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摇头，“不会，这绝对不会，你见过鬼灵在完成自己心愿或是意念之前会消失的吗？所以那咒魂肯定不是自己消失的。”

“那难道是有人将它降服了？”

小和尚沉默片刻，捻动着佛珠串陷入沉思，片刻后说，“小米，你还记得那虚空吗？最后那虚空是怎么被破的，是你干的吗？”

我很惊讶，“我还以为是你破的呢。”

小和尚诚实地摇头说，“我想破来着，但没有做到。看来是有人暗中相助于你我，这才让我们从虚空中解脱出来。”

“你的意思是，那咒魂也是他（她）收服的？”

他点头。这时我想起来说，“和尚，在虚空的时候你见过路小黑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感觉见的不真实，但确实听到了小黑独特的叫声。像小狮子。”

我猛地点头，“就是，我也感觉当时它出现过。这家伙……不会是有来头的吧？！对了和尚，我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过路小黑不简单。怎么个不简单法？”

“当时我只是觉得那黑猫身上阵阵散发出特殊的灵气，但后来就再没见过那种灵气，所以也就没有再提。”

“唉，先不管它，咱们先去猪圈看看吧。如果咒魂被收服了，那那些猪怪会怎样？”

我们又看了看还在打闹的人群，像那样的土地纠纷还有他们本村的人情世故，小和尚和我确实是插不上手，无法言语。我们能做的，只是让那些散乱、无处可归、无可依靠的魂魄归于鬼门，进入轮回。

虽然人有三六九等，人与动物也有所不同，但是魂魄其实是无分别的。世间众生因生前所为，有善与不善，有福有孽，由此可归为六个去处，被称为六道。分别是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天道和人道为善道，其中众生所为善业多于恶业，乐多苦少。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为三恶道，其中众生所为恶业多于善业，苦多乐少。

来到猪圈，看到三大一小四只猪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奄奄一息，我们知道它们的命不久矣。这确实是由于咒魂被收，使得它们因为要不断豢养咒魂而禁锢的魂魄也跟着被收服（或许也已经被打散，因为我们没能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不敢断言），命不久矣。

四只猪在角落里“哼哼，哼哼”，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抬不起眼皮，豆大的泪珠从眼角线条般地留下来。它们是有口却不能说，要是能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真不知是会咒骂还是求饶。

现在，它们只能渐渐地失去生命。

“和尚，咱们能做点什么？”无论是出于我医学生的身份，还是安魂引渡的职责，看着那四只猪痛楚的模样，我心里难过极了，鼻头阵阵发酸。

小和尚也是双眼闪烁着光，强忍着泪水不要夺眶而出。他双手合十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缓缓说道，“阿弥陀佛，众生皆平等，我佛慈悲。小米，咱们帮它们超度一下吧。”

“可是它们还没有死呢，就这样做超度有用吗？”

我话音刚落，那几只猪就好像听懂了一般，“哼哼”两下，一起断了气息。我和小和尚见状连忙起势，这边我将黄标朱砂绘制的安魂符贴在几只猪的身上，那边小和尚架着佛珠串双手结印，口中开始念诵往生咒。

在佛面前，众生平等，无论是人还是生畜，都以往生咒进行安魂。我贴好安魂符之后，也跟着坐在和尚身边，闭合双目念诵往生咒。我们看到一道以牲畜为饰的鬼门从地底升起，几只猪的魂魄进入之后又降落往下。终究，它们还是入了畜生道。

钱之远家的猪圈终究是被拆了，他家里的人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有气愤者说是要到省里面去告柳书阳。

钱世高和钱世彪真心觉得姐姐和姐夫做的不对，从头到尾没有给钱世兰好脸色看，但对于姐姐的执拗，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关上了院门和房门，将那些纷纷扰扰都关在门外，装作听不见看不见，不再理会。

钱世彪对我们充满了感激和抱歉，“无论如何，真的谢谢你们跑这么一趟，辛苦，太辛苦了。唉，谁想到最后哪里有什么鬼魂作祟，都是我那姐夫整出来的幺蛾子。让你们白跑一趟，还让小雅妹子晕车晕成那样。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于他一连串的歉意，我们也只能笑脸相迎。但我和小和尚心里都很清楚，事情远远没有他看到和想到的那么简单。

究竟是谁教钱之远家落下诅咒，制成咒魂？猪食草里的那颗骷髅头到底是谁的？后来那骷髅头到哪里去了？究竟是谁破了虚空救出我和小和尚的？究竟又是谁收服了咒魂？带着这些疑问，我们坐着长途汽车，晃晃悠悠，昏昏沉沉地回到市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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