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金沙江畔唐古拉

文/影：尼娃卓玛（藏族）

演唱：琼雪晋美（感谢好姐妹、藏族优秀歌手晋美为本文专门配唱梦中唐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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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江畔]

念青唐古拉雪域冰清玉洁、孤傲清高的冰雪，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地消融为千溪万流，涓涓淙淙、叮叮咚咚，结集成温柔甜静、雅秀优美的金沙江源头活水，溢出三江源湿地，径往东来。
金沙有水天上来，于奔涌处响天动地、狂荡不羁。狂跃三千米落差，飞流直下，经青藏高原惊峰骇谷的千锤百炼，受横断山脉悬崖绝壁的百般摧残，竟摈弃水的温柔娴雅、妩媚宁静，终于脱胎换骨、顶天立地，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奔腾咆哮、勇往直前。有如千军万马，凿山开峦、移峰填谷、穿沟越壑、一泻千里。冲千仞崖壁、坠急流险滩，纳万水、过千山，江流湍急，纵横驰骋、浩浩荡荡、大气磅礴。拍危崖于凌空，揽暗礁于满怀，推急流于危难，浊波滔天、惊涛裂岸、浪花飞溅。
金沙有水天上来，于舒缓处寂静无声。江阔水平，小浪淘沙、轻波吻岸。旋涡扣成连环，暗流织为蛛网，威严含而不露，惊险藏匿其中。波平浪静，暗礁守株待兔；江陀慢转，陷阱悄然无声；河湾丰泽，乱石堆中涂生灵。沱分阴阳，滩有生死，渚现游鱼，洲停飞鸟。江水起伏不定，涡旋水绕，百转千回，风平而流暗，涛小而水急，不闻狂潮震耳，但见茫茫然而一泻千里，白水流天！
峡谷一裂几千里，金沙水拍云崖暧。拥山的雄浑，无水之灵性。虎踞龙盘，沧桑坚毅，百折不挠，奔驰在崇山峻岭脚下，跳跃于奇山怪谷腰间。据巅之险，占峰之势，借脉之雄，凭崖之危。江岸怪石嶙峋，千幻百变，稀奇古怪。群山绵延，有神峰守望。暗礁隐现，卵石遍滩。岩悬于江上，崖耸于岸边，绝壁峭而无路，坡陡而起流砂，谷深而落飞石。枯松倒挂，乱藤牵缠，猿猱悲啼，蝉噪于炎夏，鹰翔于寒空，白云出岫，愁雾锁江。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山在守望，水不回头，礁在坚持，金沙江，一条反复无常的江，枯竭时被猛虎戏于跨下，涨淫后撑历史于沉浮。
金沙江，天如火，水似银。穷山恶水，壮丽生辉，辉煌灿烂。走骄阳、流热汗，天高日烈，热浪翻滚，干燥如焚。气候热而青草枯，空气燥而林木矮。两岸怪石嶙峋、衰草萋萋，荆棘临岩，枯木惊风。有小桐子的顽强、橄榄树的忍耐、密油枝的坚韧。光阴沉闷，岁月流金。
金沙江，为谁东流？竟不管不顾。水丰而不泽地，江浩而不润物。江水升降沉浮，夏秋涨而冬春落，河滩高江岩陡，难以开沟凿渠、引流灌溉。岸上人家，坡上良田，山中萎树，只有望江兴叹，空留余恨。
丽水金沙，大江夕照，秋水长天，淫江之雨，过江之风，更渔舟晚唱，船行于风口浪尖。绵沙细软，江风和煦，两行轻浅的脚印，一段温馨的臂弯，又勾出许多浪漫。
水随山转，人逐湾居，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无傍岸的茂林修竹，少映江之绿树红花，截然不同于江南的温润。水丰而物不盛，人杰而地不灵，江树不相映，水物不共天。攀枝花似火如荼，凤凰树飞扬跋扈，金银合欢张扬多姿，三角梅热烈轻浮，芒果树披翠流绿。江阔而不映落日，水浊而不浮浩月，村落古朴厚重，居民勤劳淳朴，健壮的肌体，坦露的胸脯，平头、短裤，另有一番景致，自是别样悠闲。江坡山上的茅草屋、木板房，山羊、黄牛、玉米、荞麦，延展着的刀耕火种，束缚着的艰难困苦，又触动眼神，震慑人心。
江中乾坤，岸上日月，金戈铁马，折戟沉沙，曾有英雄渡泸，曾有豪杰横槊，曾有美人凭江临风，曾有墨客把酒怀古，斯人已逝矣！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金沙江，水壮丽，山高峻，滩险恶，人雄健，不管酷暑清寒，放任自流，狂躁不安，象一柄利剑，穿过我的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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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青唐古拉]

    过了羊八井，映入你眼帘无可回避的风景就是念青唐古拉山脉了，常年冰雪冠冕的念青唐古拉山脉如一个伟岸的男子汉一样驻守着藏北高原的南大门，它是西藏四大神山之一，雄居藏北高原数以百计的保护神山之首，坐落在茫茫的当雄草原之上。

远远望去，冰峰雪岭、莽莽苍苍、连绵逶迤、气势磅礴，据说有上百座山峰，最高峰叫做当拉山，海拔7117米，在皑皑雪山丛林中最高最峻峭的那一座就是。凡是沿青藏公路从格尔木出发到拉萨或者青藏铁路进入西藏的必经之地，经过的人们都可以一睹尊容，那些从青海、甘南出发搭着敞蓬卡车、骑着马、牵着牦牛、赶着绵羊或是徒步叩拜的香客们，只要一望见这座神山，便会立即匍匐在地，一步一叩的慢慢接近它。

念青唐古拉山神又名唐拉雅绣，他统领横贯藏北草原的数百里的唐古拉山脉，是世间护法神中最重要的一位，他原来是西藏土著神灵，后来被莲花生大师收服成了佛教护法神，他还被称作“十八掌雹神”之一，具有巨大的法力！（我的一个藏族学生信誓旦旦的对我说，金庸武侠小说里的“降龙十八掌”就是起源于西藏唐古拉神的，呵呵！无从考证了）。他总是穿着白衣、头戴白巾、骑着白马，在云中飘来飘去，十分英武；为免除对教法的威胁，他匆匆行进于宇宙世界之间，率领着他的三百六十名随从（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三百六十座山峰），铲除人间一切邪恶，保佑四方百姓平安。

“念青”在藏语中就是“大神”的意思，是雄性力量的象征，而纳木措则是“大神”的妻子，是阴柔妩媚的象征（藏族神话和鬼怪故事很有意思，一般全是赋予极为浓烈的人性化色彩，以后另章再叙）。纳木措这个西藏第一大湖和念青唐古拉山脉紧为贴邻、血肉相依。人们无论走在藏北高原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到有关这对神山圣湖的最古老的传说和最新鲜的诠释，在藏族人民的心中永远认为神山圣湖是有生命的，它们的故事当然应该继续。从北京返回故土西藏安享晚年的全国政协副主席、西藏自治区政协主席帕巴拉·格列朗杰对我说：在北京、西安都可以遥望念青唐古拉山，我说我看不见呀，他说那是因为卓玛法眼还未开！为我今天博文配唱的藏族优秀歌手琼雪晋美，得知我准备写念青唐古拉，不顾已身怀八甲，在藏调高音发声上已很困难，而她坚持一定要演唱这首歌曲，与各族人民一起分享！可见藏族人民对于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措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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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木措]

    “纳木”藏语是天的意思，而“措”就是“海子”的意思，也就是汉族人汉语中的“湖”。所以纳木措又叫“天湖”，蒙古语叫做“腾格里海”，湖面海拔4718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它的明净与辽阔、纯净与安宁无愧于天湖美称。对于西藏如水洗的天空而言，它的色彩多变是蓝天远所不及的，时而碧蓝、时而苍翠|时而蓝绿相间、时而暗灰如晦；由于它实际上是个内陆死海，所以有受制于月亮的圆缺而潮起潮落的现象，所以在夜色之下月光初照的湖面会带给你一种神圣纯净的感觉。

我在西藏每次置身于雪山蓝湖之间的那种感觉都不一样，至今犹不能忘怀。当内地的朋友置身于高速发展的都市，车海人潮、喧嚣拥挤，钢筋水泥塑造的现代森林将城市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也把人们的视线限制到只能在静静的夜里透过错落的高楼空间遥望着月光的境地，我们开始觉得我们与大地自然的怀抱距离是越来越远了，没有一个人迹罕到的属于自己的角落、没有一个可以悄悄述说自己心事或者可以号啕大哭的去处了。遥遥相比，那个雪山蓝湖的寂静与辽阔、纯净与安宁真是太奢侈了，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泊上那个使自己完全融于自然的自由的宁静之海！
 现代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也许是一些清澄，抑或是一份空灵、一种机缘？

沿着青公路，汽车在雪山环绕的羌塘草原行驶，从拉萨到纳木错要经过富饶的藏北夏季牧场，翻越海拔五千多米的念青唐古拉山，250多公里的路，我的双眼一直在七彩颜里忙碌。
   
    透过车窗，我观察、审视着蓝。这里的湛蓝天空和朋友们在海拔只有50米的平原看到的蓝天大为不同，这里的蓝是那么彻底和纯粹，是蓝的最原始状态，是造物主最造出的那种颜。这种蓝给一种纯净的感觉，站在这样的蓝天下，再硬的心肠也会变得柔，再混浊的心灵也会变得清澈。
   
    而镶嵌在湛蓝背景的云朵，深深浅浅，忽忽悠悠，离很近。坐在车，四周白生生的一片，雪亮雪亮的，的心竟也随着漂浮起来。眼见着，远的云从山的背后腾起，慢慢向天空铺散，像要挡住行者的去路，汽车左冲右突，以为这云升高走远了，没料拐一个大弯。这云还按原来的姿势俏立于眼前，只是离更近了些。高原的云，就这样低低地压在我的视线里，像抹不去的记忆。正是因了这些洁白云朵的点缀，游走在空旷的高原，人们才多了分慰藉，少了分寂寥。而在高原，并不觉得高原的高，但这些云的存在，使每个来西藏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离天很近。于是，就想，是不是只有到了一定的地理高度，才会获得一种内心的高度。眼前凝固不动的云，原来就一直停泊在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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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驶出拉萨城区，很快进入北草原，青、黑、白三种颜一齐飞进眼里。青的是草，牧场，青从车窗前一直绵延到天边的念青唐古拉雪山，虽然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观，却也满目青翠，充满生机。黑的是牦牛，白的是羊群，百千的牦牛和羊群散在碧绿的草原，徐徐蠕动，像一幅绝美的墨图画。
   
    念青唐古拉山的群戴着白雪的华冠，穿着翠绿的长衫始终不远不近地陪伴着我，有时，眼看车子拐过一道弯，爬一个坡，那些雪山似乎已被我抛在脑后，但一回，它又屹立于你的视之内。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雪山，从平原来的游客们经常会恳求司机停下，想去掬一捧山顶的雪，想去摸一摸神话里才有的冰川，但一定会被司机婉言拒绝，原来，真正要走到雪山前，车行至少要几个小时。是高原稀薄的空，良好的能见度总是愚弄了好奇的内地游客。
   
    穿过念青唐古拉山，触眼便是苍褐的山，这些山体，露着褐的躯，像一群老者，静静地蹲在光下，懒洋洋地晒着太。这种颜让顿生一种沧桑感，不由得使想到那一场剧烈的地壳运动之前，陪伴着这些山的应该不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它们的周围应该还有蓝的海，活泼的游来游去的鱼儿。如今，它们只能屹立千万年的伟岸，眺望曾经属于它们的家园。
    
    当到了纳木错，远远地便看见一线碧绿，不，是碧蓝，在灿灿光的辉映下闪着熠熠的光彩。近岸赭的山冈五彩的经幡在海拔4700米的高度猎猎作响，似在表达纳木错对远方客人的最烈的欢迎。来到近前，很多游者不顾高原反应的沉重，所有的人几乎齐声呐喊，为这圣湖的庄严神秘，为这碧蓝如大海的高原奇观！这世界最高的湖泊，以人令难以想象的美丽，洗涤着一切俗恶的灵魂。湖的云高且远，涛呈蓝绿翻滚不止，将手伸进湖，一种彻骨的冰凉直浸进你的心脏，你的骨髓，让你再也忘不了她。忘不了的还有西藏到处不停闪现的黄，黄的经幡在路边、青稞田、房屋顶和院墙四周翻飞飘。这些黄的经幡带给人们的是高贵和吉祥，是平和与温暖，是一种紧张尽释后的轻松，是一种疲劳消失后的欢喜，是对每一位朋友走进西藏之后的一种安慰。http://s1/middle/5f00f14dg8ec40f9b6530&6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