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年我到SH某知名高校去参加一个实验技能提升培训班，去之前我很憧憬，毕竟那个学校相关专业在国内数一数二。在他们的技能培训班宣传网页上的显示，培训班请来的主讲老师头顶上顶着的头衔，身后带出来的论文专著，那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牛逼。

年轻的我对于浑身光环的专家学者膜拜向往，所以提着行李欣然而至。

可谁知不过上了两节课，我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所讲的内容基础得不能再基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本就没有提升的意味。这让我很失望。

中途有一天，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位资深学者走下讲台和我们聊天。我旁边一个男生一直用崇拜的眼神和口气奉承着吹捧着，那老师脸上笑出一朵朵红花来。

他问那个男生是哪里来的，男生说是山东的。老师笑着点头，“山东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孔子就是那里的。”然后他转过眼睛看到我，随口问我是哪的。

“我是贵州遵义的。”我说。

他明显冷笑了一下，“啊，贵州的啊，呵呵。你们那个地方是偏远山区，来这里一趟不太容易吧。哈哈，来了就好好学习，不要浪费了遥远的路途。”

    他昂着头，表情充满了优越感。

我听了这话，心里止不住的苦笑。如果这话是刚入学的大学生之间说的，我还可以当做是小孩子气。而他，一个有着各种荣誉的教授说出这般话，真心显得很没礼貌，也很没见识。家乡是一个不容他人轻视的地方，既然他都那么说，我就不失礼貌地微笑应道，“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不过我觉得吧，地球是球形，表面的任何一个点都可以是中心。谁是中心，谁是偏远，其实是个相对论，您说是吧？”

老师尴尬地笑笑，生硬地转身离开。只是后来的课程中，他总是故意用可笑或是刁钻的问题专门提问我，然后否定我的答案，想尽办法让我在课堂上出丑。

后来我和同伴聊天，都觉得这老师太趾高气昂，又太小肚鸡肠。若说他代表的就是所谓“中心大城市”的气度，那我也只能笑而不语。

当然，我承认当时我年轻气盛，可那老师傲慢的态度和不屑的语气着实伤人。

2.

差不多这件事的前后几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原本我约了当时留在SH的同学相聚，同学说她带我去见见她的博士导师。虽然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但想想还是跟着去了。期间我同学出去办点小事，就留我在那个博导办公室里等她。

她的博导是位女性，原本也不是本地人，通过读书学习从西北来到现在的学校任职。她得知我从哪里来之后，笑着说，“你们那里好啊，空气清新。”

我微笑着回答说，“还好吧。”

然后她仰起头很有范地说，“你们那里确实挺好的，虽然可能地上都是牛粪。但我知道的，那里的空气挺清晰的，而且水质也蛮好的。你别看那些牛粪什么的，其实并不脏的，有那些才表示环境好。未开化的原始风貌，有原始的好处啊。”

她这番话让我哭笑不得。我搞不懂这到底是真情的赞扬，还是居高临下“恩赐”的礼貌。但有一点无法否认的是，她没有到过贵州，有的只是自以为是的想像，还有那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碍于同学的面子，我也只是“呵呵”一笑带过。但是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和这位“博士生导师”再说一句话了。

3.

时隔多年，每每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在反思自己太小心眼。但同时我也一直很纳闷，他们的优越感到底是从哪里来。

说实话，他们心目中的“偏远山区”可能他们自己根本没有踏足过，也不屑于去了解。他们保持着高人一等的姿态，带着自以为是的想像，用居高临下的眼光，或嘲笑，或悲悯，然后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而对于自己根本就一无所知的东西，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有底气去评头论足。

而我所接触的那些人，有不少曾经也是吃过苦，可现在已经被他们自己心中的优越感彻底掩盖了过往和曾经。他们昂着头蔑视的笑，到底是现在的身份带给了他们优越感，还是身处的城市带给了他们优越感？

然而真正卓越的人，真正的大气度，恐怕反而不会有这般廉价的优越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