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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集体户

(2023-08-19 12:32:10)

遥远的集体户

---------记我的知青生活

            

              

 

一、出工

 

四十多年前,我们五男三女八个同学,都十八九岁,组织在一起去离家百余里外小山村插队。

我们来到村里的时候,队里杀了一口肥猪,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农家菜,欢迎我们来落户。也许,我们是唯一来到村里的集体户,让村里的大人孩子都很好奇,来到我们集体户帮忙干活,也有好奇看热闹的。当天,队长给我们派了一个姓潘的大叔,帮助我们管理日常生活当时剩下的饭菜,潘大叔重新回锅让我们吃了晚饭。临走时,潘大叔到离集体户百米外饲养房里的大井挑来水,把缸里的水添满。我们这帮刚离家的男生女生比较好干净,尽情地用水洗呀、涮呀,潘大叔没有过多的言语,然后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队长嘴里叼着纸卷叶子烟来到我们集体户,一进门就一口山东味儿,大嗓门儿地说,同学们休息好了吧,今天你们要出工,眼下,缺劳力割麦子。我告诉队长,我们还没吃饭呢同学们嚷嚷着:缸里没水,潘大叔今天还没来给做饭、挑水呢?弄得队长哭笑不得对我们说,你们头天来,我让老潘给你们挑两天水、做两天饭,往后你们自己要挑水、要做饭、要上山去砍柴拉柴,知道了吗?

从此,对来时的那点新鲜感没了,肩上的扁担悠荡着两只水桶,成了我们青春里的一部分,我的农民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八月,正是麦收的季节。每天早晨天刚蒙蒙放亮,队长就开始“哐哐”敲响挂在饲养房一个架子上的半块铧子,嘴里高声吆喝:上工割麦子喽!顿时,村里开始鸡鸣、犬吠,家家户户掌起了昏黄的小油灯,山村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早晨,三、四点钟,正是酣睡正香的时候,突然被队长破锣嗓子和敲铧子声弄醒,大家很不情愿地从热被窝爬起来,拎着镰刀出了门,去饲养房门前集合出工。队长让我们先起早割一会儿麦子,七点钟回村吃早饭,然后接着上工。我们户的饭,由三个女生轮流做,这星期是莲子饭班。我们起早上工的时候,莲子也起来给我们做早饭。那时候的饭好做,一日三餐都是苞米面饼子和土豆汤。

秋忙季节,我们同社员一样的劳作,真是有些吃不消,浑身累得酸酸的,真想在炕上躺两天,可队长不允许我们耽误工。那天,终于熬到了七点钟,队长喊大家回村吃饭,饭后接着干。我们回到户后,开始洗脸刷牙,准备开饭。这时,我看见做饭的莲子望着灶台上的一盆苞米面饼子发呆。我说,快把饼子端到桌子上,大伙吃完饭,还上工呢。莲子带着哭腔说,户长对不起,起得太早,油灯不太亮,我把窗台上的洗衣粉当小苏打用了,饼子没法吃了。一句话,弄得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拿起一个苞米面饼子一闻,好大的洗衣粉味儿。

早饭没了,大家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有同学却高兴起来喊着:没饭吃,干不了活,干脆休息一上午。有人跟着瞎起哄,有的同学翻自己的箱子找吃的。我怕耽误工,队长不高兴,急忙组织女生做苞米面糊糊吃。正当我们忙着重新做饭时,队长黑着脸来了,说,怎么还没吃饭,等你们上工呢?

我看队长一脸的不高兴,忙说,队长,用洗衣粉做出来的苞米面饼子没法吃呀。队长问完情况后,拿起一个苞米面饼子,用鼻子闻了闻低声的说,咱们队呀,今年还吃国家返销粮呢?这粮食糟蹋了多可惜。大伙我看你,你看我谁也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儿,我跟队长说,要不然,你先借给我们一些大煎饼吃,我们多还给你一些粮食,不然,大伙没吃饭没法上工呀。

队长嘴角咧着有些歪,半天沉闷地说,都到我家吃煎饼吧。

大伙一哄声地往队长家里跑,当然吃大煎饼要比苞米面饼子好吃的多。

几十年时间过去了,每当想起人间烟火气息,感受亲们纯朴的情感,总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二、 青春的冲动

 

那年,我下乡正是满山树木涂上五彩颜色的九月。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农妇们领着十几岁的孩子,背上背篓开始每天进山采摘各种蘑菇。这时,队长开始张罗着搞副业-----进山打松籽。男劳力上树打松塔,女劳力在树下捡松塔,然后装上背篓往山下背,倒在山下等待的马车上,往村里运。 打松塔是一个很危险的活,每年都有上树打松塔的人摔伤或摔死的。队长不愿意让我们上树,怕出危险,说:你们集体户的男生跟女劳力一样吧,用背篓往山下背塔子吧。其实,背塔子这活也相当的累了,一背篓塔子足有八、九十斤,从山上往山下背,有五六里路,每天往返几趟,身上出的汗像被雨浇的一样。我们一趟下来累得就像一滩泥,躺在地上就是不想动。小憩中,叫人十分惬意的事,就是林中的风吹来,带走了身上的热汗。

   那天下午,我们拉塔子回到队里,见到队长时,直诉苦,太累了,伙食又不好,杀头猪犒劳犒劳大家吧。队长沉默了一会儿,说:杀猪匠陪媳妇上县里看病去了,没人会杀猪。

  东子和大江吃肉心切,自报家门说自己会杀猪。队长半信半疑地问:“你们会杀猪么?”东子和大江说:“放心吧队长,我们现在就杀猪给你看。”队长转过身来问我:“他俩杀猪行么?”我知道他俩只不过是有点“虎”气,什么事情都敢下手试一试。我和队长说:“你就让他俩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队长从饲养房里面的一个木箱中,拿出一套杀猪工具交给了东子和大江。

   猪圈离我们集体户不远,杀猪的地方就设在我们集体户门前,东子让户里的女生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褪毛用。我同户里其他几个同学跟着东子和大江去帮忙,东子和大江手上拿着麻绳,走到猪圈前,冲着队长说:“杀哪个猪?”队长指着圈里的一个二百多斤的花猪,说:“就杀它。”还别说,在猪嘶声力竭的嚎叫中,他俩把猪绑好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猪从圈里抬了出来,放到宰杀的案板上。当东子用刀朝猪脖子还没用力深插时。顿时,猪猛地挣脱了捆绑,跳下了案板,将东子撞了仰脸朝天躺在地上,并溅了一身血。

   “猪跑了!”队长嗓音高八度的一喊。顿时,我们大伙拿起了木棍对猪进行了围追堵截,猪开始围着我们集体户屋前房后跑着,我们几个人包括队长和村里看热闹的妇女,一起追赶这头猪。垂死挣扎的猪把我们累的浑身是汗,跑地腿肚子发酸。当我们也跑不动时,那头猪也一下子倒地,只张着嘴"呼呼"地喘着粗气,脖子上的刀口往外冒血,就是站不起来了。东子和大江上前将猪绑好,大伙又重新把猪抬回案子上。东子哪里杀过猪啊,一刀刀往猪脖子上捅,猪的嚎叫声是很惨的,猪终于被东子和大江杀死了。由于杀猪时血没放好,猪的肉质暗红。队长看到这里,对东子说:“你们这是胡来,杀的什么猪?”

那时青春的冲动,有时就是想吃一顿肉,尽管肉质看着不好,在那食品匮乏的年月里吃起来真的很香。现在想一想这件事,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三、清苦中的乐趣

 

冬天在山里居住,天要比别处黑得早些,因为四面环山遮挡的缘故。在午后3点多钟,天就开始渐渐暗下来。我们集体户的同学在山上打枝清林也就早早收工了,顺着牛爬犁趟过的雪地朝山下走,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立刻就消了,不由打个冷颤。

临近村口,远远地听到村中传来几声犬吠,看见村中家家户户的窗口上点起一盏盏昏黄的小油灯,心中顿时暖暖的,一天的劳作就这样结束了。吃过晚饭后,因为屋子里很冷,炕被女生烧得很热,大家都钻进被窝,趴在炕上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叶子烟,讲着白天发生的各种事。那时,纸张是很缺的,特别是能用于卷烟的纸更缺。我们集体户是一个泥草房,屋内的墙都是用报纸糊的。有时卷烟没烟纸了,同学就到墙上撕下一块报纸卷烟过烟瘾。时间长了,四面的墙被撕得千疮百孔,就差撕棚顶了。我们下乡时,县知青办赠送的一些书籍,也被男同学“饥不择食”地给吸掉了。有时实在找不到烟纸,他们就偷偷跑到女生的屋里撕墙上的报纸,气得女生用毛巾之类的东西赶他们走。有的同学烟瘾上来,开始朝天棚下手了。我急忙说,这样不行,会透风的,再说棚顶还有老鼠,谁也不能再撕了,有时间回家买些报纸,把屋子再好好糊一糊。大家过完烟瘾后,在满屋烟雾中睡去。

后半夜,我被棚顶传来“咕隆咕隆”的老鼠打架声吵醒,随手把挂在墙上的油灯点着,盯着棚顶,想着怎么把老鼠赶跑。这时,其他同学也被老鼠吵醒,气得直骂。天棚边缘被撕得差不多,已经擎不住老鼠了,突然间一大块顶棚报纸掉了下来,随即两只大老鼠掉在我们的被子上,让人又气又恨。我们几个男同学从被窝里爬出来,拿着枕头、拎着鞋子在油灯的光亮中追打着老鼠。老鼠在炕上蹿来蹿去,我们几个人乱作一团。

我们这边乱哄哄,把东屋的女生也惊醒了,她们得知我们在打老鼠,也拿着木棒过来帮忙,可谓全员参战。折腾了老半天,老鼠没影了,油灯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它们到底怎么跑掉的。但大伙一时间谁也不敢钻回被窝里睡觉,生怕老鼠就躲在自己被窝里。你看我,我看你地傻笑了一阵子。

天亮的时候,大家才有了困意。这时,队长叼着一支烟踏进集体户的门,冲着我们说,趁这几天不下雪,要抓紧把场院上的黄豆、苞米和谷子收拾完入仓交公粮,今晚开始打场。

生产队在林场包了山号,白天上山打枝清林,夜晚趁着月色光亮到场院打场,一干就是大半夜。年轻人累了一天,晚上还要打场很吃不消,经常趁队长不注意的时候,钻到谷垛里睡觉。场院光线暗,队长怕有人偷懒,边干活儿边逐个喊我们的名字,没应答就是在偷懒。到了半夜,队长让大伙停下手里的活儿,到队里去喝一碗豆腐汤,吃点苞米面煎饼,算是夜宵了。老社员会从兜里拿出小酒瓶子喝两口,大葱蘸大酱吃得挺香。

队长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也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他从别人手中接过酒瓶喝一口,说,我喝酒不用吃菜,有大酱就行。我跟队长开玩笑地说,这样吧,你不用喝酒,你能吃一碗酱,我就送你两瓶酒。队长一听乐了:咋的,打赌啊?我说:不就两瓶酒么?无论谁输赢,明天都给你买两瓶酒,大伙可以作证。队长遇事不服输的倔脾气上来了,瞪着眼珠子吼道:我也不能白喝你的酒啊。让人端来一碗自家做的大酱,当着大伙的面一口气喝了下去。酱喝完,队长已经不能说话了,开始不停地用水瓢舀水喝,还一直咳嗽。后来,队长没法领着大伙干活了,肚子里的水胀得他难受,但还不停喝水。后半夜,大家都回家睡觉去了,队长却抱着水桶在饲养房里坐到天亮。我也兑现了承诺,送给队长两瓶原浆酒。

在那清贫的年代,把清苦过成有乐趣的日子,也难为我的同学和我的乡亲们了。

 

四、苦乐年华

    细数当知青时的那些往事,我愿意在清冷的日子里,把文字写到最温暖。        
  这年冬天,天气特别寒冷。一觉醒来,大雪封门,没办法出门去柴棚抱柴做饭。我们几个男同学从窗户跳出去清雪,把门前的雪清理好后,又清出约半米宽像战壕一样通道,方便大家外出村子里的积雪很厚,队里的农活少了许多。单调和乏味的生活,让人感到压抑和苦闷,常常站在集体户院子里,对着大山使劲地吼几声。连续几天,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雪下个没完没了,冬季本该是打场的好时机,大家只能看着堆放在场院里的苞米、谷子和黄豆被大雪覆盖着。我们集体户的小草房,被大雪压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们集体户同学无工可出,在屋子里点着铁皮小火炉,几个人围着火炉烤着土豆,弄一个大碗倒上酒大伙轮流喝。同学们吃着烤熟的土豆,嘴巴弄得黑乎乎的,笑起来都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土豆加烧,从中午开始的,一直到了傍晚,三个女生先后离开,男同学还没有散去的意思。我们这些十八、九岁的男人几乎都有些醉意,觉得吃烤土豆轮流喝大碗酒,是一种很快乐的事。大家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吹不完的“牛”,闹不完的笑话。        

  我们户的冬子一直想追求那个叫小不点儿的女生,但不敢对小不点儿表白。于子和大江是看出冬子的心思。那天,正好小不点儿离开火炉旁,回到女生宿舍洗衣服。于子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一本正经的对冬子说,小不点儿要给你洗衣服,赶紧给她送衣服去吧。冬子信以为真,拿起衣服就去女生宿舍。前脚一走,于子和大江就开始“哈哈”地傻笑个没完没,这下可把我给笑懵了。我一直认为是我出了什么丑呢?我急忙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喝多了,到底在笑什么?”  

不管我说什么,两人还是不停地笑,到嘴里的酒都笑喷了,鼻涕眼泪弄得满脸都是。后来,两人止住了笑,才告诉我,他们骗冬子到女生宿舍去和小不点儿约会。正说着这事的时候,女生宿舍传来小不点儿的声音:你咋那么懒,衣服咋不学着自己洗呢?     

不是你告诉于子,要给我洗衣服吗?冬子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这时,小不点儿从女生宿舍气呼呼地出来,抓住于子耳朵使劲拧,说,你小子整事?把于子弄得作揖求饶。冬子在一旁拿着要洗的衣服傻笑,小不点儿回身把冬子的衣服拽过来说:给你洗洗吧,二傻子一个,人家逗你玩都看不出来。        
   冬子红着脸挠着头,走到水缸旁拿起扁担和两水桶出门挑水去了。洗洗涮涮的活儿,对于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男生来说,是比较犯愁的事。平时,户里有的男生,他们会哄女生开心。有要洗涮的衣服和被子时,他们就围着女生转,说好听的话、逗她们开心、还帮她们做饭。女生自己洗衣服时,也就顺便帮他们洗了。  

还别说,从那以后小不点儿真的和冬子好上了,小不点儿说,就凭冬子对她那股执着劲儿就值得相处。尽管两人最后没有走进婚姻殿堂,那是后话了但这段富有青春色彩的故事,一直让人无法忘怀。苦乐年华干干净净存在,尽管生活很艰苦,可是没人叫苦。粮食不够吃,烤土豆让我们填饱了肚子,烤土豆加酒,给我们的青春岁月带来欢笑。
  我常想:人生的快乐,有时就是用一段时光或一份情感来衡量,

不是吗?

 

 

五、 难忘的春节

 

自己下乡第一年, 临近大年三十,生产队按每人工分结算了一年的酬劳。同时,还杀了一头猪,每个劳动力分了五斤肉,然后开始春节放假。乡亲们三三两两结伴去供销社购置过年用品,集体户的同学们拿着肉回家过年

   东北冬天山里太冷,集体户要有人留守。冬火炕要有人天天烧火,停火炕洞子里面会挂上厚厚的霜,再烧火时就会满屋子冒烟,一时半会儿屋子里进不了人。我们集体户是一个泥草房,南北窗户扇上是没有玻璃的,外面用钉子钉上一层塑料布,冷风一吹,“呼啦啦”作响。炕热屋子冷,只能用烧炕来取暖。               
   春节假期,谁都想回到父母身边过年。我是集体户户长,只能自己选择留守,让同学们还是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吧。同学们走后,为了取暖天天不让灶坑停火,使劲添加耐烧粗木头柈子。三十那天,我把分来的肉放进大锅里煮,算是自己的年夜饭。第一次,一个人在离家近百里外小山村过春节,显得有些孤独,也格外想念家中的父母和父母做的年夜饭。午后大约三点多钟,我从外面劈完柴进屋后,发现屋子里到处是浓烟,闻到一股烧棉花味,急忙进屋一看,铺在炕上的被褥起火了,浓烟滚滚,呛得我眼泪直往下流。石板炕被我烧的时间太长了,灶膛里的火燃烧的很猛烈,石板炕上抹的泥面被火烧的疏松有了缝隙,火苗窜上来烧着被褥。我急忙将被褥抱到外面,结果一见风,暗火变明火立即烧起来,我把被褥扔到雪地上,用铁锹铲雪往被褥上覆盖,然后用脚上去踩,火终于灭了。当我把被褥举起来一看,中间烧出一个黑黑大洞,几乎要从中间断开。所幸,其他同学的被褥,在回家时都放进木制行李箱了,没有殃及无辜。大过年的,看着这凄惨的场面,让我欲哭无泪。后来,有同学开玩笑说,你这是春节里的一把火,火烧旺运啊。旺运到没有,却让我与秦大娘一家人结下不解之缘。                
   被褥烧的不能用了,让我晾到门前的栅栏杆上,我只能发呆看着被褥凄惨的样子。这时,前院的秦大娘看见我在摆弄烧过的被褥,过来看我,操着一口山东口音说城里孩子来这山沟遭罪来了,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又烧了被褥怪叫人心疼的。大娘二话没说,拉着我说“只要你不嫌弃,上大娘家过年吧,改天给你被褥缝补一下。    

当时让我感动的直流泪,拿起自己煮好的肉,来到秦大娘家过年,受到大娘一家人的热情款待。有生以来,这是我最难忘的春节。

   当晚,大娘一家人把西屋腾出来让我住,在大娘家住了好几天。我把集体户炕面的缝隙用泥抹好,照常天天烧炕。然后有时间就去帮秦大娘挑水劈柴。几天以后,大娘把我的被褥拆洗后,进行了缝补非常完美。我一看,高兴极了,这下可免去妈妈对我的担心,也不会挨母亲一顿埋怨和唠叨。民间习俗有正月里不动针线之说,可大娘为了我破了习俗。我嘴里一直说着谢谢大娘。

老人家笑着说,做我的干儿子吧,不知你愿意不?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干娘老人家乐的眼睛眯起一条缝,应声道:“哎,我的儿呀,”声音拉得很长。

   从那以后,我有时间就去看干娘,帮她干一些杂务活,老人家不管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我也真真切切地把自己当成干娘家一员了。   

集体户同学们时常开玩笑地说,一把火烧出了一个干娘来。从此,我们户里的大部分同学和村里的乡亲们相处得都十分友好。

回城工作后,每年的大年初一,我都会出现在干娘的家里,带着干娘喜欢吃的东西,来给她老人家拜年,直到老人家逝去。  

   每当想起曾经呆过的小山村,想起那逝去的干娘和曾经一起劳作过的淳朴乡亲们,总会有一种青春又回来的感觉,叫人心中充满了美好。

 

 

 

六、惹是生非

 

那年夏天,我从城里办完事回到集体户,离老远看见邻村有十多人手里拿着木棍将我们集体户前门后窗都给围了。我当时有些发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走近时,一个小伙子指着我,个老者说:他就是这个户的户长。那个老者一脸凶相朝我奔过来吼着:你们集体户的人偷杀我狗吃肉,今天没说法就打折偷狗人的腿。

我忙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他们愤愤地说:你们户里的东子和大江,用木棒打死了家的大黄狗。顿时,我的头“嗡嗡”直作响。    我赶紧向他们赔礼道歉,说了一大堆好话,他们根本听不进去,说啥也要冲进屋里,要打东子和大江。我生怕出事,急忙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块钱给了他们十块钱在当时买一条狗绰绰有余。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那个老者似乎有些消了气,冲着我说:你小伙子还行,今天这事算完了,但我告诉你们没有下一次。
  老者带一帮人走之后,我进屋发现东子和大江早已经跑没影了。事后,我问他们:你俩为什么偷杀人家的狗?俩人愣愣地看了我一眼,说,想改善一下户里的伙食。我气愤地说,那也不能用这种办法,不怕挨揍啊,你俩赔我十块钱话在气头上说的,我也没让他俩真的赔钱。烀好的狗肉,也算给同学们改善一下伙食,尽管吃得不太光彩。
  公社知青办工作人员,知道我们户有人偷邻村狗的事件后,派一个姓工作人员来了解情况。他年纪大约五十多岁,身材不高,长得白胖像老太太,一副很和善的样子。白胖的老鲁,确实很有亲和力,一踏进我们户大门,开始向大家嘘寒问暖,让人一下觉得亲人来了。那时,公社知青办工作人员,都是从县里各企事业单位下派来的。对于老鲁的到来,我们就尽量改善户里的伙食,生怕对亲人招待不周。老鲁吃饱吃好之后,白胖的脸上堆满笑意,就对大家说:年轻人嘛,犯了错误能改就好。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把事情处理的很好,没有严重的后果。以后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帮你们解决。我们大家七嘴八舌向他提了不少要解决的问题,说起集体户房子是村里仓库改造的,窗户又没玻璃,用塑料布密封不严实,冬天不好过。希望能帮我们解决眼前的困难,他拍着胸脯答应着。

临离开集体户时,大家都依依不舍相送到村口。他笑眯眯地向大家挥挥手,说,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们。然后,骑上他的28型凤凰牌自行车,一溜烟儿地走了。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人来帮我们解决一件事。我们这些同学,从此,不在相信老鲁的承诺,他再来时也没人和他多说一句话  

农历八月十五头一天,队里杀了一头猪,每个劳力分二斤肉,放假一天。队长说:你们下乡来到村里也不容易,很多地方照顾不周,你们干的都不错,奖励猪头一个吧。       
  谢谢队长和乡亲们的照顾!户里的同学们兴奋地喊着。那个年月,城里的肉食都是凭票供应。
  老鲁有些日子没来我们集体户了,天中午,一个同学从外面回来对大伙说:那个老馋鬼又来了。她说在村头看见了老鲁,骑着自行车进村了。户里同学说,也真邪了,我们一要改善生活,他就能闻到味儿。此时,我们灶台上的大锅里正烀着猪头肉,肉香已经四处飘散。我知道,同学们对老鲁开始厌烦了。我是户长不好说什么,同学们让我去前院老乡家躲起来。
  老鲁是什么时候进门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集体户的,我不知道。当同学去老乡家里找我吃饭时,说,老鲁看着锅里猪头肉不想走,说找户长有事商量。同学户长回城办事去了。老鲁呆了一阵子,见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张罗让他吃饭走的时候脸色铁青。
  那天夜里,如同过了年似的一顿美食,让我们说笑到深夜。从那以后,一直到我从农村回到城里工作,也没看到老鲁出现……

 

 

 

 

 

后记悠悠故乡情

 

如果想珍惜一段岁月,我依然会选择当知青的日子。尽管那时生活很艰苦,但淳朴的民风,让自己学会勤劳和善良。四十多年来,知青岁月就像山涧里奔涌出来的溪水,一直清亮亮流淌在我的情感世界里。
      联络靠嘴喊,交通靠脚板。     
      烂泥盖草房牲畜随处便。  
      雨天一身泥,天晴蚊叮脸。  
      夜里没有电,油灯来相伴。  
      常吃返销粮,年终不见钱。

我用这首打油诗,来描述四十多年前下乡时,村里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得到现任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刘俊江的认可。他尽管当年还是一个刚刚记事的孩子,但村里的变化伴随着他的成长,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木都刻在他的灵魂里。去年夏天,村支书刘俊江在微信群里发出了邀请,希望我们这些当年的知青,找时间能回到第二故乡看一看村里的变化。作为知青回到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也是一份情感所在,毕竟与乡亲们在一起同甘共苦,度过一段艰难的岁月。

还记得,当年一次上山砍柴,刀锯将我的右手掌心拇指处划开两寸多长的血口子,是村里医生给我缝合十几针,包扎好伤口,保住了我的右手没有致残。但无论经历过怎样人生磨难,都无法逃脱对乡亲们牵挂。

  为了一场相聚,为了山村庭院月光,必然要以一种痴情的方式来完成。在这苍翠葱茏的夏日,我们七位同学,从尘封四十多年的岁月里,重新走进第二故乡的小山村。一段知青生活,像一场迂回的梦,与乡亲们久违的相聚,还真有些怀念起当年插队生活。从乡亲们的笑容里,体会到什么是过上了富裕生活。整洁的水泥村路,整齐砖瓦结构房屋,干净利落的农家小院,栅栏边开满各种各样的鲜花很美。

在刘书记陪同下,观看了村里的食用菌菇和木耳生产基地。远远地望去,低洼地里排列整齐的菌包,等待着一场场人工降雨的洗礼。刘书记说:“原来山坡地都退耕还林了,现在可耕种地很少了。可想而知,农民无地可种之时是多么艰难,村里的一些人选择外出打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村领导跑资金上项目,以发展木耳和各种食用菌类为目标,来带动其它产业的发展。”刘书记停顿了一下,指着长满木耳的菌包很兴奋地说:“在大家努力下,终于走出了困境。”此时,看到乡亲们把农副产品做得风生水起,真让人惊叹不已!他们通过网络直播和各种商业平台做销售,打开国内各地销售渠道,获得了丰厚的收益。刘支书兴奋地说:“每到木耳采摘繁忙时节,村里劳力不足的时候,就通过各种形式做广告,招木耳采摘人员。过去村里人进城打工,如今有外来人员到村里打工。”  

改革开放的红利,让第二故乡发生了巨大变化。夜幕下的小山村,在四面群山掩映下,村委会门前的小广场上灯火齐放,乡亲们在乐曲中翩翩起舞。笑语流年,岁月虽然催人渐渐地老去,但小山村的日子过得向暖生香,温暖着这里每一个人。突然间,让自已觉得小山村好温暖啊,久违乡亲乡情总会从梦中走入灵魂。四十多年来,知青岁月就像山涧里奔涌出来的溪水,一直清亮亮流淌在我的情感世界里。蜷缩在灵魂里的知青岁月,是扯不断的乡愁。我曾经一度幻想过,当年,同学们走出校园发过的誓言:扎根农村干革命,铁心务农不回城。假使这些口号都成为现实的话,自己现在是否会成为居住山村一老翁,守着一间柴门,种几树花开,共享山村巨变带来的福祉?其实,许多时候生命若梦,回首处,梦过嫣然。
    网络四通八达,交通出门自驾。

党员带头致富,村貌整洁优雅。

木耳远销各地,品质好客户夸。

团结合作共赢,生活富足无瑕。   

从乡下回来,心灵倍受震撼。自已在微信群里又写了一首打油诗,重新对第二故乡进行了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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