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一剂良药——读龙应台《目送》(读书随笔)
(2020-04-04 21: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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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应台目送札记 |
分类: 读书随笔 |
第一次读网书,一口气读完了,这对读书很慢的我来说,实属罕见,书的耐读可见一斑。读《目送》让我感触良多,精要之处记录如下。
首先说金钱与时间的关系。龙应台在“两本存折”中写道:“原来,这两本存折之间,是有斩钉截铁的反比关系的。你在那一本存折所赚取的每一分“金钱”的累积,都是用这一本存折里的每一寸“时间”去换来的。而且,更惊人的,“金钱”和“时间”的两种“币值”是不流通、不兑换、不对等的货币,一旦用出,你不能用那本存折里的“金钱”回头来换取已经支付出去的“时间”。任何代价、任何数字,都无法兑换。是的,是因为这样,因此我对两本存折的取用态度是多么的不同,在“时间”上愈来愈吝啬。“金钱”可以给过路的陌生人,“时间”却只给温暖心爱的人啊。我在“金钱”上愈来愈慷慨。”这段文字,挈合我意,让我击节称快,深表赞同,同时又给我警醒,特别记录下来。
第三章“山路”“寂寞”,我个人认为是写的最动情的一篇,也是最让我感动的一篇。此前,我一直认为龙应台是极理性铁面的女作家,难以想象她竟有如此柔软的心肠,如此忧伤、浪漫、悲悯的情怀。她笔下的女友蔡琴:“音乐静下,她开口清唱:“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蔡琴的声音,有大河的深沉,黄昏的惆怅,又有宿醉难醒的缠绵。她低低地唱着,余音缭绕然后戛然而止......文中她写友人胡志强“挡了我视线的两个人头,一个是胡志强的。一年前中风,他走路时有些微跛,使得他的背影看起来特别憨厚。他的身边紧挨着自己大难不死的妻,少了一条手臂。胡志强拾起妻的一只纤弱的手,迎以自己一只粗壮的手,两人的手掌合起来鼓掌,是患难情深,更是岁月沧桑。”写好友沈君山“我压低帽檐,眼泪,实在忍不住了。今天是七月七号的晚上,前行者沈君山三度中风陷入昏迷的第二晚。这里有五万人幸福地欢唱,掌声、笑声、歌声,混杂着城市的灯火腾跃,照亮了粉红色的天空。此刻,一辈子被称为“才子”的沈君山,一个人在加护病房里,一个人。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这些文字细细读来,其细腻柔婉的殷殷深情,如春风化雨,感人至深。
第五章:“明白,什么”,也是让我感动不已的文字,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章。父亲的突然逝去,让我与作者有了同样的心灵之痛,那时我也曾遁入佛经,每日读经,七七四十九天。龙应台写道:“因为父亲的死亡,像海上突来的闪电把夜空劈成两半,天空为之一开,让你看见了这一生从未见过的最深邃的裂缝、最神秘的破碎、最难解的灭绝。”这是我心下有、笔下无的一种切身感受,读来直入肺腑,震颤心灵......她写到李叔同、夏丐尊,《楞严经》《无常经》:“我想到那能诗能画能乐、又曾经充满家国忧思的李叔同,三十八岁就决定放下,毅然出家──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夏丏尊在父丧后,曾经特别到杭州定慧寺去探望李叔同,李叔同所赠字,就是《楞严经》的经文:
龙应台写到大隐者周梦蝶:六七岁时被大人问到远大志愿时,说“我只要这样小小一小块地(举手在空中画了个小圆圈);里头栽七棵蒜苗,就这样过一辈子。”梦蝶今年八十六岁了,过的确实就是「一小块地七棵蒜苗」的一辈子。是不是他早慧异于寻常,六七岁时就已知道不可爱、不光泽、不可念、不称意在生命本质上的意义,否则,他怎么会在城市陋巷的幽晦骑楼里,在那极其苍白又迷惘荒凉的五十年代时光里,写下这样的诗句:
是啊!没有一种笑是铁打的,甚至眼泪也不是!想来,人生在世,一小块地,七棵蒜苗的一辈子已经足矣。
这些震颤心灵的文字,让我有醍醐灌顶之感动,内心为之豁然开朗。我的父亲走了一年,我不能为他写下一言半语,我不敢提及,不敢回忆,是因为我不敢去碰触那个伤口。龙应台的《目送》,恰如一剂良药,洒在我的心上,我被她治愈了,多么庆幸!感恩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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