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音與漢字的讀音問題
(2011-11-19 09: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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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孙江永《说文解字》阴阳对转琭代漢誾缘 |
第一節
一
《诗经》《楚辞》以及上古有韵之文(如《老子》《尚书》)等是研究上古韵部的主要依据。
1、《诗经》的韵例:(略,见教材)
《诗经》用韵较后世近体诗那样有着固定的格式,而更灵活。因此,对韵脚的归纳也有些不同的看法。但是,研究古韵,都是要确定《诗经》的韵脚字,用系联的方法加以归纳,然后与《广韵》的206韵进行对照,把韵脚字分成若干部。这种研究方法是一致的。
2、先秦其它经典,也可以为古韵的研究提供依据,例如:
弗遇过之,飞鸟离之。
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强自取柱,柔自取束;邪秽在身,怨之所構。
3、谐声字可以作为旁证。
段玉裁《六书音均表》:“一声可谐万字,万字而必同部。同声必同部”;音韵学家把谐声字分析归类,也能反映出上古的语音系统。例如:
“求、州”属“幽部”,则《诗经·周南·关雎》第一章叶“鸠、洲、逑”;
“母、哉、裘”属“之部”,《诗经·秦风·终南》第一章叶“梅、裘、哉”。
二
宋:吴棫《诗补音》《韻補》、郑庠《古音辨》对古音有初步研究。
明:杨慎(1488—1559)。陈第(1541~1617)《毛诗古音考》推翻了“叶韵说”。
清:顾炎武(1613—1682)《音学五书》[包括《音论》《诗本音》《易音》《唐韵正》《古音表》],分古韵为十部[東之魚真宵歌陽耕蒸侵]。
江永(1681—1762)《古韵标准》,分古韵为十三部,又把入声单立了八部。
段玉裁(1735-1815)《六书音均表》,分古韵为十七部。第一个用谐声字的材料研究古韵,并把顾炎武的第二部分为三部,就是把支、脂、之三部分开。这是他对古韵研究的一大贡献。
戴震(1724-1777)《声韵考》《声类表》。分古韵为九类二十五部。他首先把入声韵独立出来,提出阴阳入相配。
孔广森(1753-1787)《诗声类》,分古韵为十八部,包括阳声九部和阴声九部,入声并入阴声。首先提出东与冬分韵和阴阳对转。戴震的二十五部有对转的意思,但不明确。孔广森认为入声是阴阳对转的枢纽。
王念孙(1744 —1832)分古韵为二十一部。(见《经义述闻》卷三十一)
江有诰(1773—1851)《音学十书》,分古韵为二十一部。
朱骏声(1788-1858)《说文通训定声》,分古韵为十八部。
章炳麟(1869~1936)《国故论衡》《文始》,分古韵为二十三部,开始注意各韵部的音值,并用汉字去描写它。
黄侃(1886~1935)有《音略》《声韵通例》《与人论治小学书》等论文。(见《黄侃论学杂著》),分古韵为二十八部。
王力(1900-1986)分古韵为三十部。
羅常培(1899-1958)、周祖謨(1914~1995)分古韵為三十一部。
上述諸人,根據是否把入聲韻獨立而被分爲兩大派。清代除了戴震以外,自江永至章炳麟,充分尊重上古韻文以及諧聲字歸納、繫聯的客觀結果,將古韻分爲陰聲韻部和陽聲韻部兩大類,中古的入聲韻隸屬于陰聲韻部,有的也將個別入聲韻獨立成部。此种分部被稱爲“考古派”。自戴震創始,黃侃、王力等繼其後,在考古派基礎上,參酌音理,把入聲韻全部獨立,被稱之爲“審音派”。
三
以“平上去入”爲四聲,自齊梁之際始。(羅常培《漢語音韻學導論》)
四個調類的調值如何,已經無法推求。
南北朝時是四聲,上古聲調如何,至今尚無定論。
陳第認爲上古沒有聲調,“四聲之說,起于後世”。
顧炎武主張“四聲一貫”,認爲上古有平上去入四聲,但認爲四聲不太固定,可以互相押韻。(實際上認爲上古沒有四聲的差別。)
段玉裁:上古有平上入三聲而無去聲。
孔廣森:上古有平上去三聲而無入聲。
黃
王
王念孫、江有誥主張上古有平上去入四調,而且調類固定,只是每類中所包括的字與中古時期不完全相同。
四、阴阳对转和旁转
古韵三十部,分阴声韵、陽聲韻、入声韵三类,阴阳入相配,很有系统。
对转是指主要元音相同的阴阳入三类字可以押韵、谐声、通假、同源的现象。对转的条件必须是主要元音相同,只是韵尾发生变化。
首先我们看阴声韵的字与阳声韵的字的互相转变。例:
“军”属文部,而从“军”得声的“辉、晖”则属微部,主要元音相同,为阴阳对转。[“辉、晖”以“军”谐声]
“无”属鱼部,“亡”属阳部,“亡”经常借为“无”。 [假借]
“待”属于之部,“等”属于蒸部,“借为‘待’。今俗谓候俟为等,此古之遗语也”(《说文通训定声》),“等、待”两字阴阳对转。[假借]
同理,阴和入、阳和入也可对转。如“北”属于职部,“背”属于之部,两字古今字,阴入对转。[谐声、同源] “陟”属于职部,“登”属于蒸部,《周礼·春官·大卜》:“三日咸陟。”郑玄注:“陟之言得也,读为王德瞿人之德。”《说文通训定声》“按,齐人谓得为登。”[ “陟、登”同源,阳入对转。]
旁转是指古韵阴阳入三类韵部的字在本类之内跟邻近的韵部押韵、谐声、通假、同源的现象。表现为元音相近,韵尾相同(或没有韵尾的韵可以互转)。如:
《广雅·释诂二》:“里、闾,凥也”,王念孙疏证:“案:里、闾,一声之转”。“里”属于来母之部,“闾”属于来母鱼部,元音相近,没有韵尾,为旁转;两字同源。
《释名·释姿容》:“伏,覆也”。“伏”属于并母职部,“覆”属于滂母觉部,元音相近,韵尾相同,为旁转;两字同源。
《尔雅·释诂》:“谐,和也”。“谐”属于匣母脂部,“和”属于匣母歌部,元音相近,韵尾相同,为旁转;两字同源。
第二節 上古的声母系统
一
上古音的研究,最初只是根据先秦的韵文研究古韵不同于今韵(今韵指《广韵》),并未注意到古今声母的差别。清代钱大昕(1728~1804)研究上古声母,提出了两个著名的、为语言学界所赞同的结论:古无轻唇音、古无舌头舌上之分。“古无轻唇之音,古读皆为重唇”、“古无舌头舌上之分,知澈澄三母,以今音读之,与照川床无别也。求之古音,则与端透定无异。”(《十驾斋养新录》卷五)。他研究上古声母的依据主要有以下几点:
1、经典异文:
“异文”指同一个意思、同一个词,在不同的的书里用不同的字形来表示。这是古书在口授传抄时写了同音字,也就是通假字。
“《诗》,‘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檀弓》引《诗》作‘扶服’,《家语》引作‘扶伏’;又‘诞实匍匐’,《释文》:‘本亦作扶服’。《左传昭十二年》:‘奉壶饮冰以蒲伏焉’,《释文》:‘本又作匍匐’蒲本亦作扶。《昭二十一年》:‘扶伏而击之’,《释文》:‘本或作匍匐’。《史记苏秦传》:‘嫂委蛇蒲服’……皆匍匐之异文也。
“古读汾如盆。《庄子》“逍遥游”篇‘汾水之阳’,司马彪、崔言巽本皆作‘盆水’。
“古读池如沱。《诗》:‘滮池北流’,《说文》引作‘淲沱’(据宋本)。《周礼职方氏》:‘并州,其川虖池’《礼记》:‘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即滹沱之异文。
“古音直如特。《诗》:‘实维我特’,《释文》:‘韩诗作直’”
2、古读:指汉唐经师注释先秦典籍、以及《说文解字》为篆字所注的音读。
“古读繁如鞶。《左传成二年》:‘曲县繁缨以朝’,《释文》:‘繁,步干反’”
“古读房如旁。《广韵》:‘阿房,宫名。步光切’”
“娓即美字。……《说文》:‘娓,顺也,读若媚’”
“《说文》:‘沖,读若动’”
“古读追如堆。《士冠礼》‘追’注:‘追犹堆也’。《郊特生》‘母追’,《释文》:‘多雷反’”
3、声训:即用音同、音近、音转的字来解释另一个字的意义。
“古音负如背,亦如倍。……《释名》:‘负,背也,置项背也’”
“古读法如逼。《释名》:‘法,逼也,人莫不从其志,逼正使有所限也。’”
“古读陈如田。《说文》:‘田,陈也’,齐陈氏后称田氏。”
4、方言:指轻唇音读重唇音在方言中的反映。
“无又转如毛。《后汉书冯衍传》:‘饥者毛食’,注云:‘按衍集毛作无’。《汉书功臣侯表序》:‘靡有孑遗耗矣’,注:‘孟康曰:耗音毛。师古曰:今俗语犹谓无为耗’。大昕按:今江西湖南音读无如冒,即毛之去声。”
“古音晚重唇,今吴音犹然。”
5、译音:古代其他民族的词语进入汉语后用文字记录的读音,或汉语词传入其他民族国家后的译音。
“古读无如模。……释氏书多用南无字,读如囊谟。梵书入中国,绎译多在东晋时,音犹近古,沙门守其旧音不改,所谓礼失而求诸野也。”
“古音竹如笃。……《汉书西域传》:‘无雷国北与捐毒接’,师古曰:‘捐毒即身毒、天毒[按:原注‘毒’为‘笃’] 也’……《后汉书杜笃传》:‘摧天督’,注:‘即天竺国’。然则竺、笃、毒、督四文同音。”
钱大昕之后,章炳麟作《古音娘日二纽归泥说》,除依据经典异文外,主要运用谐声偏旁来说明娘日二母字的古音读泥母:
“古音又舌头泥纽,其后之别则舌上有娘纽,半舌半齿有日纽。于古音皆泥纽也。何以明之?涅从日声。《广雅·释诂》:‘涅,泥也’,‘涅而不缁’亦为‘泥而不滓’,是日泥音同也。黍日从日声,《說文》引传‘不义不昵’,《考工记·弓人》杜子春引传‘不义不昵’,是日泥同母也。……如从女声,古音与奴挐同音,转如奈。《公羊·定八年传》:‘如丈夫何’,《解诂》曰:‘如犹奈也’……故无娘日二纽矣。”
第三節
陈澧(1810~1882):“盖字形、字音,所以载字义也。”(《东塾读书记·小学》)
王念孙:“训诂之旨,本于声音。”(《广雅疏证序》)
声训:用音同、音近、音转的字来解释词义。其作用可从两个方面分析,一是说明通假,一是探求语源。
一
按照通行的说法,通假有两种:
1、本无其字:长期假借,即“六书”中的假借字
我、其、而、汝
來:說文:周所受瑞麥來麰。一來二縫,象芒束之形。天所來也,故為行來之來。《詩》曰:“詒我來麰。”
[麥:說文:芒穀,秋穜厚薶,故謂之麥。……注:臣鉉等曰:夂,足也。周受瑞麥來麰,如行來。故从夂]。
何:說文:儋也。注:臣鉉等曰:儋何,即負何也。借為誰何之何。今俗別作擔荷,非是。
[荷:說文:芙蕖葉。从艸何聲。]
難:
2、本有其字:大致通用、临时假借
①语音相同,声韵皆同
壶—瓠;蚤—早;叛-畔
颁-斑
颁,《说文》:“大头也,从页分声。”
辬,《说文》:“驳文也。”段注:“斑者,辬之俗,今乃斑行而辬废矣。”
雁-伪
齐伐鲁,索谗鼎,鲁以其鴈往,齐人曰:“鴈也。”鲁人曰:“真也。”(《韩非子说林下》)
黄生《义府》卷下:“鴈当读为伪,古字音近而借用也。古读‘为’如‘讹’。又古之所谓雁,即今之所谓鹅。疑古雁正读鹅音。则雁伪之声可通转矣。”
古今字:雁—赝
填-镇
群臣复白:“刘崇等谋逆者,以莽权轻也。宜尊重以填海内。”师古曰:“填,音竹刃反。”五月甲辰,太后诏莽朝见太后称“假皇帝”。
《说文》:“填,塞也。”
“镇,博压也。”段注:“引伸之为重也,安也,压也。”
朱骏声通训定声:“金重可以压物,故为博压。”
颂-容
其著令: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及孕者未乳,师古曰:“乳,产也,音人喻反。”师、朱儒如淳曰:“师,乐师盲瞽者。朱儒,短人不能走者。”当鞠系者,颂系之。”师古曰:“颂,读曰容。容,宽容之,不桎梏。”
《说文》:“颂,貌也。”段注:“古作颂貌,今作容貌,古今字之异也。容者,盛也,与颂义别。”
二
1、概念
破读又称读破,就是改变一个字的原来读音以区别意义或词性的方法。
所谓破读,就是用本字来改读古书中的假借字。[王念孙:“破其假借字而读以本字。”(见王引之《经义述闻·序》)]经传中声同声近的字往往假借,这给读古书造成很大障碍。因此指出假借字的本字,成了古注解词的内容之一。古注破读,常用语为“读如”、“读为”、“读曰”,有时也用“读若”。例如:
《左传·昭公三年》:“政在家门,民无所依,以乐慆忧。”杜注:“慆,藏也。”孔疏:“杜以慆为藏,当读如弓韬之韬。言以音乐乐身,埋藏忧愁于乐中。”
《诗·卫风·氓》:“淇则有岸,隰则有泮。”郑笺:“泮读为畔。畔,涯也。”
《汉书·李广传》:“不识曰:”李将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师古曰:“卒,读曰猝。”
《楚辞·九歌·国殇》:“霾两轮兮絷四马。”洪兴祖注:“霾,读若埋。”
上面例一杜注把“慆”解释为“藏”,孔疏指出依杜注的解释,则“慆”应该是“韬”的假借字。例二、三、四的“泮”、“卒”、“霾”,本义分别是泮宫、差役所穿衣、大风刮带尘土而下,在句中分别当涯岸、突然和埋讲,与其本义或引申义毫无关系,只能分别看作是“畔”、“猝”、“埋”的假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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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寿,尔墓之木拱矣。”《左传僖公三十二年》“中”,读为zhong4,意为“满”“适合”。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礼记中庸》郑玄注:“衣,读如殷,声之误也。齐人言‘殷’声如‘衣’。……壹戎殷者,用兵伐殷也。”陆德明《经典释文》:“《尚书》依字读,谓一著戎衣而天下大定。”
吐,tu3,使东西从嘴中出;tu4,呕吐。
破读是音变造词在文字上的一种要求。词义的引申、分化、被活用等,词语产生了新的意义或新的语法作用。为了表示差异,读音发生某些变化,实际上是构成了一个新词。这就是音变造词。
道,本是名词,道路,定母幽部上声,今音依浊上变去的规律,读去声。
《論語學而》:“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此是動詞,破讀。後來分化為兩個字形,“道”的破讀也就消失了。
2、破讀的類型
破讀的規律一般是把原來的平聲(或者上、入聲)破讀為去聲。因此,去聲實是識別破讀的重要綫索。破讀往往與詞性有關,主要有以下幾種情況:
①本屬於名詞或形容詞轉化為動詞的,動詞破讀為去聲:
風:“吾不能以春風風人”(劉向《說苑》)
惡,破讀為wu4
王:名词,平声。王祭不共,无以缩酒。 《左传·齐桓公伐楚》
动词,去声。德何如,则可王矣。
②本屬於動詞轉化為名詞的,名詞破讀為去聲:
藏,動詞,收藏,平聲。轉爲名詞,收藏的地方,破讀去聲。
③某些動詞或形容詞在使動用法中破讀為去聲:
來: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
勞,疲勞,平聲。引伸為慰勞,去聲。
④詞性無別,意義有改變,破讀為去聲。
聼:動詞,用耳朵聼。平聲。引伸為聽從、聽任,破讀為去聲。
3、破讀的流傳
破讀由於各種原因,只有部分保留在今天的口語中,部分保留在書面語的舊讀中,有的完全消失了。
①
冠,好,惡,勞,乘,號,將,彈,傳,處,藏,觀,難,分,飲,空。
②破讀在口語中已消失,《現代漢語詞典》仍作爲舊讀保留的:
王,妻,衣,從,食,雨。
③破讀在口語中已消失,《現代漢語詞典》也未作爲舊讀保留的:
女,枕,文,行,聞,操,思,騎,遠,上,下。
請句踐女女於王,大夫女女於大夫,士女女於士。《國語越王句踐栖會稽》
臺隍枕夷夏之交。
行比伯夷。《楚辭橘頌》
令聞令望。《詩經大雅卷阿》
無情有思。蘇軾《水龍吟和章質夫楊花》
非以爲得求也,以文之也。《荀子天論》
然亦遠斥侯,未嘗遇害。《史記李將軍列傳》遠,離開,使之遠,去聲。
聖王在上。《論貴粟疏》 上,名詞,上聲。
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下,名詞,下面,上聲。
唯獨莒、即墨不下。《史記田單列傳》下,動詞,攻下,走下,去聲。
④破讀音與今音並傳的也不少。
常用的有調、磨、興、和、鑽等。但有一些卻已經不分彼此或失去兩讀,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是語音系統本身的發展變化,如全濁聲母的消失,使得這類聲母的上聲字與破讀的去聲混同。“上”是全濁“禪”母字,“下”是全濁“匣”母字,連本音也讀作和破讀一樣的去聲了。
第二,是區別字的產生。如:
“屏”—“摒”,
坐(動詞,上聲)—座[全濁“從”母,今全讀去聲]
右[名詞,上聲]—佑[動詞,去聲]
知[動詞,平聲]—智[名詞,去聲]
藏[動詞,去聲]—臟[名詞,去聲]
第三,詞彙的更替。現代漢語分別用雙音詞取代單音詞。
王,名詞,君王;動詞,稱王。
從,動詞,跟從;名詞,隨從。
騎,名詞,騎兵;動詞,騎馬。
四
1、概念:凡音义皆近,音近义同,或义近音同的字,叫做同源字,也叫同源詞。
同源字都有同一来源。或者是同时产生的,如“氂”(牦牛)和“旄”(用牦牛尾装饰的旗子)。同源字,常常是以某一概念为中心,而以语音的细微差别(或同音),表示相近或相关的几个概念。例如:
小犬为狗,小熊、小虎为豿,小马为驹,小羊为羔。
草木缺水为“枯”,江河缺水为“涸”,为“竭”,人缺水欲饮为“渴”。
水缺为“决”,玉缺为“玦”,器缺为“缺”,门缺为“阙”。
遏止为遏,字亦作“閼”,音转为“按”;遏水的堤坝叫“堨”,音转为“堰”,遏与塞义近,塞则不流,故水不流通为“淤”,血不流通为“瘀”。遏与抑义近,音转为“抑”,为“压”。
“聚”是聚集,“凑”也是聚集的意思。车辐聚于毂曰“辏”,物聚为“簇”、“蔟”,同宗聚居的人为“族”,树木聚生为“丛”。
“皮”是生在人和动物体上的,“被”是覆盖在人体上的。“被”的动词是“披”(也写作“被”),一般指覆盖在肩背上。“帔”是古代披在肩背上的服饰。
“两”是成双的二。车有两轮,所以车的量词是“两”(后来写作“辆”),一双也叫“两”(说文写作“緉”)。古代背心叫“裲裆”,因为它既当胸,又当背(两当)。
“兼”字原指兼持两个禾把,引申为兼并。“缣”是并丝缯,即用双线织成的丝织品。“鹣”是比翼鸟,“鰜”是比目鱼。(参见王力《同源字典》商务印书馆,2002,北京)
再如:
半: “物中分也”。
别: “分解也”。 辨: “判也”。 片: “判木也”。
以上“半”、“班”、“判”、“别”、“辨”、“片”六个词,都具有“分开”这个意义。
“崖”指山边;“涯”是水边。
“枯”是草木缺水;“涸”是江河缺水;“渴”是人缺水。
“颈”是脖子;“刭”是割脖子。
“舞”是舞蹈、跳舞;“巫”是以舞降神的人。
2、同源字的研究
唐代欧阳询《艺文类聚·人部》曾引晋代杨泉《物理论》说:“在金曰坚,在草木曰紧,在人曰贤。”这已经注意到声旁相同的字,如“坚、紧、贤”都从“臤(qiān)”声,意义是有联系的。
到宋代就有人专从声符来说解字义。沈括(1029~1093?)《梦溪笔谈》卷十四:“王圣美治字学,演其义以为右文。古之字书皆从左文。凡字,其类在左,其义在右。如木类,其左皆从木。所谓右文者,如戋,小也。水之小者曰浅,金之小者曰钱,歹而小者曰残,贝之小者曰贱。如此之类,皆以戋为义也。”这就是说凡从“戔”声的字都有小的意义在内。
清代学者继承发展了这种学说,提出“因声求义”解释词义的方法,进而走向研究“字族”或“词族”的道路。
段玉裁注《说文解字》首先提出“声与义同原,故谐声之偏旁多与字义相近”(示部“禛”字注),进一步又说“凡同声多同义”(言部“斯言”字注)。如从“农”声的字有厚重义,如浓、醲、脓,从“辰”声的字多有动义,如振、震、唇。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同从一个声符的字不一定只有一义,而不同声符音同或音近的也可以有同义的关系。段氏指出有这类现象,这就比前人的右文说有了新的认识。因此,对右文说的得失也要有明确的认识。
现代,沈兼士(1887-1947)作《右文说在训诂学上之沿革及其推阐》(1933,收入《沈兼士学术论文集》),主张以形声字为出发点,用归纳的方法研究形声字同一声符所表现的基本意义。但同一个声符所表现的意义不一定就是一个,也当有所区别。形声字的声符,凡音义相同或相近的可以构成一个词族,由此再联系音韵,借重古音的知识(包括声母韵母),以求其“语根”。“语根”即是“语源”。具有相同“语根”的字,就有相同的来源。这样形成的字,就是“同源字”。
“声符表义”这一表述成立的关键是:声符与字义之间是否绝对相关。
事实上,有的相关,有的毫不相关。同从一个声符的谐声字,可能具有不同的意义。例如从“叚”声的字,如“瑕、騢、霞、鰕”等具有红色的意思。《说文解字》说:“瑕,玉小赤也。”“騢,马赤白杂毛。谓色似鰕鱼也。”又大徐本《说文》新附字说:“霞,赤雲气也。”但是从“叚”声的字,如“假、嘏、暇、遐”等另有别的意思,都与红色无关。
有的形声字的声符只表音,并不表义。如江、湖、河、海等字声不兼义。所以不可执一以概全,牵强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