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水浒传》里,武松怒杀潘金莲和西门庆是场重头戏。
打虎英雄武松为何要杀这对狗男女?
《水浒传》第二十六回有详尽的描述:
武松为了给哥哥武大郎报仇,先是杀了王婆和嫂嫂潘金莲,然后又到狮子楼将正在喝酒的西门庆也杀了,还将两颗人头供养在哥哥灵前,说道:“哥哥魂灵不远,早生天界!兄弟与你报仇!”
很明显,武松杀嫂是为了替兄报仇,是出于正义,是勇敢之举。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非常简单的事实真相却被今人古人折腾得面目全非:
先看当时的县衙做出的结论,县官们经过慎重研究和考虑,出炉的武松杀人情节就变成了以下这样:
“武松因祭献亡兄,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
但是,对县衙的说法很多人并不认同:武松杀潘金莲,根本就不是“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因为潘金莲和武松之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不容祭祀,因而相争”的细节。
明眼人直指其软肋,武松杀死西门庆,根本就是武松一个人直扑到狮子桥的酒楼里去杀人的,结果却变成了:“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
你看那检察吏员陈述的事实,已经变成了西门庆主动“前来强护”的故事,是西门庆自己冲到了武松家里没事找抽,并且还和武松“扭打至狮子桥边”,扭打了这么远的距离。
于是,很自然的就有了这样的疑问:
武松杀人的事实被扭曲,是知情人都做了伪证吗?显然不是,因为武松早就关照过他们,“休要管小人罪轻罪重,只替小人从实证一证。”并且潘金莲王婆的口供,也是用“有一句写一句”的方式记录下来的,没有丝毫歪曲。
真真的原因是,“县官念武松是个义烈汉,又想他上京去了一场,一心要周全他。又寻思他好处,便唤该吏商议道。”
可见篡改事实真相的主谋,竟然就是县官大人!
书上明确写到,县官吩咐该吏,把武松的供词“改作……。”说明了最后上报给上级政府部门的“真相”,完全都是那县官大人一手遮天遮出来的结果。
深层次的考量是,县官罔顾事实,私自篡改武松杀人的情节,是因为收了武松的贿赂吗?那到也不是。相反的,那县官还曾经收过西门庆的贿赂。
武松曾经前来上告西门庆和潘金莲杀死了自己的兄长,但因为县官收了西门庆的贿赂,坚决不允许武松告状。无奈之下,血性的汉子武松才想到了靠自己的刀子来讨换血债的杀人手段。
所以说,县官私自篡改武松的状词,也许决不是单单为了周全武松,而是害怕武松的案件上报后,上级部门要追究县官当初不秉公处理的渎职罪吧。
而篡改了武松杀人案件的县官大人,也不仅仅是县官一个。书上说,上级政府的陈府尹也是个“聪察的官”,而且他也亲自“把这招稿卷宗都改轻了。”这还不够,并且还使个心腹之人,“赉了一封紧要密书,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干办。”(见第二十七回),过度地热心。
然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陈府尹不但没有收过武松的分文贿赂,甚至也不认识武松其人。
还有一个话题让人心寒:
关于武松为何要杀死潘金莲?现代人的理解更是匪夷所思。
有网友做过问卷调查,其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1、 2987人认为武松得不到潘金莲,便决意将她除去;
2、 1879人认为武松嫉妒西门庆,故杀却奸夫淫妇;
3、 89人认为武松暗恋潘金莲,早先的拒绝其实是半推半就,欲擒故纵,不料潘氏当真移情另嫁,武松失恋至狂,是可忍孰不可忍,奋起杀之;
4、 8人认为武大郎卖炊饼赚了不少钱,武松想夺家产,怕嫂子和自己争,故除之;
5、 7人认为武松贪图西门庆的姬妾美色与家财万贯,想雀占鸠巢,找借口杀死西门庆与潘金莲;
6、 潘金莲一再纠缠武松,武松却对女人没兴趣,便杀了她。有两人抱此高见。
7、 3人说武松阳萎,心理变态,性冷淡,痛恨天下一切女人,尤其是淫荡的女人,所以杀嫂;
8、 一位女士认为武松杀嫂是因为大男人主义,家庭观念重,私有欲强,“咱家的便宜不能让别人占了。”
9、 有位记者认为武松喜欢出风头,打虎新闻已冷,不甘寂寞,遂另出新裁,想做新闻人物,呈英雄,杀嫂以制造卖点;
10、12名中学生联名力证“女人是老虎”,打虎英雄武松杀光了老虎就杀女人。
突然感到很悲哀,当时的县官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歪曲武松杀人事实为保护自己也好,为保护打虎英雄武松也罢,还可以理解,多少还能讲的通,至少成全了一条梁山好汉,才让我们津津乐道。
倒是今人对武松杀死潘金莲的动机的理解让人难于接受。那林林总总的动机分析太离谱,只能在现代社会的语境下才变得有点可能。
武松这样的打虎英雄、梁山好汉遭遇如此曲解,至少说明一点,那就是公众对公认的历史英雄已经失去了敬畏感,更谈不上什么崇拜了。
这样就涉及到了一个很沉重的话题,面对自己的优秀文化该采取什么态度,对古代的英雄人物别说高山仰止,至少应有个起码的尊重。
让人难于担忧的是,对武松杀死潘金莲动机的无厘头猜测,反映了这个社会道德底线的羸弱,是非观的缺失,混淆了本来曲直很明了的东西。
而一点更会影响构建和谐社会的进程,也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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