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的心结（二）---母亲成为异乡的孤魂

图 文/安全老张

   老伴的第二个心结，是自己的母亲去世五十年了，不但没有墓地、墓碑，没有照片，甚至没有一把骨灰。每年清明节上坟烧纸的时候，她心里更是纠结，母亲生养她来到这个世上，却连个感恩的机会都没有，她觉得愧对生她养她爱她的母亲。

   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只有六七岁，对于母亲相貌只能靠模糊的记忆。尽管如此，每当老伴提起她的母亲，她都会流露出一种自豪感。她的母亲算是个大户人家的闺秀，从小有良好的家庭教养，善良贤惠，精明能干，有理想有抱负。妻子还常夸母亲长的多么漂亮，多么她爱美，爱梳妆打扮。自砸伤腰椎神经以后，一直瘫卧在炕上三年，弥留之际，还执意让女儿拿来梳子为她理理头发擦擦脸，照镜子梳妆一番，可见老伴的母亲是多么的爱美！

   母亲瘫卧在炕的日子，家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为了看病几乎卖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母亲压箱底的嫁妆都没剩下。青黄不接的春天，母亲精打细算，连粮食都卖了，仅有的米面只留给外出务工的父亲吃，老伴就下地捡拾干了的白菜叶子，回来煮菜汤吃。她看到邻家的孩子出去要饭，自己也跟着人家沿街乞讨......。

   老伴的母亲死后坟墓埋在家后的坡地上，不久她就跟着大伯回关内老家了。后来因为矿区粮库建设征地，通知坟墓限期迁移。当时父亲又成了家，因忙于生计，既没有精力去张罗，更没把它当回事，任由别人推挖占压，从此九泉下的母亲便成了流落他乡的孤魂野鬼......。

   十年后妻子知道了此事，她埋怨自己的父亲太无情无义，更自责没有能力把母亲的骨灰带回老家。按老家的老理说，这是十分不孝不道的，她既无法面对自己的舅舅，更无法向死去的外婆交代。

   所以后来每次去抚顺看父亲，老伴都不会忘记去为母亲上“坟”烧纸。因为父亲又成了家，还顾及到现在妈妈和妹妹们的感情，老伴总是不声不响的去操办，更不会惊动已经年迈的父亲，因为那也是父亲心灵上的一道伤疤......。

   前年，又一次去抚顺，小妹却善解人意，她知道大姐的心事，当晚就发信息安排第二天上“坟”的事宜。第二天我和小妹陪着老伴，准备好纸钱、祭品，一起沿着旧铁轨上路。我两腿沉甸甸的，脑海里总浮现着老伴从前遗落此地的往事画面，想象着她将又一次释放积压她内心的愧疚和怨恨的情感纠结。

   凭着老伴的模糊记忆和大概的方位，我们就在附近的一条小路旁，点着了纸钱，我和小妹都忍不住噙着泪花，把酒洒在地上。老伴一边失声痛哭，一边大声呼喊着：“娘啊！您听见了吗？我来看您了！”那声音极其的悲痛！极其的凄惨！极其的哀怨！声声呼唤似久久回荡在天空......。

   多少思念，多少梦想，多少委屈，多少泪水，都随着她的哭喊，从压抑多年的心底喷涌而出......，但愿九泉下的母亲能听到她的呼唤。

   我每次都被这催人泪下的场面所感动，默默的为英年早逝的岳母祈祷吧！希望那游荡在他乡的灵魂能在天堂安息！

   今天是母亲节，谨写此文献给老伴思念半生，心怀愧疚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