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柔望着姜子涯的眼神无辜清纯。这双犹如夜月下湖水一般清澈的眸子，让姜子涯突然想到了某个日出，倚在教室床边早读的倩影；想起旭日微风下飞扬的裙摆；想起柔顺的发香和明媚的笑容。

这是青春无敌偶像剧的节奏？！画风明显不对啊！

姜子涯一个激灵，收回心神，他看出季小柔的变化，将即将轰推出的气团骤然收回，随着心念紫气能量回收体内，形散消失。然而，对敌的警惕绝不松懈，神经依旧紧绷，鬼爪张开，尖利的五指犹如五把匕首，随时准备进攻。

季小柔糯声软语，"子涯，你舍得吗？"

姜子涯用右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血，渗进嘴里的血有股腥甜味道。“若是小柔，我绝不会伤害。但你现在是季小柔吗？！还是为祸人间的祸呢？！”这话说的硬气，但眼中难掩哀伤。

“子涯，”季小柔轻抓住姜子涯左手手腕， “子涯，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小柔……”他感觉到从那只小手传递而来的温度，他知道，至少在这个时刻，眼前这个人确真是季小柔。他有些动容，“小柔，我怎么做才能救你？”

季小柔含着眼泪，脸上带笑却摇着头，“子涯，已经晚了。”说着，她一把抓住姜子涯的手腕，捅向自己的胸口！犹如利刃的五指鬼爪深深插入她搏动的心脏中，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却瘆人恐怖！

还没等姜子涯反应过来，季小柔再次将他钢刀般的左手从身体中抽了出来！

姜子涯已经完全因为惊愕而木然，只感觉手被另一只冰凉无比的手往外拔出。温热而腥甜的血液飚溅在脸上，这液体像硫酸强水瞬间“腐蚀”了他的心！仿佛被滚烫热水烫到一样，姜子涯大叫着惊醒过来！

“不！小柔！”

然而若喊叫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会少很多悲伤。

心脏是人的动力中枢，一旦受损只能接受死神洗礼。季小柔的身体在血溅四射的同时瘫软下去，姜子涯也跟着蹲下，手托着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季小柔，“小柔，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救不了你吗？”

季小柔虚弱地摇头，“祸在我的身体里，即便我不死最终意识也会被它完全剥夺。还不如我跟它同归于尽。只是……”她伸手想去抚摸那张欲哭无泪的帅气脸庞，然而视线逐渐模糊，花白一片，手落了空。

姜子涯紧紧握着那只逐渐无力且苍白的手，将脸庞靠在那只手的手心中，表情哀伤黯然。

季小柔笑着说，“子涯，你必须变得更强，否则今天的痛会蔓延至你生命结束。”这句话的尾音伴随着她最后一口气的呼出而终结。这成了季小柔留在姜子涯心中最后的一句话。

“不，不！！！”

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心仪的女生在自己怀里失去生息，任何人的精神世界都会受到巨震般冲击。姜子涯仰天狂吼，怒吼声却又戛然而止，头一垂，深深埋入胸前，没有了动静和反应。

远处守着百里慕蝶的尹东野望着一动不动的姜子涯，心中焦急，“这是受不了刺激晕死过去了吗？可是……”他看了看百里慕蝶那头逐渐泛白的头发，再看看四周景色，“可是这事情还没有完啊！”

的确，尽管季小柔说要和在她体内的祸同归于尽，然而现在她死了，四周的浓雾却没有散！难道在这后面还有人在操控？还是……

无论如何，现在百里慕蝶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慢慢去推理。看着抱着季小柔尸体毫无动静的姜子涯，尹东野决定一脚踹醒他。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谁知，还没等尹东野挪动地方，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朝着季小柔的方向聚集刮去。她就像是具有某种吸引力一般，这个浓雾结界空间中所有的能量都朝着季小柔这个核心凝聚。

“姜子涯，你不要命了？快离开啊！”尹东野大声叫道。可是姜子涯如同没有听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怀抱季小柔的姿势，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周边的变化。

“姜子涯！”尹东野大叫着想要去拉姜子涯，谁知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强大威压给压迫得蹲在地上，冷汗直冒。

四周的光线瞬间变暗，气流剧烈流转使得视线中的空间都有些扭曲。一个狂妄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层层叠叠，回荡不已，“哈哈哈，所以说人类就是愚蠢，尤其是那种自命不凡的女人。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消失吗？哼哼，太天真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狠刹之气。

说完，就见自季小柔尸体中心处散发出黑色光点。光点扩大速度极快，如同一个黑洞，将周围聚集而来的阴风威压全部吸入进去。巨大的黑色漩涡在那尸体上方形成，逐渐变小，最后消失，整个过程不过数秒。

紧接着就听见“嘣！”地一声巨响，季小柔的身体自爆了！巨大的黑色能量球将姜子涯整个淹埋，他的身影一部分一部分消失在浓烈的黑暗之中。

尹东野双拳捶地，姜子涯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爆炸之后的黑色能量球很快就再次朝着中心点聚集集中，也渐渐露出了刚刚所覆盖的区域。就见黑色能量球所接触到的地方无一不是焦黑一片，鬼火燎过一般。

让人惊讶的是，处于阴风威压聚集中心处的姜子涯居然毫发无伤！他背后的鬼印散发出紫色光芒笼罩全身，并发出隐隐“呜呜”声，好像悲鸣。他依然保持之前的姿势没动，只是怀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是的！我需要变得更强，我必须变得更强！”姜子涯一边自言自语，低声怒吼着，一边站起身来。那只因鬼印而发生变化的左手鬼爪，五指大张，每根手指指尖都散发出紫色威压。整个手掌包括手臂都被紫色光晕缠绕。

此时的姜子涯从头到脚散发出令人心颤的冰寒之气，那感觉就好像跌入万丈冰窟，无日无月，无生无死，更是令人无法直视的无望。

他站在那里，双脚下的气流开始快速旋转，混着他的威压，变成紫色气流漩涡直到腰部。这就是他的怒气，这就是他的悲愤！

“你手里握着的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精金？”姜子涯的问话对象，正是之前那个狂妄诡异声音的主人。

这个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旁，身形时隐时现并不稳定，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头上也没有一根毛发。这个人就是原本想要融入季小柔身体中，多占精金的祸！这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祸的本体！

祸的手中握着一颗鸡蛋大的五彩晶石，石头中心有流光旋转，就好像有个小星河存于其中一般。随着流光旋转，不断有能量散发出来，被祸的手掌吸收传入体内。

“你说过，那东西原本是属于季小柔的，对吗？”姜子涯不紧不慢地问着，然而双脚已经开始向祸慢慢走去。

虽然被季小柔自残的行为伤及，显露出本体。但是精金中蕴含的能量也足以让它慢慢修复自身，那时隐时现的身形也在逐渐稳定。“那个小妮子拿着这精金能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我，我就可以改变这个肮脏的世界。”

“肮脏？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肮脏！是谁的东西就要还给谁，这是最浅显的道理，不是吗？！”姜子涯越说声音越大，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他的身影已经从原来的地方消失，只留下一片尘土和残留的威压在原地旋转。

姜子涯双脚蹬地，身体腾空，瞬间出现在祸的头顶上方。这让还在稳定身形的祸触及不妨。

祸赶忙将精金举过头顶，身姿转换，单腿横扫地面。一道道黑色屏障被它对着姜子涯来的方向，接二连三地推射出去。屏障在距离姜子涯还有五米的地方，“唰”地一声突长出许多钢剑！剑尖朝上。这要是姜子涯冲上去，必定会被这些钢剑插成马蜂窝。

然而，退缩绝对不是姜子涯的风格。

他张开鬼爪，运行心灵血脉，缠绕在手臂上的紫色光晕开始如蛇般游走滑动。“喝！”，一团团带着高能量紫气团，像是炮弹一般被推射出去。和黑色屏障直接相撞，发出“轰隆隆”“咚！”的声音。两股能量同时消失。

“死去吧！”

黑色屏障消失，姜子涯一掌拍在祸的脑袋天灵盖上。五指鬼爪深深插入头颅之中，绿色粘稠的汁液顺着手指和头骨之间的缝隙流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哐当”脆响。

祸握着精金的那只手失去知觉，五彩晶石掉落在地上，弹跳数下，滚到了一旁。

******

生命是一张无悔的战书。大概是从那一刻开始，从季小柔死在怀中的那一刻开始，姜子涯才真正体会到生命是那般脆弱。他突然想起百里慕蝶之前和他说过的某些话。是什么话呢？似乎和命运的选择及未来的命运有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