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万物休养生息的时刻。也是天地新陈代谢吐故纳新的时刻。

王小石和余世佳一路潜行，目睹多起刑事案件的发生，不由得他们不慨叹。

将霍无忌打成重伤的据说是苏城地下赌场一个叫做阿虎的人，在王小石的再三怂恿下，余世佳终于决定一探究竟。

此刻，阿虎正在浏览网络新闻，更新博客，与不认识的人胡扯。

阿虎是八零后，某重点大学本科毕业，曾经是校园风云人物，现在则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虎哥”。

人的命，天注定。阿虎从小到大无数次听人唠叨这句话，每一次都让他有一种惶恐不安烦躁异常的感觉，那是一种恨不得躲起来却又因为知道无处可多而恨不得破坏些什么的奇怪感觉。天比人大，所以，无论人做出怎样的选择，承受怎样的命运，“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永远不会错。对于相信这句话的人来说，的确如此。阿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句话。

孟夫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是没有阿萍的背叛，没有“南天一霸”的侮辱和折磨，没有父母的突然离世和亲友的冷漠无情，阿虎现在必定仍然是一个朝不保夕为生计奔波的城市流民。也许，真的是“天注定”？

突然感到一股寒意，阿虎一个鹞子翻身跃到半空，随手发出十八枚弹珠。

没有预想中的响声。

两个年轻人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从未动过。

“既来之，则安之。请坐。”阿虎镇定下来。

王小石大咧咧坐到书桌旁。余世佳侧身对着电脑。

QQ消息的提示音响亮异常。

阿虎哈哈一笑：“看样子二位不是道上的朋友，想必是隐世不出的名门大派弟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虎威虽然本领低劣，对朋友还是肯尽力的。”

余世佳冷冷问道：“是你重伤了霍无忌？”

阿虎愣了一下：“那是我们七巧门清理门户。霍无忌是两位的朋友？”

王小石嘿嘿笑道：“看样子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毕业几年了？别一张嘴就酸不拉唧的。我们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这个社会。”

余世佳瞪大了眼，一副见鬼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大师兄最是沉默寡言，今晚这是怎么了，难道喝多了？没见他喝酒啊。

阿虎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问：“了解什么？”

王小石说道：“我这师弟不成才，你们清理门户的时候他也在场，但他没有出面阻拦，现在被人误会，说是要惩治他，虎哥有什么办法化解？”

阿虎笑了笑：“难不成我们向天下同行发布公告说令师弟与七巧门无关？”

王小石也笑了笑：“那么，告诉我们七巧门靠什么生存。”

阿虎脸色终于变了：“你们不会是警察？”

王小石在怀里摸了摸，阿虎浑身绷紧，呼吸明显沉重起来。

“哈哈！开个玩笑！”王小石将手慢慢伸出，“交个朋友吧。”

在夜色中走了很远，余世佳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想干什么？”

王小石笑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以后我要走黑白两道。”

余世佳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王小石说：“不管那些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

余世佳仍是摇头。

王小石道：“霍无忌的叔叔霍天风是龙门帮的堂主，呵呵，也就是隆金公司的地区经理，我约了他在避风塘见面，咱们会他一会。”

一个小时后。霍天风目送两人离去，微微叹了口气，江山代有人才出，不服不行。

余世佳猛地站住，大声道：“我必须问个明白。”

王小石叹口气，说道：“太平盛世人心争竞，繁华背后滋生无数丑恶，心若不定，什么大事也做不成。我们每个人都要扮演许多角色，但只有一种角色是我们最想扮演的，那就是主角。主角也分许多种，最简单的划分便是舞台大小。我想扮演一个大角色，所以我要赚很多钱，很多很多。”

余世佳脸色苍白：“你难道忘了师父的话？”

王小石摇头：“我自然有我的坚守。倒是你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艾美艾丽我都见过了，我知道，你对她们的感情来自空虚无助的感觉。像你这样活泼风趣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沉溺，说明你仍然没有从你父母的阴影中走出。”

余世佳无力地坐到冰冷的地面：“你知道？”

张凤娇杀死余龙彪的时候余世佳就躲在衣柜里。警察调查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了。然后他就忘记了这件事。那个时候他才七岁。王卫东收养了余世佳，因为余龙彪的父亲与王金梁是师兄弟。而王小石则是无意中听父母聊天时知道这些的。大学里学了许多心理学知识，王小石突然想到了这个没人时郁郁寡欢，在众人面前幽默风趣的师弟。

“霍无忌的确是你暗中下手才至今昏迷不醒。”王小石注视着瑟瑟发抖的余世佳，“人的心中藏着魔鬼，这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敢面对魔鬼。你想将自己逼上绝路，想要大开杀戒，你为自己设计了一条不归路啊。”

“真的吗？”余世佳哈哈大笑：“你比我还了解我？你以为你是谁？”

王小石微笑：“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