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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刘一彤

时光流年里，一种纯真的情感会让青春的花蕾夺目绽放。与心爱的人偶然邂逅，是上天所赐的一件最珍贵的礼物，如果，两个人都能恰到好处地亮出单身的暗号，心手相牵，体会云中漫步的浪漫，是让人无限向往的结局。可是，甜蜜过后的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却经常是令人心碎的伤悲。

               ——题记

   罗娜总能感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男人的目光，远没有他们喜欢撒谎的思维聪明，女人用余光稍微一瞟，就发现了他们色迷迷的图谋。

   “喂，你到底咋回事，眼珠子都快掉我身上了。”终于有一天，罗娜忍无可忍，对着目光呆滞的鲍凯，用最大的嗓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哦，对不起，我，没事，你忙吧。”一个不留神，给大厨打下手切墩的鲍凯竟然将自己食指指甲削下一块，殷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罗娜是最怕血的，看到鲍凯因为自己的质问受伤，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四处嚷嚷，“谁有创可贴，快拿来。”

其实，罗娜在向鲍凯发难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那个小伙子，不仅模样长的端正，干活也很勤快，就是不喜欢说话。来饭店一起打工快一个月了，说起话来好像叽叽喳喳麻雀的罗娜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而鲍凯成为她交流的盲区，除了和他点头笑过一次，居然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不说话就算了吧，鲍凯还经常偷偷打量罗娜，罗娜的目光刚要与他的相遇，他就匆忙低头，好像一个害羞的大姑娘。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的，哪天非给他点颜色尝尝。罗娜觉得，单刀直入式的问话最能表达她的情绪，没想到，却闹出了这个乱子。

罗娜也终于和鲍凯开始了交流，让她颇为意外的是，鲍凯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刹不住车，什么都跟她说。罗娜都有点后悔了，不如就干脆让鲍凯那么沉默着，自己莽撞地撕开了封条，没有料到那是一个话痨，说的让自己心烦意乱。可是，如果一天听不到那个声音，罗娜又会觉得那是暗无天日的一天。

爱情就这样悄然降临，那里没有多少因为所以，就是一个目光的交流，看着那个人的长发一甩，或者一个灿烂的微笑，梦里就多了许多瑰丽的内容，生活就会骤然大不相同。

那些天，鲍凯的生活里，都洋溢着快乐的音符。那些青菜，在菜板上，很有节奏地排列组合，随着翻飞的菜刀，让发自内心的乐章，演绎的行云流水。

下班了，他们总会最后离开，二重唱似的打扫，洗涮，将桌椅板凳擦拭的干干净净。然后，就一前一后地离开，趁人不注意，就将手牵到一起。他们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日，但那对难得清闲的他们，时间充裕的有些奢侈。虽然囊中羞涩，买不起什么高档物件，但小市场淘来的便宜货也让他们兴奋不已。最关键的，是他们能在一起，什么也不买，也已经将幸福装入了他们的口袋。

终于有一天，鲍凯笨拙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罗娜又是一声尖叫，但一秒钟之后，就决定可怜一下这个笨蛋，乖巧地凑了过去，让那个家伙吻个结实。“这是我的初吻。”鲍凯喘着粗气，在罗娜的耳根吹的热乎乎的。“嗯，我知道，我也是。”罗娜说话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有点听不清了，她很诧异，麻雀怎么会在与异性的嘴唇相碰的时候，变成了嗡嗡的蚊子。

蚊子的任务是吸血，鲍凯心甘情愿，那个月光很好的夜晚，鲍凯恨不得将自己剁碎，那样罗娜在食用自己的时候，就不会卡到喉咙。

虽然只有三个月的相处，但他们觉得彼此好像是在一起已经走过许多风雨的夫妻，夫唱妇随，琴瑟相和，美好的时光，仿佛梦幻城堡中摇曳的玫瑰，如影形随，没有尽头。

21岁的罗娜比鲍凯小两岁，但是对物质生活中的一些现象却有着更深的感悟。罗娜说，她原本是县里那所高中里的凤凰，学习成绩很好，因为家里根本拿不出接下来的学费才不得已高中毕业后就进城打工。如果，上天能给她一个摆脱窘困命运的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

鲍凯说，等我们赚更多的钱了，一起弄个大专文凭，是真的，买证丢人。罗娜说，那个还不够，那是虚的，现在最重要的要有钱有地位，否则城里人都会瞧不起咱们。

生活是好是坏，跟别人的评价似乎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鲍凯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同居在一起的小屋里，设备无比简陋，但到处都是阳光般的温暖，回到这个地方，疲惫的身心马上就会放松，城里人的富贵，和自己相比，也不见得优越到哪里。

罗娜兴冲冲跟鲍凯说，有一家四星级饭店在招聘服务员，薪水是现在这个饭店的三倍，干好了还有额外提成。鲍凯说，还是别去了，现在这样就挺好，除去房租，养活自己还不成问题。罗娜说，你咋那么没出息，自己是养活了，可是一分钱都存不下，家里那边到了年末怎么交代？鲍凯语塞，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要不你先去试试看，不行就回来。罗娜说，我去趟趟路，要是行了我把你也介绍过去，是饭店就需要有切墩的。

罗娜很顺利就通过了，当她大喊大叫地将电话打过来，鲍凯却不怎么兴奋，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罗娜答应的好好的，马上就回来。实际上，从她进入那家四星级酒店开始，就再也没回鲍凯租的那间20来平的蜗居。

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罗娜了，鲍凯总是莫名其妙地就会感到烦躁，干起活来也无精打采，大厨很不满，将情况反映到老板那里。鲍凯遭到了老板的一顿臭骂，说不能干就快点滚蛋，鲍凯在满脸赔笑着道歉的时候，心却在痛苦地哭泣。

罗娜怎么样了？鲍凯每天都要在这单调刺激式的提问中吃不好睡不下，可是，罗娜好像瞬间掉入了一个恐怖的黑洞，任凭鲍凯发出多少个问候的短信，也没有回应。

罗娜，罗娜，鲍凯的眼前，总会闪现她柔美的面庞，玲珑的曲线，她曾经搂着他的脖子，承诺要当他一辈子的美娇娘。可是，她怎么就突然人间蒸发了般，让鲍凯在恍恍惚惚中度日如年。

其实，他们一共相处在一起的日子，也就半年。但是，那在鲍凯的眼中，那半年和天荒地老是可以划等号的。对爱情的感觉，不在于真正的时日，而是一种灵魂的交融，有时短短的一瞬，却足以让人回味一生。

鲍凯决定去找罗娜，那家酒店是刚刚成立的，在富人云集的开发区。他想好了很多要说的台词，他要像一个男人对一个不听话的老婆那样耍耍威风，揪她的头发，扯她的胳膊，问她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这么没深没浅。罗娜如果道歉，他就会严肃地思考一会，然后大度地选择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罗娜是不可以离开他的，他们已经说好了的，罗娜在和他温存的时候逼着他叫姐姐，他叫了，可是实际上他还是哥哥，哥哥就是要对妹妹有绝对的控制权。

让鲍凯无比失望和意外的是，那家酒店的前台经理说，就没有叫罗娜的服务员。鲍凯不信，大喊罗娜的名字，四个保安将他抬到了老远的地方扔下，还凶巴巴地威胁再胡来就报警保证让他进去。

鲍凯根本无心工作了，很痛快地被老板炒掉。

鲍凯每天的工作，就是一遍一遍地拨罗娜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起，就是无人接听。鲍凯就想，罗娜是否出了什么意外，城里的交通很乱，一些缺德司机肇事了还会开溜。他好像看到了罗娜倒在血泊中，还挣扎着喊着他的名字。从噩梦中醒来，鲍凯更加坚定地去拨那个电话，也许，会是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罗娜出事了，即便那样，他也要不停地拨下去，他一定要看到罗娜，哪怕最后一眼。

“喂，哪位？”罗娜的手机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鲍凯的心快跳了出来。那的确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交警说话的时候也许都有点磁性吧。

鲍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交警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会那么客气。那个男人，不仅声音好听，而且说起话来很有层次，还很亲切的样子。他告诉鲍凯，他就是那家四星级酒店的老总，罗娜是他这辈子都不会舍弃的人。是的，他爱罗娜，实际上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罗娜对他的一切都很满意，唯一的一点瑕疵是他无法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他是从来没想过离婚的。

“无耻！”鲍凯在那边饿狼般地咆哮，他相信如果看到这个男人，一定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的骨头咬碎。

“哈哈，老弟，别冲动，我给你讲，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世道，我从她那里得到了逝去的青春，她从我这里得到了丰厚的物质，属于等价交换啊。”接着，他还向鲍凯讲起了自己的奋斗历程，一个成功人士对一个穷鬼，大发慈悲地开展了小规模的免费讲座。

“TMD你滚，我要跟罗娜讲话。”鲍凯已经语无伦次，在无比激动的时候，男人都会条件反射地讲粗话。

“分手吧，咱们不适合，鲍凯，忘了我吧。没什么的，一来到这里，我就找到了机会，那就是我的看法，我根本没有改变。真的，你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罗娜说的那样轻描淡写，鲍凯在她眼里，似乎是吹一口气就会散去的空气，可有可无，她要早点结束那个无聊的谈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个无耻的婊子！”鲍凯终于如火山般爆发了。

“呸，你个窝囊废，跟你在一起，还不如当个最低贱的鸡。你找属于你的穷鬼妻子吧，让她给你生一堆小要饭的。”罗娜用最恶毒的语言，反唇相讥。

罗娜是不会给鲍凯进一步表达愤怒的机会的，在鲍凯还在琢磨怎么开口的时候，罗娜已经挂掉了电话。还迅速卸掉了手机电池，以免那个无聊的穷鬼再次骚扰。

鲍凯行尸走肉般地走在街道上，好像喝醉了酒，脚底没跟，总要摔跟头。华灯初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不停穿梭，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痉挛着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位电台情歌节目一位著名女主持人的声音，“先生你有什么情感困惑，可以讲给我们。”

“我要报复。”鲍凯的语气很坚定。

“先生，那是一个灵魂墨一样乌黑的女孩，那个老板，也是好色的满嘴铜臭的无赖，你犯不上跟这样的人较劲的。你只是被羞辱了，你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我相信，你也已经看清了这个女孩的本来面目，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求你，你还会要她吗？”女主持人说话的语速很快。

“不，她再也不是我想要的女人。”鲍凯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报复，你是要伤害无辜的自己吗？这个女孩，心甘情愿被人包养，可以算是一桩皮肉生意，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天长地久的感情，很明显，那个老板会根据自己手中的钱，猎取更年轻漂亮的货色。如果那个老板，有朝一日落魄了，这个女孩也会另攀高枝。还有，那个老板不想离婚，他的原配说不定还会跟着交缠，演出鸡飞狗跳的闹剧。才半年，她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你庆幸吧。小伙子，今后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爱蒙住你的双眼。保持清醒的理智，脚踏实地地走好今后人生的每一步，好吗？”

鲍凯已经挂掉了电话。走在大街上，还能听到女主持人从某个小仓买传出来的声音，一些听众也在说，他很幸运，他不应该再纠缠在这个毫无意义的情感纠葛中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幸运的？凯感到自己的双腿好像有了力量，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蜗居走去。大厨的一些技巧偷偷摸摸学了不少，如差点劲，他就报名去厨师学校好好学学。有时，遭到了背叛，也意味着一种全新的成长，是一种莫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