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爱情的春天  ----  第5章 郭影虹(新)          

  
    夏天快要结束了，南国最繁华的都市深圳中心区，“京粤集团公司”的霓虹灯在白天也是那么明亮和艳丽。 
 
    七楼上，一个年青女子穿着新潮的西装礼服从会议室出来，胸前的牌子“京粤集团公司--郭影虹--副董事长兼总裁”，表明了她的身份。郭影虹走在通道上，踏在松软的高级地毯上，周围俊男靓女的轻声问候，敬仰羡慕的目光，使她感受到金钱和权力的作用。她现在体验着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漂亮女人掌握了金钱、权力后的变化。这种变化既是心理的也是行为上的，也必然引起思想上的变化。 郭影虹不想阻止这种变化，她让它自然发展，看看它能走多远。她很清楚，有多少外表高贵高雅的女人一夜间在金钱和权力面前卑躬屈膝，原形毕露，丧失灵魂，陷入深渊不能自拔、苦苦挣扎！
 
    郭影虹显然不是这种人，她冷眼旁观，看着世界的变化，寻找自己的位置。她现在很欣赏赵心刚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金钱是支配人类最伟大的力量！” 这句话是法国大文豪大仲马在小说《基度山伯爵》里说的。当然，依然是带着批评的目光来看这句名言的。为了理解这句话，她大学毕业前还把《基度山伯爵》从图书馆借出来再看一遍。
 
    今天心情很好，这是她的私人办公室，带有洗手间，一个小型客厅兼西式厨房，有单独的门出入。她显得有些清瘦，从客厅的冰箱里拿了一盒迷你冰淇淋，端出来慢慢吃着，然后走到窗边，从八楼望下去，下面正好是繁华的十字街口。毫无疑问，深圳正成为新的亚洲都市，这是上天注定的，对面的香港早就决定了深圳的命运。这里的地产业大有可为，她要好好掌握现在的机会。虽然不少人讽刺地产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事业，包括在电视上夸夸其谈的穷得只有一套衬衣的大学教授，他们在台下看到一点钱连眼睛都直起来。影虹轻声冷笑：“李嘉诚不是从地产起家的吗？ 亚洲几乎所有大的富豪不都是从房地产发起来吗？ 台湾的蔡万霖呢？”
 
    她回到大办公桌边，桌左边是一张南国大学校园拍的像片：三个年轻大学毕业生的大幅彩色合照， 她在中间，左右是两个跟她一样青春得令人无法不羡慕的大男孩，左边的叫齐临风， 右边叫赵心刚。自大学时代起，郭影虹的感情一直徘徊于齐临风和赵心刚之间，现在还是徘徊。这两个人都是优秀的男人，今天，如果有谁先向她求婚，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第一个求婚者，然后跟第二个说：“对不起，你来得太晚了”。
 
     她来广州读大学时，在火车站广场新生接待处时第一个见到就是高傲、有那么一点风流多情的赵心刚，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第二个见到的是齐临风，他那时候在南大新学生外面的新生接待点，向她温文尔雅地说：“欢迎！欢迎！” 她填写了名单后，临风已经提着她的两大箱行李，招呼她：“你跟我走，你的房间是新一号楼 502 房。”  上完楼梯的时候，影虹才觉得他的力气很大，看他面不改色，不喘气的样子，心里滋生了某种情绪。看到齐临风或者赵心刚单独的时候，影虹还没有产生太特别的感觉。等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她心里才产生很大的震动，觉得他们在男大学生里面才真正是鹤立鸡群，很有“瑜亮” 的影子。后来，她把赵心刚当成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的杨晓东，而齐临风就是电影《青年一代》里的林育生。她心里暗暗地说：“如果要选择我的人生伴侣，就是在他们两个人中选一个！”

    她的情感就这样一直纠缠着，她并非优柔寡断，实在是难以取舍。她心里对他们也有不满，到门前为止，齐临风还是赵心刚都没有对她发出热烈的追求，让她总觉得缺乏一种火热、浪漫的恋爱过程。
 
    “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些暗示？”
 
    哪一个会是第一个呢？ 齐临风还是赵心刚？ 两个都可能，时间会证明这一点。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句诗的，难道他们宁愿错失唯一的航班，在阳光下硬装出一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潇洒样子？她妈妈一直跟她讲：“男人不到三十五岁是不会成熟的，三十五岁以前他们都是孩子呢”。影虹觉得自己最近也有些变化。比如，她在工作中会想到赵心刚，休息时却想到齐临风，她对此相当困惑。临风暑假没有来深圳，她有些失望， 她一直忙得一塌糊涂，也没有去信问他。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大学毕业时的留言录，第一页是赵心刚写的：“金钱是支配人类最伟大的力量！-- 大仲马”，影虹开始笑起来：“金钱确实重要，30 美元只能考托福，50 美元只能考GRE，100 美元呢？做不了任何事，1000 美元，10000 美元呢，也不行。一百万美元呢，才能好好做一件事情。” 翻到第二页，是临风的留言：“每一笔大财之后必有大恶！-- 巴尔扎克” 看着临风龙飞凤舞的字体，想到她跟他们年少轻狂的时光，更加大笑不停：“还是临风这个书呆子可爱！” 她坐下来给临风写信。
 
    郭影虹给临风写信，写了一半就停下来，想起她4 月中旬在广州与他们两人聚会的情形。那天晚间她刚住进中国大酒店，赵心刚在拨电话，房间的门半掩着，可以看到外面来往的旅客，他们大多衣冠楚楚，不少是身材高大的外国男女，走在高级的地毯上，笑声盈语此起彼落。
 
   赵心刚对她说：“你不要出声。” 影虹暗笑轻声说：“他会不会出去拍拖(广州话，谈恋爱)？”

    “不可能，上个月我们在南大吃大排档的时候，他还说出国前不会交女朋友的”，心刚说完，心里就后悔透露太多情况。他看着影虹露出高兴的笑容，直骂自己是笨蛋：“看来我还是太毛躁，沉不住气，在商场上这可是个致命伤，以后要好好改掉。”
 
   临风这时在房间看叔本华的“爱与生的烦恼”，隔壁老崔过来喊他：“临风，你的电话，是个男的。”他应了一声，出来接电话。赵心刚是他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在广州郊区一所中学混了一年，靠他父亲的关系调到南方农学院数学教研室。在八十年代中期，这样的调动，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办不到：调出中学，出教育线，进入高等院校，一个环节出错，就办不成。可见老爸的厉害，在这个社会有个过硬的老爸，比什么都强！他逃出中学后，在大学才混了一年，忍不住寂寞，下海经商，听说最近在一家中日合资贸易公司“你的你的干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