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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实业家张志良》连载之十一

(2017-06-11 20:14:06)
分类: 奉天实业家张志良
(接上篇)

    三节 阚朝玺设计雪宿恨 

  第二天一大早,阚朝玺就悄悄去了蒋明聪的家。他到蒋家时,蒋明聪正在炕上和老婆抽大烟呢!家人来报,说阚朝玺求见,蒋明聪没听清楚是谁求见,就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吩咐道:“没看我在忙着吗?眼瞅快过年了,也不让人消停消停,就说我回吉林老家了。”家人劝道:“老爷,这个阚朝玺可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他是钱坨子刀笔邪神阚连城的五儿子,现在张统领手下当书记长。”蒋明聪打了个激灵,这才知道是阚朝玺求见,马上吩咐家人有请。阚连城的大名他岂不知,前不久,张作霖公干路过此地,还特意吩咐知县关照阚家。当时,阚朝玺就在他身边。现在,阚朝玺虽说只是个书记长,却在张作霖眼前红得发紫。只是他心里直打鼓,这快过年了,阚朝玺登门所为何事?

  蒋明聪整整衣服来到客厅。阚朝玺军装马靴,一见蒋明聪进屋,双腿并拢,敬了个军礼:“小侄朝玺问候蒋叔叔。”阚连城在世的时候,蒋明聪和阚连城称兄道弟,所以,阚朝玺没有呼他官职而亲切地称他为蒋叔叔。蒋明聪笑道:“贤侄英姿勃发,年轻有为呀!”

  下人上了茶后,客厅里只剩他们二人,蒋明聪这才问道:“贤侄来访,所为何事?”阚朝玺微微一笑,说道:“我在奉天就听说家乡匪患猖獗,没想到所见的比听说的竟严重百倍。我昨日回乡,竟有三股土匪要打我的主意。所以,小侄一早来找叔叔商量对策。”

  蒋明聪最头疼的也是境内土匪。他刚到盘山上任就吃了土匪的亏,一个姨太太被绑了花票,他一个堂堂的典史最后也只得拿出三百大洋把人赎回来。打那儿以后,一听土匪两个字就头疼。为了自保,也为了在民众面前有个交待,他专门拨款组建了保安团,也有模有样地去剿过几次匪,可每次去,都被土匪打得落花流水,一来二去,就打消了剿匪的念头。

  现在,阚朝玺竟然来找他商量剿匪.蒋明聪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知道,土匪们行踪不定,要想将他们剿灭,谈何容易?莫非,这小子有什么妙计?蒋明聪决定先探探口气再说。想到这儿,他叹息道:“贤侄,盘山县内匪患猖獗,可我一个小小的典史,又有什么办法?贤侄此来,莫非有什么锦囊妙计?”阚朝玺呷了口茶道:“蒋叔叔,我知道县保安团的力量微薄,想要凭他们的力量剿匪,只是空梦一场。不过,如果咱们请求上峰派兵进剿,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蒋叔叔也会因此升官发财,光耀门楣呀!”蒋明聪听阚朝玺话中有话,便说:“那以贤侄的意思,蒋某能为剿匪做点什么?上峰如果能派兵是再好不过,不过,上峰怎么会听咱们的呢?”阚朝玺起身踱了几步,沉吟片刻后说道:“小侄此来,就是想和蒋叔叔联名向总督赵尔巽和奉天前路巡防营张作霖张统领发报,请求派队伍讨伐土匪。”见蒋明聪有些犹豫,阚朝玺又劝道:“蒋叔叔是担心发报后上边置之不理么?放心,我在张统领面前效力,深知他的脾气秉性。虽说他出身绿林,但对豪取强夺的土匪也恨之入骨。你我叔侄联手发报,赵总督和张统领不会不重视的。再说,张统领的大哥张作孚曾在黑山县做警务长,即死于盘山土匪之手。如果剿了这帮土匪,既符合剿匪的大思路,又能替张统领为兄报仇,岂不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蒋明聪无数次做过这方面的打算,可想到自己人微言轻,一个小小的典史的话在上峰的耳边不会有多大的响动,也就打消了这等念头。今天听阚朝玺一说,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他知道,阚朝玺虽然是个书记长,在张作霖面前却红得发紫,有他联名发报请示,问题应该不大,于是点头道:“朝玺,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为盘山百姓谋福,我就和你一起给总督大人和张统领发报,请求派兵剿匪。”

  两人马上来到县衙机要室发报,电文大致如下:“盘山境内,有匪数股,蹂躏百姓,欺男霸女。据悉该匪伙系枪杀黑山警务长张作孚之徒。我等以招降为名,已令其在傅家庄集结,望速派队伍清剿。”第二天,电文就有了回音,赵总督和张统领答应,正月十三派兵秘进盘山县,请阚朝玺和蒋明聪配合。蒋明聪没想到,自己认为遥不可及的事,却在阚朝玺手里蜻蜒点水般办成了。

  蒋明聪派人把阚朝玺请到家里,告知上峰已答应派兵的消息。他拍着阚朝玺的肩膀哈哈笑道:“贤侄前途无可限量啊,我这儿还有两坛上等的绍兴老酒和吉林老家带来的狍子肉,贤侄就别走了,你我叔侄喝上几杯!”阚朝玺道:“那朝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闲谈之中,蒋明聪问道:“贤侄婚配了吗?”阚朝玺摇头,蒋明聪笑道:“贤侄,若遇佳偶也可天成哟!”

  少顷,酒桌摆上,蒋明聪给阚朝玺的酒满上,吩咐道:“来人,让夫人小姐出来作陪。”丫头应声,一个容貌端秀的妇人和身段窈窕的姑娘走了进来,正是蒋明聪的夫人芳丽和女儿春花。互作介绍后,蒋明聪让春花为阚朝玺置酒:“闺女呀,你可知,你朝玺大哥年纪轻轻,现在已是张统领手下的书记长了,前途无量呀!”春花含羞道:“祝贺朝玺大哥军界生辉,平步青云。”阚朝玺看着春花,将酒一饮而尽,答道:“多谢春花妹妹吉言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午后申时,阚朝玺这才骑马回到钱坨子。骑在马上,回味着蒋明聪的话,虽未说破,但他知道,蒋明聪有将春花嫁他的意思。望着远处苍茫天穹上飞过的苍鹰,阚朝玺想,他当兵之前,甭说是娶典史家的千金,只怕想想都犯错误。没想到,他现在只是个张统领手下一个小小的书记长,就能让典史大人俯首帖耳,甚至想将女儿嫁给他。阚朝玺这才领略到了地位和权势的快感。他想,如果能将这批土匪剿灭,不光报仇雪恨,自己升迁也指曰可待了。阚朝玺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1912年2月12日,隆裕太后颁布了《清帝退位诏书》,大清帝国结束了历史使命。2月13日,袁世凯通电全国,声明赞成共和。

  2月14日,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的职位,因为孙中山和袁世凯有过约定,如果袁世凯能让清帝退位,就将大总统的职位让给袁世凯。

1912年2月15日,南京参议院正式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

 

  1912年2月18日是正月初一,刘老四和李福、吴东都备重礼前来拜年。看着这几个人唯唯诺诺的样子,阚朝玺想,暂且让你们多活几天,马上就是你们的死期了。刘老四等人离开阚家后,李福对刘老四道:“大哥,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老觉得有些慌。那阚老五能实心实意为咱们办事吗?”吴东也道:“大哥,张统领怎么看咱们?咱们可别重现宋江的下场呀!”刘老四道:“二位兄弟多想了,我看阚老五不会骗我们,因为现在官府无力对付我们,巴不得我们投降;阚老五牵线招抚成功,也是他的功劳一件,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李福对吴东道:“兄弟,大哥说得没错。咱们就等阚老五的消息吧!”

  正月十三这天晌午,刘老四和李福、吴东在一起喝酒,李福道:“大哥,这张统领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刘老四道:“阚老五不能不给咱们办事,咱们归顺了张统领,他阚老五最少官升一级,所以,二位兄弟只管放心便是。”三人正在推杯换盏,门外小喽啰进来禀报道:“当家的,钱坨子阚老六求见。”刘老四冲着李福、吴东兄弟一笑,道:“瞧,来了吧?”

  三人迎出大堂,阚朝俊棉袍马褂,拱手道:“三位当家的,五家兄身体有些不适,特让我来知会,事情已经办妥,正月十五,也就是后天,张统领委派专人来,让你们集合队伍到傅家庄,等待点验改编。”

  刘老四道:“多谢五爷六爷,此等大恩,必当厚报。六爷,请进屋喝杯水酒,暖暖身子。”阚朝俊道:“几位当家的,兄弟还有急事要办,后天我们再痛饮不迟。”阚朝俊上马走了。望着阚朝俊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老四对李福、吴东笑道:“二位兄弟,张统领派人来了吧?走,喝个痛快去!后天一早,集合队伍。”

  却说阚朝俊离开了刘老四等人,心中暗忖,五哥真是厉害,后天就是这伙人的忌日。原来,阚朝玺接到张作霖电令,将派一个营的兵力进驻盘山,由阚朝玺和蒋明聪统一指挥,在正月十五务必将这伙土匪一网打尽。接到电令,阚朝玺便吩咐阚朝俊去知会刘老四等人,自己则和蒋明聪相商如何在傅家庄进剿刘老四。

  正月十四晚,张作霖派来的一个营到了盘山。为了稳妥起见,阚朝玺等人决定在正月十五晚上将土匪剿灭。

  正月十五这天,天上下起了雪。刘老四等人早将队伍集合在了傅家庄,可一直眼巴巴等到晚上,也没见张作霖派来的招抚人员。李福对刘老四道:“大哥,会不会有变化?”刘老四也感到疑惑,望着漫天飞雪,自语道:“正月十五雪打灯,莫非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正要命令手下的小喽啰去钱坨子探个究竟,小喽啰兴冲冲来报:“大当家的,阚五爷来了。”

  飞雪中,阚朝玺和十多个抬着酒肉的伙计走进了大院。一进院子,阚朝玺道:“几位当家的等急了吧?想是飞雪阻隔,张统领派出的点验人员还没到达。阚某特置下酒肉犒劳弟兄们,请大家安心等待。”刘老四这才放下心来,冲着阚朝玺施礼道:“多谢五爷冒雪前来,兄弟们感激不尽。请五爷和弟兄们同乐。”阚朝玺道:“几位当家的,朝玺前来,就是让大家稍安勿躁。我得回去等候张统领派驻的招抚人员。朝玺在军界吃粮,只是个小角色,所以不敢稍有怠慢。”说完,他率人离去。

  刘老四等人见到酒肉,兴致大增,命人在院子置下大锅炖肉,和手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子夜时分,众人已经喝得烂醉,忽听“砰砰”两声枪响,唯一还算清醒的两个哨兵被撂倒在地。刘老四等人也被枪声惊醒,急忙抄家伙往外冲,奈何脚下失根,几粒子弹从窗外飞入,刘老四便做了枪下之鬼。紧接着,枪声大作,李福、吴东兄弟也倒在了血泊中。半个时辰后,三人的一百多弟兄都在迷迷糊糊中被剿杀了。

傅家庄事件过后,阚朝山道:“兄弟,那么多土匪被剿杀,咱家可和辽河两岸的土匪结下了梁子,你就没什么别的打算吗?”阚朝玺道:“四哥尽管放心,我早想好了退身的良策。出了正月,你和四嫂还有六弟随我去奉天。我早在小河沿买下了一所房子,你们住在那儿,咱们弟兄早晚还可相聚。”

过完了年,阚朝玺不敢大意,举家迁往奉天。刚刚安顿好四哥六弟,阚朝玺就接到了张作霖的电话:“朝玺老弟,我已在统领府备下年宴,为你庆功,为四哥嫂和六弟接风洗尘。”撂下电话,阚朝玺转达了张作霖的意思,阚朝山哈哈大笑道:“五弟,我就知道你有出息。从今往后,我和六弟,还有你四嫂,就全靠你了。”

张作霖原以为,阚朝玺只会耍耍笔杆子,没想到这小子杀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见到阚朝玺,张作霖连连夸奖:“朝玺,干得不错嘛,有胆量。”“多谢统领夸奖!”阚朝玺起身,双腿并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朝玺有一事相求,还望统领成全。”“自家兄弟,何必客套?”张作霖哈哈一笑,“有什么话尽管说!”阚朝玺道:“统领,朝玺想弃文就武,一展平生抱负。”“朝玺,你有如此想法,为兄甚感欣慰。但你也不要心急,等以后遇有机会,为兄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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