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一彤

    冬至已过，数九寒冬的序幕也正式拉开。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季节，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抵御寒流的入侵，“温暖”的感觉，成为了空前一致的追求。每当飘雪的时候，的确很浪漫，但是随后的气温骤降让浪漫的感觉也要跟着瑟瑟发抖，这个时候拥抱在一起也许就是最好的一种取暖方式了，既浪漫又实际。

    一大早起来，总是有点心有不甘，很想多在床上呆一会，但是在要送孩子上学的死任务的督促下不得不狠心爬起来，洗漱完毕，囫囵一口早饭，便拿起孩子的书包与孩子一起匆匆启程。

    不到七点出门，外面的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雾气裹挟着浓烟让能见度很低。小心翼翼地拉起孩子的手，横穿马路，来到对面的公共汽车站台。站台上都是等车的人，有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好久，不住地活动着左右两只脚，好像慢节奏的踢踏，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寒气僵住。有人开始发牢骚了，“怎么搞的，都快20分钟了，这车就从来没有准点过。”很快，就有人随声附和，“是啊，应该到媒体那里捅捅，给他们一曝光就老实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多人要上班，他们车队是怎么安排的？”随着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我开始担心，这要上不去车怎么办，孩子上学不要迟到了吗？也许，为了孩子上学，自己真的要考虑买一台车了。正想着，车来了。与其说那是车，不如说那是一个钢铁外壳包装的“人肉罐头”，透过车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人挤人，已经没有了一点空隙，要想挤上去，真得有点“功夫”才行。好在我的位置非常不错，开车的司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慢悠悠地就把车停在了我的跟前，我拢着孩子，第一个冲了上去，后面的人流就把我们往里面推搡，只听到里面有人喊，“哎呀，轻点，踩到我的脚了。”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尽管司机一再规劝那些没上来坐下趟车，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外面刺骨的寒冷让这拥挤不堪的车成为了一棵温暖的救命稻草。很多人还在不甘心地拥挤，用胳膊肘和膝盖顶出一条“血路”，车的前门半天也无法关上。

    车里面开始有孩子哭闹，声音很响，可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似乎已经是微不足道。突然，有人大喊：“后车来了，是空车 ！”话音一落，拥挤的场面马上宣告结束，大队人马开始向那台空车杀去。终于，我们这辆车的车门关上了，司机开始要将车启动，人们也逐渐安静下来，开始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一个相对“舒适”一点的空当，最关键的是要能把稳站住。车子启动了，人们彼此都是那么陌生，可是在这个特定的时刻，都要紧紧靠在一起，有的甚至不得不以近乎拥抱的姿势相互支撑着，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靠着我们旁边的是一对青年男女，他们看上去就是恋人的样子，两个人拥抱得肆无忌惮，好在孩子是背对着他们。男孩很瘦弱，尽管穿着一件臃肿的羽绒服，仍然无法掩盖他单薄的身体；女孩戴着口罩，眉眼很清秀，看着比男孩还要高一点。走过了人最多的两站，车上开始空了起来，那两个年轻人抢到了一个座，女孩就坐在男孩的腿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我开始用厌恶的眼睛看着他们，公共场所就这样搂搂抱抱，也不考虑周围的孩子，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没教养，好在只要再挨过两站，我们就到了。可是当与孩子一起面对这样的“风景”，我真的很尴尬，我和孩子一起背英语课文，还讲“脑筋急转弯”，孩子根本没乐，还说：“爸爸，你这个昨天讲完了啊。”惹得车上的人不住看我，我唯一的盼望就是快点到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孩子远离这“视觉污染”。就在我们要下车的那一站，上来一对老夫妻，刷过了两张“老年卡”，他们就开始四处打量着找座。没人起身，他们颤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站在离下车门很近的地方。这时，那个女孩说，“大爷大娘，到我们这来吧。”男孩子还有点犹豫，女孩已经生拉硬拽把他“提起来”，“快来坐啊，当心，别摔倒。”两位老人明显很开心，一再道谢，两位老人都在谦让，让对方坐，僵持了一阵。这时，那个男孩说，“女士优先，别谦让了，大娘坐。我们可以抱着大爷，我们是人肉扶手，可暖和了，嘻嘻。”车上的人有跟着笑的，我的女儿也笑了，嘴里还嘟囔着“人肉扶手”。

    终于到站了，我们艰苦的跋涉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在孩子要走进校门的时候，她突然问我：“爸爸，那个叔叔和阿姨总那么抱着，一定很暖和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附和：“嗯，应该是吧。”“那，那个老爷爷也会很暖和吧。”“我们不是下车了吗，没有看到，应该也是的吧。快点进去，你要迟到了。”

   “好的，爸爸，你就抱我一下，我马上进去。”我俯下身，将女儿紧紧地抱了一下，真的很奇妙，在那一瞬，我觉得我拥有了一种以前未曾觉察的温暖，特别是在这寒冷的户外。

   “爸爸再见，我会在下课的时候抱抱老师，祝福她新年快乐。”孩子蹦蹦跳跳地走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