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他家的人即便就那样走在路上，别人看到都会退避三舍。并不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着什么病菌，或是怕霉运传递，而是因为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发生恶事，钱家人身上竟然自然而然地携裹着一种让人生恶，想要远离的气场。

别看这个山村很小，但也是一个人口聚集地，村委会响应号召，体现乡村先进性，选了块比较开阔的场地，建了个简易的幼儿园。当然，村里的人都在说，其实这个幼儿园是村支书的表妹开的，其中涵盖的信息量非常值得去寻味寻味。

钱小燕的儿子欣欣今年五岁，在这个乡村幼儿园读大班，平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去。最近钱家接二连三地有丧事，欣欣去幼儿园的次数就更少了。因为爱芬的去世，钱小燕也病倒了，钱世高的精神也非常不好，这段时间都是钱夏瑞在帮忙招呼着这个孩子。

这天，钱夏瑞将欣欣送到幼儿园，叮嘱他要好好吃饭，不要调皮，然后就离开了。欣欣看着小姨的背影，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站在幼儿园的门口怔怔地发呆。周围有几个老师走来走去地看到他站在那里，也都没有理睬他。半天之后，还是保安室的大叔看不过去，才把他送进班里。

这里说是幼儿园，其实教育性质并不多，顶多也就算个托儿所，有个阿姨看着，中午管顿饭吃。村里人一直诟病这里所谓的老师和阿姨有没有相关的资质，但是一方面他们也不是特别懂，另一方面这时村支书表妹办的幼儿园，谁也不愿意多事去说什么。

欣欣进班里的时候，小朋友们正在疯闹，两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坐在斜前方说笑着。保安大叔把欣欣往教室里推，说，“这个孩子说是你们班的，在外面站半天了，你们来看看是不是你们班的小朋友。”

其中一个女孩站起来瞟了欣欣一眼，看到他手臂上挂着的孝纱，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随后说，“哦，对，是的，是我们班的，谢谢了啊。”保安大叔转身离开，那女孩依旧对欣欣不管不顾。欣欣站在门口手足无措，他看到有小朋友在看图书，孩子的天性让他忘记局促，跑过去打算和小朋友们一起看书。

谁知他刚一靠近，原本在那里的孩子就开始大喊大叫。“哎呀，好臭啊，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老师，他拉粑粑了，好臭啊。”“我们快走吧，不要和他一起玩，他是一个臭孩子。”

童言无忌，可是有时无所顾忌就意味着伤害。看着小朋友一个个厌恶嫌弃自己的模样，欣欣“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可是他身上的气场让老师和小朋友们确实不想接近，那两个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就留他在那里哭。“孩子嘛，哭一哭也好，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中实际上流露出来的是不忍的神情。

欣欣趴在桌子上哭，先是大声地哭，不久就变成抽泣哽咽，正如那些人说的那般，哭累了就不会再哭了。他那弱小的声音很快被其他孩子的喧闹淹没下去，老师们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想起应该给他舀上一碗。谁知一抬头，他的位置上竟然是空的！

这下两个女孩开始着急，安顿好其他孩子之后，一个人留在教室，一个人出去寻找。无论如何，孩子要是在幼儿园里不见了，她们都是要负责人的。幸好，在幼儿园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欣欣，他蹲在地上面对着一面墙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女老师靠近，听见他正叽叽咕咕地说话，“那边真的漂亮吗？……有好玩的玩具？……真的呀，还有大飞机，太好了，我最喜欢大飞机了。……可是妈妈不让我随便跟别人走。……不行，我要等妈妈来接我。……是啊，今天上小姨来接我，怎么了？……”

听他说的这些，似乎正在和谁对话。可是女老师左看右看，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真的只有欣欣一个人！他蹲在地上在和一面墙对话？！

一股凉风刮过，加上眼前这孩子古怪的行为，让女老师的心里阵阵发毛，汗毛一根根地竖直，只觉得有些惊悚寒凉。“欣欣，你在和谁说话呢？”女老师小心翼翼地试着问。

欣欣转过头，笑嘻嘻地说，“叔叔啊，和叔叔说话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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