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章辽越倒吸口大大的冷气，用手搓着胳膊说，“哎呀我的妈呀，我这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这女孩死的也太惨了。刀疤，那现在知道那女孩的身份了吗？”

“还在查。”刀疤回应到。

我说，“越姐，你还记得昨天晚上要睡觉那会我问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她想了想，点头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是几点吗？”

她又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是四点多点。”

“我也记得好像是四点多，我还记得那个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相互摩擦发出来的吱嚓声”我说，“不过还是不对，那西街离我们的距离不近，如果是刹车声，再怎么尖锐再怎么大都不可能传到我们这里来。”

“更何况，我并没有听见啊。”章辽越摊开双手表示不解。

我说，“但时间又刚好能够对得上，所以我还是觉得是有相关性的。”

章辽越对刀疤说，“疤哥，你去查查那女孩的身份，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那女孩死的这么惨，肇事的车还逃逸了，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个丧心病狂的给找出来。”

“这事警察应该也在做吧。”我说。

章辽越白我一眼，说，“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这白道有白道的方法，咱们这黑道有黑道的路途。再说了，我又不是要和他们作对，也不是要搞什么私刑，我要做的就是我想要去做的，就算是我们暗地里帮着警察制服他们一把，那也是解气的。”

我冲她举起大拇指，“你果真是个大姐大，这思想境界，真高。”

她朝我踢过来一脚，说，“废什么话，赶紧做饭去。”

吃过饭之后，刀疤就带着人去查事情，临出门的时候，章辽越吩咐他在查那女孩身份的同时，去把几家账给收回来。

我知道，她所说的账就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俗称的保护费。要在以前，我肯定会觉得他们收保护费就不是好人。后来我才知道，这里面确实也有社会生活的无奈。自古以来，无论是王权贵族还是乡野山村，对于地盘之争都是不可避免。因为地盘就意味着资源，资源就意味着财富。所以，哪怕你不争不抢，也会有人来争来抢。

章辽越他们所做的不是去争抢别人的地盘，他们要做的只是要保护自己的地盘。并且在后来的接触中我才更深地了解到，他们的“保护”就真的是保护，从来不去掠夺。可是要有人想要侵犯，那对不起，章辽越的黑带绝对不是吃素的，刀疤脸上的刀疤那也不是白被砍的，还有那些小弟们的身手也是个个了得。

他们与各家商户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想当的好，大有一种“有事你说话”的感觉。当然，为了养活能够干架的小弟，他们多少还是要收取点费用，那都是在商家承受范围之内的。现在想想，他们这帮子人还真是章辽越之前和我说的，算是在以德服人。

刀疤走了以后，章辽越从椅子上跳起来，对我说，“你去做点青菜粥。”

“嗯？”

“哦，对了，不要忘记用阴火做哈。”

“什么 意思？”

她白我一眼说，“你都觉得那场车祸很蹊跷啊，那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不就是和鬼打交道的吗？赶紧的，去做完阴火青菜粥，那女孩的魂魄刚刚受了重创，这就好像得了大病的人一样，肯定不愿意吃大鱼大肉，但是青菜粥清淡可口，她肯定会来吃的。咱们去找找她的魂魄，看看她知不知道谁是害死她的凶手。你去做饭，我这就去洗个柳木枝的澡，准备一下。”

看样子，这章辽越越来越专业了，现在在这方面的行事作风，说话的感觉都越来越像那么回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比我还要老道。当然，前提是我确实也是才入灵异这行。

按照她的吩咐，我做了份阴火青菜粥。这粥做起来并不麻烦，香米过水淘洗之后，浸泡半小时，然后大火烧开，小火熬煮半小时。在熬煮香米的时候我用柳木自制的勺子不停的搅拌，一方面提升它的阴气，一方面用木头勺子熬粥，会有木香渗透入粥中，增加粥的香气。然后再加入用柳枝水洗过的青菜，再放入一小点猪油和盐。简简单单但又清爽开胃的青菜粥就做好了。

章辽越的时间算的刚刚好，我这青菜粥刚打包装好，她也就收拾妥当，换好衣服出来了。

“走吧。”她干练地说。

刀疤脸已经打听清楚那个女孩具体发生交通事故的地点，说是在一个烂尾楼楼盘施工出入口的正对面，所以要找到那个地方并不难。并且路政部门和环卫工人撒了大量的石灰粉在地面上，所以能够很清晰地看出当时那个女孩在地面上摩擦和最后停留的痕迹。我目测了一下，石灰粉洒出来的距离大概有十几米，如此推算下来，当时那辆车的车速确实很快，才能够让人由于冲击的惯性擦出去这么远，也难怪皮肉都绽烂。

章辽越站在一根灯柱下面，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犀利地望着那条痕迹。

“怎么样，这附近有什么吗？”她问我。

我摇头，看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多。“已经快要到昨天出事的那个点了。”

“你别说，”章辽越站在马路中央，望着那条路的远处，无意识地流露出几分恐怖之色，“站在这里往那边看还真是有些瘆人，就觉得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走出黑暗的那种瘆人。这条路白天挺热闹的啊，怎么到了晚上真么阴森呢。”她扭头去看看旁边那栋烂尾楼，说道，“不会是因为这栋烂尾楼破坏了这里的风水吧。”

“风水这个东西我倒不是特别懂，”我说，“改天我问问我老爸。”说着，我将那碗阴火烧出来的青菜粥端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又掏出来一个土豆，在上面插上三柱香。“希望这三炷香能够指引枉死的冤魂来吃上一口热粥。”

做好准备之后，我们坐在旁边等着，因为担心惊扰到刚刚死去的魂魄，所以我们是坐在不远处的一棵灌木后面。

刚开始的时候，章辽越时不时地就问我，“来了吗？来了吗？”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无果的答案，之后她就转移了注意力。

她望着黑黝黝的天空下面明晃晃的路灯，突然感慨地说，“你说这还真是奇怪，明明那灯这么明亮，为什么就照不亮这黑暗呢。反倒是这黑暗有种想要吞噬掉灯的光亮，让它黯淡下来的趋势。”

“你还挺有人生哲理的。”我笑着轻声说。

“哲什么理哦，我只是在说我看到的。”她说，“你有没有发现，这夜晚里面，尤其是在这种大家都睡觉了之后的夜晚，这路灯啊灯牌啊什么的都显得特别的孤独，并且特别的恐慌，就觉得这些光亮都在期盼着赶紧天亮，不然就会有黑暗魔怪要吃了它们的感觉。”

还别说，被她这么一描述，我真是觉得那些灯都在瑟瑟发抖，只是因为使命在那里，所以勉强用意志力支撑着和黑暗进行着斗争。真没想到章辽越这个粗鲁的怪力女，居然会有如此的文艺气息。我对她调侃了一番，然后正色道，“你知道为什么越是深夜，越是觉得黑暗能够吞噬一切，甚至连这灯光也黯淡孤独吗？”

“我这不是在问你嘛。”她白了我一眼，伸手怼了我一下。我感到她的胳膊有些冰凉，想来还是出门的时候穿少了，于是我将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她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谁叫人家是大姐大嘛。

“咳咳，那章辽越同学做好了，我们的星厨小讲堂就要开讲了。来，敲黑板，划重点了啊。”听我这么一说，她还真是就拉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微微养着脖子，乖巧地点着头等着听讲。那模样，还有几分可爱之处。

我煞有其事地对她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过了十二点之后，生灵都陷入睡眠，这个时候阳气就会逐渐地降低，阴气则会随之上升。我们上节课的时候介绍过，这世界啊，就是一个阴阳调和的世界，就好比那太极图。上次我们说道当人活在阳间的时候，阳强而阴弱，就如同太极图中白色的阳鱼，阴就是其中黑色的鱼眼；而当人死后，阳气绝而阴气盛，就如同太极图中黑色的阴鱼，阳就是其中白色的鱼眼。其实这白天和黑夜也是同样的道理。白天，阳胜于阴，黑夜，阴多于阳。所以哪怕没有鬼出没，到了晚上都还是感觉到阴凉，感觉到黑暗的压抑和恐惧。这在物理学上来说是因为太阳远离，到了地球的另一面。而在阴阳之学中，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那个道理啦。这下，明白了吗？”

章辽越点着头地说，“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我这牛眼泪就要失效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