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亭林小镇

九七年，初夏，黄昏。上海远郊一个古旧小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一只大黄狗在闲逛，屋檐下几只母鸡刨地扬起了一些灰尘……

路边的一张用砖块垫着一条腿的台球桌旁还趴着几个孩子：

“没进，该轮到我了…..”

“急什么嘛？见鬼，晦气。洞口的球都没进……”

弄堂口走出一个睡衣大妈：“小明，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还不回去吃晚饭？”

孩子们一哄而散……

街道归于宁静……

里弄里突然传出一阵木棍打在门板上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子飞奔而出，后面紧紧追赶着一位手里倒握着一把鸡毛掸子的父亲：“又不及格，又骗谎话，书都不好好念，老爹索性打死你这个小鬼算了……”

后面赶上来的母亲一把拽住父亲的左手就望回拖：“胡仁钧，你好意思啊？小函都已经这么大了，读书读不进去有啥办法？你好歹还是个文化干部，这样打孩子不是让邻居们看我们家的笑话嘛……”

邻居老陈从路边的厨房里伸出头来：“老胡，怎么又打小寒那？消消气好了。”

胡仁钧脸上立刻堆满了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忙你忙……”

进了屋后母亲还在劝胡仁钧，却被胡仁钧一顿抱怨：“你知道个什么呀？”

“我为了从乡下到镇上文化单位工作，自己机会不好又花了多少心血想培养培养儿子？你现在看看这个孩子，读书读成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游手好闲样样精通，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母亲讨好地劝解到：“你一天到晚就管自己写文章，书都被你读光了，学习的基因都被你自己霸占，小函还能有什么读书的基因，还不是要怪你自己？”

胡仁钧叹了口气道：“马上小函就要升高中了，这样的成绩怎么办？他又一点特长都没有，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指望？”

母亲嗔笑道：“你不可以拿你的几篇文章用他的名义去投投稿试试？反正他的名字本来就是你从前的笔名，万一穿帮也好解释。再去托托你那几个老同学，能够出版的话就和松江二中的老师讲讲，以文学特长生的名义推荐进去，看看可以吗？”

胡仁钧思索了半晌：“唉，这我到是早就想过了，现在他年纪还太小，别人会看出来的。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糟蹋掉……”

母亲一看胡仁钧的气已经消了，一边往厨房走边说道：“你去外面看看胡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菜都冷掉了，去叫他回来吃晚饭，不要再去骂孩子了，骂过就行了……”

胡仁钧道：“这小鬼就怕我打，跑步到是练出来了，怎么跑得比狗都要快……”

说罢，转身出门去找儿子胡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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