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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鹏古希腊嫖妓卖春妇自由妓杂谈 |
分类: 他山之石 |
读史发现:在古希腊,嫖妓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在主要的希腊城邦尤其是港口地区,卖淫是一项重要的经济活动,相关行业者众。在古希腊、城邦,卖淫属于合法,雅典的国立廉价妓院,甚至传说是由古希腊七贤之一的立法者梭伦建立的。在嫖妓方面男女则是不平等:嫖客绝大多数是男人,娼妓者则是女人和少男。
“女娼”
在一篇嫁名狄摩西尼的演说中,说话者在城邦大会的法庭上说:“如愿偿欲,吾辈有妓;嘘寒问暖,吾辈有妾;延子嗣、守家业,则吾辈有妻。”(《诉涅艾拉斯》)虽然真情实况未必这样如意,但由此可知古希腊人并不像现代人一样,在嫖妓这事上背有沉重的道德包袱。
另外,古希腊法律严禁男人与身为自由人的女子发生婚外关系,罪名无异强奸,假如对方是有夫之妇,若又捉奸在床,其夫有权杀死奸夫,而古希腊男人一般在30岁左右才成婚,因此年轻男子想跟女子发生肉体关系,只得找奴隶或妓女。
专为女人服务的女娼,在历史文献中鲜有记载。在柏拉图著名的《飨宴篇》中,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说了一个著名的有关“爱”的寓言:当初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男女连体的人,这种人身躯壮、力量大,逐渐控制了世界,威胁到诸神,宙斯因此用雷电将这种连体人劈成两半,从此这些人注定要找回自己的另一半,阿里斯托芬又说:“那些不是来自连体人的女人,对男人的兴趣不大,她们更爱女人,这就是ἑταιρίστριαι的由来。”他说的可能就是专为女同性恋者服务的女娼。琉善在其《妓女的对话》提到这种女娼,但也可能只是影射柏拉图该段说话。
“卖春妇”
古希腊的妓女分作数级。最低级的称为“贩卖”,这些“卖春妇”一般为奴隶,从属于叫做“牧妓人”的人。这些牧妓人或为外邦人,或为城邦公民,他们从中赚到的佣金属于正当收入,西元前4世纪一名演说家的财务清单中,就列有两项这类收入,泰奥弗拉斯托斯在《人物志》论各种寻常职业,也将牧妓人与客栈老板、收税员相提并论。
在古典时期(前5-4世纪),卖春妇都是外邦人出身的奴隶,到了希腊化时期(前4-1世纪),城邦的男人把孙女卖作妓女。这些女子在妓院工作,妓院通常位于特定的风月区,如雅典的港口比雷埃夫斯和凯拉米克斯,顾客多为水手和贫民。
雅典的国立妓院中的妓女正属“卖春妇”。雅典奈俄斯在《欢宴的智者》中,引用古希腊喜剧作家和史家的话,说梭伦“一心为了平息年轻人的欲火……在城邦内首设妓院,买入年轻女子置于其中”。在相关的喜剧内,一名角色赞扬梭伦道:
是你,梭伦,是你立此善法,造福公众,因为大家都说,是你首先明白这个既民主又有益的场所之必需,宙斯为证!我一定要这样说。我们的城邦里无数可怜的少年为本能所煎熬,以致误入歧途:为了他们,你买入女人,置于不同场所,让这些少年随时有地方宣泄本能……价钱:一个奥波勒斯;干吧!不要扭扭捏捏!一切如你所欲,是劃得来……
就像这个角色所说的,梭伦建立的这些妓院成为或富或贫的人满足了本能需要。传说梭伦也从中牟利不少,并用这些收入来兴建了一所供奉“人间爱神”的庙宇(希腊神话中阿佛洛狄忒的另一个化身,专管人间情欲,跟“天上爱神”相对)。虽然这些记载未必可信,但雅典人显然视“人人可嫖”为民主的重要一环。收费方面,有不少记载都提到最便宜的仅“一个奥波勒斯”,但我们很难确定所谓“一个奥波勒斯”指的真的是一个小银币,还是像“一块几毛”那样泛指价钱相宜。
“自由妓”
高一级的是在街上自行兜揽生意的自由妓。除了直接跟路人挤眉弄眼,她们还会借助别的宣传伎俩:她们在鞋底做手脚,在地上印出“跟我来”的字样。她们的化妆也特别夸张,一名喜剧作家因此嘲笑她们“用铅白来画面……将黑莓汁涂在面颊上。”
自由妓的出身各有不同:有的是在城邦里找不到工作的外邦人,有的是贫穷的寡妇,有的本来是“卖春妇”,后来攒够钱替自己赎了身。不论出身如何,她们常是欠了一身债,才当上自由妓。在雅典,自由妓须向城邦注册,缴纳税项。有的自由妓收入丰厚。西元前1世纪,在当时上埃及的科普托斯,即现在的吉夫特,妓女的过路钱为120德拉克马,而普通女人只需20德拉克马。
自由妓的收费则很难推断,似乎不同自由妓的收费各有不同,相差甚大。公元前4世纪,史家泰奥彭波斯表示,一个次等自由妓的收费为四个德拉克马,公元前1世纪,一名伊壁鸠鲁学派的哲学家提及一个自由妓的预订计划,光顾十二次,每次盛惠五个德拉克马。公元2世纪,在琉善《妓女的对话》中,一名自由妓嫌每个客人只收五个德拉克马太少,一名年轻的处女则可开价一个迈纳,即十个德拉克马。假如客人特别难看,甚至可收两个迈纳。年轻貌美的自由妓当然收费较高,但古希腊陶器上的图绘显示,也有专驻老妓的市场。收费还要看客人是否想要包起他的妓女,另外一群朋友可以合包一个自由妓,每人均可在一段时间内独享温柔。
那些专在男人晚宴上奏乐、跳舞的女子,也可归入自由妓的类别。阿里斯多德在《雅典宪法》中提到一种名为ἀστυνόμοι、共十个(五个在城内、五个在港口)的官员,负责监管“那些奏琴吹笛的女子每晚不可向客人收取多于两个德拉克马”显然这些歌舞女郎也提供性服务,虽有专人监管,但仍有涨价的情况发生。
“交际花”
在古希腊,交际花属最高级的妓女。跟其他妓女不同,交际花不止为客人提供性服务,也并非逐次收费。在古希腊文中,“交际花”一字本作“伴侣”解。这些交际花跟日本的艺妓相似,她们受过悉心的教育,能够跟文人雅士畅谈古今。所有古希腊交际花,都有权自行管理其财产。
古希腊交际花的佼佼者,首推伯利克利的情妇阿斯帕西娅。这个堪称公元前5世纪最有名的女人,生于米利都,虽在雅典沦为外邦人,但拜倒在她裙下的包括悲剧大家索福克勒斯、雕刻圣手菲狄亚斯,甚至还有哲学家苏格拉底及其门徒。根据普鲁塔克的记载,阿斯帕西娅“征服了全城最优秀的政治家,哲学家也对她发生了不能算小的兴趣。”
不少古希腊交际花的名字流传至今:在古典时期,有大将军亚西比德的情侣特奥多忒,苏格拉底在色诺芬的《回忆苏格拉底》中和她有针锋相对的对话;还有涅艾拉斯,那篇嫁名狄摩西尼的有名演讲,谈的正是她;雕塑名家普拉克西特利斯的杰作“克尼多斯的的阿芙罗狄忒”,正由其情妇芙里尼当模特,她也是演说家喜帕赖德斯的伴侣,在一场指控她渎神的审判中他助了她一臂之力;还有列昂婷,她是伊壁鸠鲁的学生,本身也是个哲学家,有人指她为交际花,但可能只是敌人对一个特立独行的女性的诋毁。在希腊化时期,有亚历山大大帝的财政大臣哈尔帕洛斯的情妇皮同尼珂,还有大帝自己的情妇泰伊丝,她后来又成了托勒密一世的情人。
有些交际花十分富裕。色诺芬就说特奥多忒奴婢成群,穿的是华衣美服,住的是广厦高楼。有的交际花挥金如土:传说萨孚有兄,他解放了一个名为罗多皮斯的埃及交际花,这个交际花竟富得为自己建了一个金字塔。希罗多德对此不敢置信,但记载了罗多皮斯在德尔斐树了个十分贵重的墓碑。交际花的收费不一,总的来说比普通妓女贵得多,据希腊新喜剧的描述,跟她们过若干个晚上要花上20至60个迈纳,在《谄媚者》一剧里,米南德讲到一个交际花日赚3个迈纳,比十个“卖春妇”加起来还要多。假如罗马时期的作家格利乌斯的话靠得住,在古典时期交际花一晚收费10,000个德拉克马。
风尘生涯
古希腊妓女的工作环境如何,后世难以得知。古希腊没有留下有关妓女生活的纪录,或是妓院格局的描述。古希腊人对妓女的称呼有很多,其中一个是“扑地人”,由此可以推断,古希腊的妓女会跟嫖客就地提供服务。
在若干古希腊作家的作品中,可找到妓女的自述,如琉善的《妓女的对话》和阿尔奇弗龙的一系列“代言尺牍”(古希腊一种流行体裁,有点像中国的八股文,但所代的可以是贩夫酒卒)。当然,这些都是虚构作品,不能看作史实,而这些作品触及的都是自由妓或交际花,鲜提那些被迫卖淫的女子,偶然提及,都只把她们当作生财工具,这反映了古希腊人对妓女的看法:卖淫无非为钱。对古希腊人来说,不论是男是女,卖淫或是生活所迫、或是利欲薰心,至于为好色而卖淫,古希腊人以乎不认为有那样的事。妓女的贪得无厌,是古希腊喜剧里插科打诨的常见材料。值得注意的是,在雅典,妓女是唯一使钱的女人,男人不免心存芥蒂。古希腊的妓女贪财当然也可能是事实,原因很简单:年老色衰,收入大减,必须趁年轻时尽量多攒点钱,留待养老之用,这个古今皆然。
最后,交际花毋疑是古希腊最自由的女性,但必须指出,她们大多都希望找到丈夫或固定伴侣,以赢回尊敬。我们从法律档案得知涅艾拉斯的生涯,她在被追究其交际花身份之前从了良,还育养了三个孩子。同样,根据文献,阿斯帕西娅被伯里克利挑中作为小妾甚或妻子。雅典奈俄斯提到“……这些女子(妓女)从良后,常常比那些自夸身家清白的女子更为忠贞。”他还列举了一些良民同交际花所生的大人物,如科农的儿子、官至雅典将军的提摩修斯。交际花都一心从良,却未听说有良民自愿投身交际花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