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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子里的老父亲
(2015-09-08 06:4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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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
分类： 人文纪实摄影 |
尽管以前也曾拍过父亲、写过父亲，但这次完成这篇文，着实有些“艰难”，照片会让你回忆起不久前的往事，文字会象铅块一样压在胸口，理这个过程，方知不是梦，也许每个人都要经历过，我们也会老，我只能再说一句被多少人重复过的话：”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没有任何借口，多陪陪自己的父母吧！
这个夏季，父亲在小院拉二胡的身影，他抚琴的手，他的神情，让我不忍直视，岁月如此无情，父亲真的老了......
其实每次回老家，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但每次的时间弥足珍贵。
母亲十年前去世后，倔强的父亲便自己过，后来自己跑到了养老院，说是体验一下生活，不到一年又跑了回来，折腾来折腾去，父亲已快八十了，他更是哪里也不想去，也不想住楼房，更不想和儿子住一起，就愿意住在多年前陈旧的老房子里。
住了三十多年的老院子，处处是熟悉的味道
在我记忆中，上次回家时，父亲经介绍认识了一位阿姨，后阿姨因种种原因回自己的老家了，很久没回来，父亲总是呆呆坐在院子里，神情呆滞，闷闷不乐。这两年固执的父亲一直自己过，并且一再跟我们姐弟强调：“再不找老伴了，以后不能动了还去养老院。”
这次令我没想到的是，父亲似乎比想象中年轻了许多，这让我感到一丝安慰并松了口气。紧接着，当我看到从屋里走出的一位阿姨时，我顿时明白了。我一直认为，一个人胃口好，就不会得什么大病，所以看着父亲吃得那么香，心里真得很开心，真象父亲电话里常说的，他很好！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胃口好，就不会得什么大病，所以看着父亲吃得那么香，心里真得很开心，真象父亲电话里常说的，他很好,
这也是他最为自豪的事, 他一直有个健康的好身体!
洗漱完，父亲便开始在屋里念念有词，拍拍打打做起操。
一套六十节的养生保健操，父亲亲自用手抄下来，马上八十岁的老人了，做操时，竟然能全部背诵下来。
父亲年轻时就喜欢各种运动，可能跟他的职业有关系，玻璃板下面是他年轻时当警察的照片。
夏季内蒙的空气干燥少雨，院里的两颗梨树却长得很茂盛，只是叶子上面灰尘很多，爱干净的父亲没事拿个喷壶给叶子喷水。
父亲祖籍山东，年轻时性格就要强，是个典型的山东倔老头，这把年龄了也没改多少，给喷壶装水时，弯腰很困难，却拒绝我去扶他一把，非要自己慢慢做，每次见人要帮他，总是一甩手，嘴里嘟囔着“不用”，然后慢腾腾按自己的方式完成，着实让人捏把汗。
父亲很喜欢吃稻香村的点心
在我印象中，或许是职业习惯，父亲很多时候过于严肃少沟通，或偶尔有，也一定是瞪着眼睛教训我和弟弟，弄得我们姐弟几乎不敢与父亲对视甚至多说一句话。
而此时，年迈的父亲眼神中透着一种慈爱与温暖。
晚饭吃得早，父亲会拉上阿姨在小院里散步，而且一定要走够三千步。
老来伴对老年人来说，也许真的是一种重获生命的选择。
我听到父亲边散步、边同阿姨逗趣：“我争取活到100岁，多陪陪你。”
下午没事时，父亲习惯去家附近的小公园去锻练，他骑上了一辆小自行车，速度快得我竟然有点追不上。
每种健身器械父亲都要上一下，遇到熟悉的人，父亲会开心地聊会儿天，这与他以前严肃的面孔，不苟言笑截然相反。
我真的认为父亲幸福的晚年生活开始了，一点也不晚。
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更有军人的威武气质，岁数大了，依然不减当年。
父亲书法不错，有机会便练练手。
父亲吃着我洗好的西红柿
父亲年轻时多才多艺，棋琴书画都能拿得出手，今天兴致高，从屋里取出墙上挂着的落满灰尘的二胡。父亲拉完二胡，扮了个鬼脸，让我惊喜又有点意外。
长这么大，很少看到父亲很可爱的一面。
仅仅两天，我看到了父亲新生活的开始，
但一切又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第三天一早，阿姨焦急地打来电话，说父亲不行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我最快的速度打车过去，昨晚我还和父亲通电话，一切都好好的。
在等待弟弟开车来的时间里，父亲躺在床上，盖着毛毯，一动不动。
我懵了，一种恐惧袭来，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医院四层神经内科，护士收拾病床。走廊中，父亲在轮椅中孤独无助的背影。
父亲脑梗好在没有脑出血，但他的脾气却变得很爆躁，家人医生护士很难接近他。
事情来得太突然，阿姨可能吓坏了，上午从医院回家便再也没来。
父亲拒绝吃饭。
我出去给阿姨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父亲的手机响了，声音变和蔼了，放下电话，父亲把一碗面条吃个精光。
第二天，阿姨来到了病房。
父亲的手，也乖乖放到阿姨的手中......
阿姨小父亲十岁，是个朴实善良的农村妇女，对性格急躁的父亲平时很关心、容忍甚至崇拜，父亲刚住院那几天，她能始终陪在床前，这对父亲是个极大的安慰。
我甚至觉得老伴的力量这个时候远远超过子女的力量，可是，他们必竟才认识几个月，没有长久陪伴的感情基础，能经受得住这次考验吗？
果真，阿姨对我们表示了她的担忧。
我开始担心，两年前父亲在老院子里痴痴等待的揪心场面......
父亲老了。
人老了，更需要一个能陪他走完人生的老伴。
这是一张父亲在院里摘树上的枯叶的瞬间，那一刻，父亲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担忧与无奈与失落。
也许，他不愿意老院子里停留着衰败的气息，所以没事就去给树叶喷水，去摘掉一片片枯叶。
父亲倔强好强的性格不允许他服老，他乐观地面对，努力抗争，却又无力违抗自然规律......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变老！
后记：
那一次，父亲很快出院了，我们都以为父亲会逐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每个人也各自恢复了正常生活。一个月后，父亲离开了居住了大半辈子的老院子，搬到新家，我为父亲能和阿姨在新居开始新生活感到欣慰。
然而，仅仅一周，父亲因脑梗再一次被送进医院。
这次，他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据侄子说，被抬到病床上的父亲似乎感到不妙，起初用尽全身力气砸东西骂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他的身体插满了各种冰冷的管子......
我不相信医生的话，我期盼父亲还能象照片里一样站起来，骑着自行车，去公园运动，象他所说，要陪着阿姨，争取活到九十甚至一百岁。
离京前，匆匆赶出这篇文章，准备再一次赶回内蒙照顾父亲。
对于这篇文，几度写不下去，生命的无常，现实的残忍，只能坚强地咬牙面对。
父亲，一百岁还远着呢，一定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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