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盛开（组诗）

黄圣凤

 

红军盛开

 

来金寨之前

我只是个诗人

慢条斯理地写诗、作画、种菜，喂鸟

给月光素描

 

来金寨之前

那些“红”尚未收拢

一枚山花在溪涧微笑

我只当是山花

而红军装一穿在身上

山花等于红军

 

每一个角落，我身体的

由内而外地感染，感染“红”的云霓

那些路，那些血，那些呐喊，那些炮声和硝烟

以及领章和帽子上

都黏挂着的信仰和力量

仿佛一切都“红”了起来

山，川，树，悬崖，小径，石头，老屋和飞鸟

天空的西方和东方

 

于是我长了花瓣，我盛开。红军盛开

无数的先烈盛开

那一刻

一切盛开，盛开在一切地方

红而且香，亘古地香

前路和未来的路，那么长

那么长

 

苏维埃城

 

穿过红色苏维埃城，等于

穿行战争一次

砖瓦，房舍，文字，图片……

那些陈列的以及未陈列的

都无限地重，且庄严

用最低的低音掀起回声

 

频繁地举手，五指并拢，靠在右边的眉梢

向先烈们举起，敬重

频繁地心头撞鹿

从未见过面的

却像经过了无数地彻夜长谈

围绕信仰奔涌的热流

从他们的灵魂，贯彻至我们的灵魂

 

这一片苏维埃城

天空那么蓝，那么蓝，蓝得奋不顾身

像极了那往昔的“红”，也红得奋不顾身的

那些可爱的人

嘴角有真实的血，瞳孔有苍茫的爱

心头有数不清的追寻

 

正因有了那时的“追寻红”

才有了今天的“和平蓝”

 

第一次穿红军服

我可以忘记很多

唯独不会忘记，那一身

红军服

第一次穿起它，戴上五星八角的帽子

“红”就开始在全身流淌

像坐上了时光的列车

一帧一帧的战争场景有层次地掠过

 

穿一次红军服，等于走一次

红军路

心头豁然生长出两万五千里的城池

在这个春天，我们反复吟唱

金寨大山里的映山红和红军故事

成为我们的仰望

 

无论你从多少部小说中搜寻

无论你在多少诗歌中潜藏或者大鸣大放

都抵不过

实地去走一走红军路

现场去唱一唱红军歌

贴身去穿一穿红军的衣裳

 

 

老柿子树

 

柿子一串一串地红

经霜也不落下

朔风来一拨去一拨，吹老了多少名字

却吹不老柿子树

九十多岁了，也不肯收起果实

 

那个小红军的娘

死在柿子树下

爹也死在柿子树下，他们的灵魂

一直爬到从未爬上的树尖

红柿子，是爹的一部分，是娘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倒在东墙根

成为野草

 

那个小红军，之前只是个小红军

在爹娘的尸首前喷了一大口鲜血之后

变成了猛虎

滔滔不绝的“红”从头到脚

无惧无畏，势不可挡

 

后来啊，小红军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那棵柿子树，年年结果，不老，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