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女儿的信---第十四封信(2)

滏阳斌子原创

而你,婉明,也许你很快就会看见我的这些信,比我预想的早了一些,但,我要去乡下了.正巧有李工的女儿陪丈夫赴任去美国,李工的女儿,你们该认识的吧,她是你中学低两年级的校友.至少她记得你.她丈夫是外语学院外事处的干部,这次被教育部派遣到洛杉矶教育处负责当地留学生工作.我就托她带给你吧,至于她找得到你否,我听天由命.她说,尽力而为,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也许, 如果我早把这些事讲给你,我们的关系,我们的生活会是另外的样子,不是吗?我刚看完报纸上一个留学生写的国外见闻,在加拿大,街上常见一道独特的风景,加拿大人夫妇和他们收养的中国孤儿在一道.他们的收养关系是公开的,他们甚至成立了养父母,养子俱乐部,以便交流.也许那掖著藏著的才是最糟的,它令人狐疑,把事情变复杂.

还有,我已经把信们复印了一份放在家里,放在我给你写这些信的写字台的台面上.万一李工的女儿没找到你,万一你还没收到我捎去的信就突然回了家,你也会知道我在哪儿.信的第一页上就有我的手机号码,不管我走到哪儿,你都能随时与我联系.

我还会尽快去看望你父母,我要告诉他们,每年清明的早晨,你都悄悄起来独自出门,在晨曦里为他们焚烧纸钱.哦不,也许这不必由我说出,假如真存在不灭的灵魂,你父母自会知晓.让我也尊重你的意愿,对此保持沉默吧.

还有,院里纷纷扬扬正酝酿住房改革的事情.已经为此吵吵了多年了,看样子是要动真格的了.前些日子我们重填了住房情况登记表,这两天听说出售房价购买条件已制定好了只待出台.我把一张存折留给隔壁黄佩芳,请她替我经办.我买下它,更是想我你和贝贝保留这个你们熟悉的家.

还有,婉明,你寄来的支票我没去兑现,放在写字台抽屉里.但你的心意我领了.

最后一件事,女儿,我此行前去,随身带了我母亲的骨灰.我要给她也给自己在鼓山选择一块坟地,就在你父母近旁.这样在惦记你和贝贝的时候,可以跟有一样心情的你父母说说话,互相是个安慰.可以在哪天你远涉重洋回来看他们,看我和你姥姥的时侯,一起找到我们.也曾考虑过你爸骨灰是否也应迁来,你也知道,他是被做为我们那个时代的优秀知识分子的代表葬在八宝山的,但想想, 还是不扰动他了吧.

夜深人静.好了,暂且不写了,明天一早要去赶火车.我等著你的来信,等著回答你的任何提问.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准备告诉你.

我希望我的这些信们将你多年的心结解开.我也可以放下这份心思, 在闭眼的那一天,轻松离去.

假如真有轮回的人生,孩子,我最大的愿望是仍当你的母亲.让我在阵痛中完成成为母亲的所有洗礼,让我抚平你今生因为失去父母,因为我的不称职而刻在心灵的创伤.

遥望窗外,天穹高远,宇宙仿佛只是无际深蓝.但我知道,你知道,等待过去,地平线处会射出光明,东方朝霞会托起太阳,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明天会来临.

多愿我的祁盼,也像疾奔的光明,到达地球那面,多愿我的祝福,能越过万水千山,降落你们身边,时时刻刻永永远远地伴随你们.

女儿,外孙,隔著距离和时光,

---亲---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