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翔——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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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翔——少年游
文/杨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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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想流浪的人/喜欢尝试不一样的东西)
杨广辰(以下简称杨):你第一次去三江源是什么时候呢?感觉如何?
赵翔(以下简称赵):
杨:你在那边住了多久呢?
赵:第一次我只住了三天就走了。
杨:后来呢?怎么又回到了三江源,一待就是一年呢?
赵:后来我大学四年级来到山水实习,毕业的时候知道山水有研修生计划。对我来说,三江源是个特别神秘的地方,而我本质上是一个特别想流浪的人,所以就抱着一种探秘的精神,我对我自己说:ok,我就是想去这样一个地方。于是我就去了
杨:那在决定要来三江源的之前,你的生活渣状态是什么样的呢?
赵:在来到山水之前,我一直在在GREENSOS(绿色学生组织网),从大一待到大三。大一大二都在做项目,大三的时候就做了GREENSOS的总协调,当时“号称”全国最年轻的总协调,呵呵。我对于三江源的好奇心,就起源于大三的那场调查。调查结束后,感觉很新奇,和以前做学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喜欢尝试不一样的东西,我的好奇心特别强。
杨:除了好奇心,有没有其他东西在推动你?
赵:我其实一直没有想得太复杂,我觉得去(三江源)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儿,是一种缘分。当了当地之后,我越来越感受到这里的文化、这里的宗教、这里的人,都特别奇妙。我每天都会做一件事儿,就是找一个人聊天,去认识一种花儿,去找一个小动物……那里的一切都是全然不同的。这种花我昨天不认识,但是今天认识了;这个人的故事我昨天没听懂,但今天又有了不同的感受。这一切都太有意思了,所以三江源对我来说这里每天都有新的东西,每天都有新的收获。所以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寻找更多的可能。
Ⅱ
(带一大壶的稀饭去野外,认花儿找鼠兔看动物/权力交给他们,他们就能成为三江源保护的主人/我变成云塔的一分子/人生中看到过的最漂亮的月亮/拥有一种自然滋生向上的力量)
杨:在遥远的三江源,你的一天是怎样的呢?
赵:一开始开到玉树,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八点钟起床生炉子。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村委会里,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用牛粪生炉子。然后呢花1、2个小时来做饭(稀饭)。吃完十一点,我就用保温壶带一大壶的稀饭去野外,认花儿找鼠兔看动物。下午五点钟回来,再继续生炉子,呵呵。因为我们不懂得怎么保持炉子燃烧的状态,就只好一切重来。然后再花两个小时做晚饭,一边吃一边就等着天黑。后来我提别怀念那段时间,在没有电的情况下点着蜡烛看书,感觉世界特别安静。
后来,我换了一个地方开始做自己的虫草研究,那个地方叫做云塔村。确定了研究方向后,我的状态就不一样了。而且换了地方感觉特别幸福,这次终于有人可以给我做饭了!
杨:今年八月份,你在北京做的研修生分享《一座村庄里的三江源》给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你是怎么云塔村做虫草研究呢?
赵:我觉得这就是缘分吧,一开始我来到云塔村,是因为听说那里的野生动物特别多,所以我就去了。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个村子有一些特别好的管理的制度,比如说,他们村里的公共事务,都是自己商议来完成的。我想在当下藏区这样的一种环境里,它依然保持着这样一个比较好的社区管理制度,尤其是在针对虫草这种公共资源的管理上,是非常值得研究的。我觉得,在藏区的这样一些基层的农村社区,他们完全是可以自己管理自己的公共资源或者环境资源(比如草场、虫草);另外,在资金的分配上,农村社区每年有几百万的虫草收入,通过村民自己的决议,它也可以分配额非常科学、公平。以云塔村为例,它每年会拿先出虫草收入的百分之30%,给那些1994年后迁到当地的100多个老人,保障他们的生活。剩下来的钱,再平均分给这个村的所有人。那些老人可以在拿到那30%后,可以继续再享受剩下虫草收入。
杨:在村子里的时候无聊吗?
赵:以我的性格,我不是一个会无聊的人。在村里的时候,我住在社长家。我每天都会拉社长一起玩,他去哪里我就那里,一起做许许多多特别有意思的事儿。村里的集体活动我都会参加,比如今年3月份,村里挂经幡来祭祀他们的神山,我就也跟着他们一起扛水泥,爬着45度的山坡,去山上举行仪式。虽然在高原上干体力活累得半死,但是我特别开心,。对我而言,其实一对一的这样的交流还是有点不自然,但要是变成面对一个群体,我会感觉很适应,变成集体的一分子。我变成云塔的一分子。
这云塔村的日子里,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夜袭”云塔村!我和12个村民一起去看村子里有没有人没有交草皮费用。我们从晚上九点钟一直走到第二天四点钟,沿着通天河——就是长江的源头之一一直往前走。路上我摔了两次,衣服都湿透了。和我一起的村民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过了没多久,路上又遇到下大雨、冰雹,反正各种倒霉。但就在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我人生中看到过的最漂亮的月亮。一轮月亮就铺在长江的边上,特别特别的圆。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云塔夜行记》就是讲这个经历,非常的刺激。
杨:在做研修生的一年中,你最开心/最生气的事是什么?
赵:我到现在还没有想过我最开心的事儿是什么,因为过去的一年比照我以往的日子实在是太棒了。至于失望的日子,每个人肯定都会有。刚刚到三江源的时候,你会很迷茫不知道要做什么。在没有确定研究的主题之前,我常常想说我到底做了些什么。虽然每天我都有新的体验,但我不知道这些体验将来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帮助,我将走向哪里,那些努力知识的沉淀最终又会变成怎样的结果。很多时候,必须反复的问自己说:我做这些事,获取这些知识是不是有用?包括到了现在,我任何还是会有这样的迷茫。而且在三江源的环境里,你也没有办法和很多人去沟通,没有办法看到自己每时每刻的变化和成长。自己看不到,别人也不会跑来对你说:嘿,赵翔,过你一个月/半年你成长了。
因为研修生只有一年的审核期,所以那期待种被鼓励和认可的心情是很忐忑的。
杨:现在从研修生变成员工,感觉如何?工作和心态上有差别吗?
赵: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我还是愿意去选择当研修生。我觉得山水的研修生项目实在是太棒了,那是一个没有压力的成长计划。你不用交很多硬性的报告、做很多管理上的事物,有很多的时间用来看书,可以自己向任何方向自由延伸。虽然有时候会感到迷茫,但却拥有一种自然滋生向上的力量。
当然,有些责任是你必须要承担的,但我还是怀念当研修生的日子。当然,如果两者工资一样高的话就更好了,呵呵。
杨:未来在三江源地区,你自己有没有一些期待或者抱负?
赵:我自己觉得在现在的条件下,我还会再三江源待二、三年。我想继续在云塔村待着。
在未来几年,我想花功夫把三江源藏区说清楚它的文化、它的社会、它的社会、它的经济搞清楚,让我自己可以有自信告诉其他人说,这个村庄为什么是这样子以及它背后的逻辑是怎样的。我想告诉所有人,告诉所有外面的人:这些千百年来生活在三江源的居民他们是有能力来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应该成为这些保护权利的主体;他们是三江源真正的主人。
Ⅲ
(好奇心重的人/始终保持对于环境的热忱和信仰)
杨:在和你聊天的时候,你经常提起诸如“缘分”、“奇妙”之类的词,那你怎么看待人和全体之间的联系呢?你好奇心重吗?
赵:我觉得是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或者说是在这个过程(研修生计划)中我刻意的让自己变成这样。当我们来到一个全新陌生的地方,好奇心是可以让我们在一个艰苦的环境里长期待下去的最大的动力。当然,现在回过头我觉得三江源不艰苦,但好奇心非常重要。尤其是在我现在这个阶段,比其他东西给我的动力都要强大。
杨:“好新奇”也是你做环境保护工作的理由吗?
赵:其实一个很自然的过程。08年汶川地震,我去青川和绵阳做志愿者,给了我很大的触动,让我明白到其实自己可以做更多的直接面对人的工作,对别人有益对自己也有益。在加上我大学念环境专业,在学校参加环保社团,这两条线交汇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我。
我觉得我一路走来真的还挺顺的。我觉得我始终还是保持着对于环境的热忱和信仰。我真的喜欢自然。一个好的环境你出去看山看水,对任何人的心灵都是愉悦的,所以我一直抱着这个观点前进。其实说了那么多,简单总结,就是因为喜欢。我喜欢环境,喜欢到处去走、去玩。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