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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幸福的道理是好好吃饭

(2021-05-07 11:5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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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

节约

原创散文:幸福的道理是好好吃饭

好好吃饭

文/关若云

我喜欢观察别人吃饭,倒不是因为嘴巴馋,而是实在好奇人家在吃什么。

这几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留心到了一位阿姨。她是负责这片街区的清洁工,这个从小就养成的坏习惯让我留心到了阿姨的午餐,一个系着口的,褪了色的挂在阿姨三轮车车把上的无纺布手提包,这就是阿姨的午饭便当袋,和阿姨那花白的头发一样,单纯又朴素。

几次的观察让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阿姨的午饭是两个雪白的馒头,它们背靠背,装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中,两个馒头和一口布满茶渍的凉水杯紧紧依偎在一起互相抱团取暖,水杯是那种大容积的富光牌凉水杯,和我高中军训时所用的一样,不过阿姨要比我仔细,她用毛线给杯子勾织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似乎是用来弥补这口杯子的朴素。

这些物件在阿姨的便当包里总是不变的,唯一变化的便是陪伴着这两头馒头一起下咽的菜食,那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菜,我见过一根碧绿的生辣椒,见过几片剔透的洋葱瓣,我还见过几棵小家碧玉的葱,但我见得最多的还是我们这常见的一种咸菜,切成片的果都疙瘩咸菜。

这是用苤蓝腌渍而成的一种咸菜,用它切丝后泡出盐分,和干辣椒段一起炒肉丝或鸡蛋还是很不错的,但前提一定要多放油多放辣椒才好吃。或者用它和黄豆酱,肉丁,干辣椒段,再配以花椒和葱姜蒜炒成咸菜酱装在洗干净的罐头瓶中也是好吃的,如果舍得放油,那可以在冰箱中保存很长时间。

这些精致又讲究的吃法在阿姨这里全用不上,她仅仅是将这种疙瘩头洗干净后切了两片夹在馒头中间而已。

我看得心疼,但阿姨却吃得生香。

就像惠子不知鱼之乐一样,阿姨的快乐我也不懂。

原创散文:幸福的道理是好好吃饭

我见阿姨常常在忙碌了一个上午后的惬意时光里,带着一身的疲惫顺势坐在她自己亲手扫过的马路台阶上,嚼一口馒头,再嚼一口她的菜,然后再不紧不慢地像品好茶一般徐徐地啜一口早就已经微凉了的茶水。静静地在阳光的撒照下望着眼前的车来车往……

我突然觉得我的午餐有些奢侈起来,曾记得在我高三求学的时候,我也经常捧着两个用灌满开水的杯子暖热了的火烧,就着一瓶家里炒得咸菜酱,一边匆忙地啃上两口,一边争分夺秒地浏览着同学们之间传阅的青年文摘的日子。一包脆脆肠三块五,里面有四根拇指长短的肠,不舍得一次吃完,总要像个吝啬的财主一样轻轻地啃食一点,有时候放得久了长了霉斑,不得不忍痛扔掉的时候,那种心疼绝不是矫情。

我那时跑校,经常帮早就吃腻了食堂住校的同学买饭。刚炸好的热油条,两块钱能买一大包,刚出锅的葱油饼,一块五就能吃饱,稍微奢侈一点的便是大排档里卖的小炒菜,炒土豆丝或豆芽这种纯素的菜两块钱,西红柿炒鸡蛋两块五,最贵的用土豆丝代替笋丝炒出来的鱼香肉丝也仅仅是四块钱。但那时候吃的小炒菜却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菜了。

有次和朋友心血来潮夜间爬泰山,本打算看完日出后就下来,但不想我们两人下山的时候磨磨蹭蹭,结果是筋疲力尽,下到山下红门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竟墨迹了大半天。风尘仆仆又饥肠辘辘,我们俩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分食了身上仅有的一包吐司面包,没想到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面包此刻竟是那么的香甜。

饿了吃什么都香。

大学和好友去昆明西山度假,夜晚时分我和朋友因饥饿起床去厨房觅食无果,朋友便随手剥开了一个洋葱,伴着洋葱的辛辣,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一碗剩米饭,他告诉我他最爱吃生洋葱,不是因为喜爱洋葱的味道,也不是因为生洋葱有益健康,而是因为他从小爸妈忙于工作,无暇照顾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就靠着生洋葱和从微波炉里烤热的馒头来解决一顿顿的午餐和晚餐,尽管他的家庭条件堪称的上优渥。

同事告诉我她有位亲戚,因女儿上学的缘故,午餐和晚餐都要在学校吃食堂,于是这位母亲便把做饭的心思全部放到早餐上来,每天起个大早,然后蒸米,炒菜,煲汤,她要让女儿把失意的午餐和晚餐通过早餐补偿回来。

我突然想起在我家最困难的那几年里,爸妈似乎也从来没有在吃上让我受过什么亏,哪怕他们吵得昏天黑地,他们也绝没有忽略了为我做饭。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幸福的事呀。

我们家是讲究吃喝的家庭,我可以很自豪的说,随便从我们家拉出任意一个人,那都是一个顶会做饭炒菜的厨子,所以我们举家老小无一例外的都是身宽体胖,据说爷爷年轻的时候被派遣外出学习,他老人家三天就吃完了单位发给他的一个月的粮票,爷爷因此从单位赌气离职。

原创散文:幸福的道理是好好吃饭

这个传统被我爸爸光荣地继承了下来,他最喜欢吃放臭了的熟鸡蛋,他常说臭到极致便会生出香来。爸爸曾给我讲过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竟是两根黢黑腐烂的香蕉,那是他第一次吃香蕉,在他那个穷乏的童年,那种第一次吃陌生水果时候的好奇神秘,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甜蜜是他这辈子中再也没有尝到过的。

我们可以讲究在吃喝上精致,但精致的食物绝不等于美味的食物,真正美味的食物永远是在你真正饿了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挨得爷爷的一顿打。我小时候顽皮,曾拿着一把铁皮做的舀子追着哥哥打,打破了他手上拎着的塑料袋,那是他给妈妈买的水煎包,一个个胖嘟嘟的煎包滚了一地,金黄的面皮瞬间粘裹了肮脏的泥沙和灰尘。那也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挨爷爷的打,爷爷让我把滚了一地的包子捡了回来,把外面的皮撕去吃里面的馅。

从那时起,我就不敢浪费食物了。

但我思索起来我这几年的行为,我还是没有学会珍惜。小时候爷爷的那顿打并没有让我从骨子里去接受教训,长大后的我到底浪费了多少东西,我不敢想。

我常常会和朋友们酒足饭饱后扔下一桌剩菜懒得打包,我认为那是潇洒豪放的表现;我常常会从网上买来各种各样我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的小玩意,我认为那是不拘小节的表现;我常常会不经大脑地就做出各种荒唐的预算并付诸实施,我认为那是成大事的胸襟……

如今想想,我的双手真的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古人说家中粮仓丰满的人知道礼节,吃穿富足的人明白荣辱,我觉得做到这些还不够,还要懂得惜爱才行。感谢祖国,让我至今都不曾挨过饥饿,但这绝不是我浪费的理由。

突然想起来我幼年时看到的一篇早忘了名字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被人称为傻子,他啃着一块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干馒头,一面啃着,一面难过得流泪,使他难过的原因不是自己吃得不好,而是就在他啃馒头的此刻里,他突然想到了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因饥饿而失去了性命,他为自己的奢侈而感到羞愧。

曾有那么一刻,我的心忽然被刺痛,那时我正兴高采烈地前去赴约,一路上春光得意,心中盘算着点什么菜,喝什么酒,但我却分明看到了路边的两个青年,他们衣着显亮,梳着最潮流的发型,脸上也洋溢着那种只属于他们那个年龄的微笑,但我却分明发现他们抄着手的口袋处悬坠着一个吃了两口的火烧。那个吃剩下的火烧和他们潮流的穿着对比起来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那种感觉让我从心底开始痛了起来,我不及人家潇洒,却也不如人家懂得珍惜。

而我却一面感慨着再也找不到高中时吃过的小炒菜和那天下山后吃过的吐司面包,一面又继续为中午该点那个外卖,周末该去那个饭店而忧愁着。

好好吃饭,享受美食带给我们快感的同时,又对眼前所拥有的一切而心生敬畏之心和惜爱之心,为那些保护我们好好吃饭的人们生敬畏之心和惜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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