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你爱过夫差吗?
(2014-11-27 09:3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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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飘飘历史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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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这座与苏州城同龄的小镇,山山水水都透露着婉约细腻的情致。如夫差待西施的心。
心思自然飘荡到两千多年前,吴越大地上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对于这场惨烈的战争,木渎留下的记忆,更多的是温情脉脉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整座古镇,在人们的记忆中,都是夫差爱情的见证。
那年,他为了西施,要在灵岩山建馆娃宫,他要用世上最高大、最漂亮的宫殿,来供养最美丽、最柔情的西施。
由于工程浩大,举世瞩目,数万工匠从四方云集而来。“三年聚才,五年乃成“木材源源而至,竟“积木塞渎”,木渎由此得名。
其实,他们的爱情见证,又何止是一座古镇。他付出的是,整个江山。
吴王夫差不是一开始就像人们传言的那样纵情声色。少时的他胸怀大志,征战不断。南降越国,北威齐国,黄池会盟,与晋争霸,遂成“春秋五霸”之一。
这样一位当世英雄,遇到了她。一瞬间,他就明白,她是自己今生的劫。
她微微浅笑,他的心就阳光明媚,哪怕窗外乌云密布;她轻轻蹙眉,他的心立时纠结痛楚,哪怕身周鸟语花香。
世人不懂,用“好色”这样的词来说他。
有谁见一位君王,一位整日被莺莺燕燕包围的君王,因为好色这样宠溺了一个女子,十年?
仅仅越国都曾几次送来数十位绝色美人,可他很快就放开了。他的身边从来不缺美人,一直到西施出现,他的心弦,才第一次被拨动了。
第一次看到西施,看到夫差看西施的眼神,相国伍子胥的脑袋嗡地一声响:“这下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他不顾一切对吴王上谏:“大王,五音令人耳聋,五色令人目眩。桀以妹喜灭,纣以妲己亡;幽王以褒姒死,献公以骊姬败。自古很多君主亡国都因美女而起,现在越王进献这个美女,是想要大王沉湎怠政,自取败亡。大王千万不要接受!”
吴王说:“好色之心,人所皆同。勾践得到这样的绝色美人,不自己留着,进献给我,就是忠心的表现,你怎么会怀疑他另有所图?况且桀、纣、幽王,都是亡国之主,怎么能和我相比?”
此时,夫差已为西施动心。爱屋及乌,连越国也变得顺眼许多。并且,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亡国,他曾经那么叱咤风云。
那个自己的俘虏,给自己垫背上马、尝屎辩疾的勾践,有什么可怕?想到这里,他哈哈大笑,抱住西施进了后宫。
从此,他的喜怒哀乐注定由她来主宰。他所能做的,只是用尽一切来讨她欢喜。
她爱食鲜鱼,嫌御厨所进的鱼不鲜,他就下令筑养鱼溏,溏中水与太湖相通,保持鱼的新鲜;她喜欢吃鸭,这个鸭养起来煞是不易,要用香料拌米加上脂油来喂,吃起来味道才可口,吴王就筑鸭城来养鸭;她喜欢吃鸡,必择肥嫩洁白的,于是,他就造鸡陂,畜鸡以供西施食用;她喜欢产自浙江绍兴女贞酒,吴王让越国每年进贡。贡酒远道而来,又在江中经过风浪颠簸。到了吴国开坛后,已经变得混浊,自然让美人不悦。于是,他下令筑酒城,按照女贞酒的酿造方法,在当地酿酒给西施饮用。
接下来就是安居工程了。他先是在姑苏山上对阖闾始建的姑苏台进行扩建,后来又在吴中第一峰灵岩山上,为西施建造了一座更为宏大的离宫别苑——馆娃宫。每个宫室都是铜柱金槛,金碧辉煌,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接着,他又在馆娃宫附近修了玩花池、玩月池、吴王井、琴台,还有采香径、锦帆径和打猎用的长洲苑等。
还有那个著名的响屐廊,就是在地上凿一个大坑,把一口大缸放进坑里,在上面铺上木板,再铺平。西施穿着木屐在上面走路跳舞,噗噗有声,情趣盎然。
此时的夫差,不是一个君王,甚至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更像一个病人,一个被爱情烧坏了心智的病人。
他迷糊,旁人不迷糊,尤其是相国伍子胥。伍子胥经常苦谏。开始,吴王全不理会;后来说得多了,吴王烦躁,一把金镂剑就赐他自尽了。
朝政,自然是完全荒废了。大臣有事向他奏报,他都会不耐烦。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他说:“我得到了西施,就像鱼儿有了水。今生就这样终老温柔乡吧。”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在他心中,西施比国家大事,比整个吴国,甚至比他自己都重要。
十年过去了,他对她,一如初见。她的笑靥依然让他着迷,她的舞姿依然让他动心。这样的爱情,在普通的夫妻间也是难得,何况他是一个君王。
无法想象,西施到底在他身上施加了什么魔法,让他如同下蛊一般。
她呢,这么多年捧在手心的爱情,难道一点都不感动?或许,多情却似总无情?
许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父亲以砍柴为生,她则长日在河边洗纱。那段时光飘渺遥远,远得似乎是前生前世。那时,生活虽然清贫,可是无忧无虑。
平静,有一天戛然而止。因为美貌,她被四处寻觅美女的范蠡选中,进了越国皇宫。她开始受到严格的训练,整整三年。
她学会了歌舞弹唱、风情万种;也学会了享受奢华、撒嗔薄怒;还学会了,对不爱的人说爱。然后,她来到他的身边。
时光如流沙,一天天逝去。他对她的心,她越来越明白。
如果,越国要她布置好陷阱,亲眼看着他,那个对她掏心掏肺的人被敌人杀死。事到临头,她可能也会不忍吧。可是,十年来,她的任务只是索爱。更多的爱,全部的爱,那个人举倾国之力为了她一个人的爱。
试问,世上哪个女子不想要这样的爱情?
渐渐地,她也习惯了,享受着这样的关怀备至。刚好,身上的责任也要求她这样做。
就这样,十年。
越国的军队终于打了进来,厮杀声已经传到了耳边。她知道,这种生活要结束了。
夫差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抽出宝剑,大喝一声:“相国,当初不听你言,果有今日之祸!黄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你!”
西施愣了一下。是呀,他全都明白了,终于。
她是越国派来他身边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他的失败,国破家亡。
她闭上了双眼,等着他的剑锋,心中竟出奇的平静。
十年来,她日夜都在等待这一天,她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或早或晚。
良久,无声无息。
她睁开眼睛,他已经倒在地上,脸上盖着一方素帕。殷红的血,汩汩地从手帕下流了出来。
她颓然倒在地上。原来,此时此刻,他依然不忍心去伤害她。
临死前,他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哀怨,有不解,也有质问。但,更多的,还是不忍和怜惜。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老了,从内到外。她似乎听到头发在滋滋滋一根根变灰、变白。
离开越国时,她才十几岁。这十年,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时光似乎在她身上停滞了。可这个瞬间,它们好像被关在口袋的风,突然之间,全部释放了出来。
“西施何在?西施何在?”是范蠡。
一个绝色的女子颓然坐在地上,周身的厮杀呐喊,似乎都与她无关。
范蠡走过来,吃惊地看着她。
自己的眼睛花了吧,怎么看到她头上正在冒出星星白发。
这就是西施,那个正值好年华的女子。
一股鲜血渐渐流淌了过来,染红了她的裙裾。
范蠡望过去,那是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夫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