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青演出的京剧女老生

吕铭康

（选自：吕铭康著《青岛艺海》）

张少楼《让徐州》

京剧女老生，过去叫“坤生”，而男旦则成为“乾旦”。这在京剧史上是很正常的现象。我解放后有幸在青岛耳闻目睹到五位著名京剧女老生的演出，至今还是历历在目。

（一）

徐东明与《空城计》 

著名京剧女老生徐东明（1913—1977），天津人。自幼拜名票王庾生为师。1923年于天津中华剧场初次登台，被誉为“小神童”。后又拜陈秀华、蔡荣贵等为师，主要是宗谭鑫培的谭派和余叔岩的余派。

我最早看的是徐东明的戏。记得那是1951年，她与妹妹徐东来，取自各自名字的一个字，组成“明来京剧团”来到青岛中山路北头的华乐戏院演出。徐东明天赋佳喉，台风严谨，演唱尤佳。做工细腻，唱念韵味纯正。颇有阳刚之气，唱、念、做都刚中见柔，柔中见刚。到1955年，她几乎都来青岛，一般是在台东的光陆大戏院演出。因此一直很受欢迎。1957年徐东明与李万春合作组成北京新华京剧团，与李万春、徐东来、李庆春、李小春、李砚秀、关韵华并列为七头牌。1960年后因体弱多病终止演出，在北京戏校任教。现已在青岛市京剧院退休的老乐师唐效齐，曾于1955年加盟明来京剧团为徐东明弹过月琴。他回忆：徐东明在《洪羊洞》中饰演杨延昭，演唱的“二黄快三眼”一段唱词里有“老军报他二人在洪羊洞丧命”中的“洪羊洞”三个字是该剧的剧名，也就是杨延昭在洪羊洞里失去了他的两员大将，从而使他忧伤成疾，导致染病身亡。徐东明则独具匠心地把余派唱腔“洪羊洞丧命”五个字两小节的唱腔，化为“洪羊洞”三个字来唱，然后又重复第二小节，这样既强调了《洪羊洞》一剧的主题又刻画了人物的心情，确实声情并茂，剧场效果相当火爆，可见徐东明这位女老生艺术水平之高。（见唐效齐：《我为徐东明弹月琴》）

（二）

张少楼

著名京剧女老生张少楼（1924—2014），徐州人。她1940年拜言菊朋为师，学习言派老生。后与言之子少朋结为伉俪，后又得王瑞芝、刘叔诒、陈秀华等教授余派戏。张少楼嗓音清醇，演唱委婉，运腔精巧。尤其擅长演出言派名剧《让徐州》《文昭关》《贺后骂殿》等。

我最早看张少楼的戏，也是1951年，是在徐东明走后不久。那时，张少楼是与来自徐州的几位女演员组成的演出小组，也是在华乐戏院。当时，张少楼是宗余叔岩的余派。我看了她与女花脸佟少音演出的《空城计》，她俩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给我留下极好的印象。她是在言少朋1955年加盟青岛市京剧团的两年后——1957年也参加了该团。1959年他们夫妻带头复演言派戏，在全国影响很大。这期间，我看了青岛市京剧团言少朋、张少楼太多的戏，确实是大饱眼福。1962年，他俩双双调入上海戏曲学校任教。其子言兴朋在她的悉心教授下成为言派艺术的优秀传人。张少楼现在生活在美国纽约。

（三）

蒋慕萍与《借东风》

 著名京剧女老生蒋慕萍， 1923年生于上海，2013年逝世。9岁从父（老生演员蒋鑫棠）学戏，16登台演于江南，蒋慕萍先生早年在北京居住时，由于家境殷实，在生活上常常帮助京剧大师杨宝森先生，还把房子借给他居住。1947年拜杨宝森为师。 

蒋慕萍来青演出是1953年，时年30岁，与年轻的武生周云亮等组成演出小组，在光陆大戏院演出。当时，我看过她的《捉放曹》《洪洋洞》《李陵碑》等戏，主要是宗杨宝森的杨派，非常精彩，嗓音宽亮、韵味醇厚。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优秀杨派老生。在青岛演出后不久，她与周云亮等都加入江苏京剧团，长期任老生主演，又调入江苏省戏曲学校担任教师。

（四）

王则昭与《将相和》

著名京剧女老生王则昭（1923—2015），9岁学艺，10岁即登台演出。14岁入西安夏声戏校，是该校唯一女生，16岁成为西安"世界舞台"主演。1949年在兰州参加西北军区文工团，后拜谭小培先生门下专心学习谭派。并拜余派名宿张伯驹先生为师，学习钻研余派艺术。她是既学谭派，又宗余派，博采众长，高腔神完气足，中音运用自如，低腔苍劲浑厚，听来如行云流水，自然大方。擅演剧目有《大·探·二》《四郎探母》《红鬃烈马》《洪羊洞》《李陵碑》《文昭关》《将相和》《伍子胥》《战太平》《失空斩》《珠帘寨》等。已是耄耋之年的王则昭，现在天津。

我看王则昭的演出是在1982年的青岛光陆大戏院（那时还叫：遵义剧场），她当时是天津市京剧三团的主演。她与青衣李经文和铜锤花脸康万生演出的《大·探·二》，尤其是《二进宫》一折，仨人的嗓门都是非同一般的爽亮，其中仨人争辩“抢板”的演唱，更是精彩绝伦。

（五）

何玉蓉与《哭祖庙》 

著名京剧女老生何玉蓉，（1913—2012），回族，南京人。出身于梨园世家。父亲何颐馨和姑父伍月华，都是汪派老生艺术创始人汪笑侬的弟子。何玉蓉6岁起随父学汪派老生、9岁就登台演出，18岁成为上海大世界京班主演。她既有汪派的基础，又吸收余、马派艺术，形成了独特的表演风格。新中国成立后为江西省京剧团演员。她嗓音高亢嘹亮，唱腔流畅、苍劲有力，韵味醇厚，表演潇洒飘逸。汪派名剧《哭祖庙》中的反二黄有百余句，她能够一气呵成，唱得慷慨激昂感情饱满，充分显示她的功力。对汪派艺术的继承发展、承前启后做出了重要贡献。

1987年，74岁的何玉蓉与江西省京剧团，来到青岛永安大戏院，演出汪派名剧《哭祖庙》《刀劈三关》《马前泼水》等。我是每场必看，是场场精彩。简直难以置信这位高亢嗓音的老生竟是古稀老太。让京剧舞台有了耳目一新、别见天地之感。在此期间，她先后到过上海、南昌、北京各地演出汪派名剧，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直到1999年，86岁高龄的何玉蓉还兴致勃勃地参加春节戏曲晚会，演唱了汪派名剧《马前泼水》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