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客灞桥婀娜景 踏青骊山一片云
（三）
风客灞桥，一桥沉浮多少事？粼粼烟波，一水流尽多少情？
春荫深处，清风徐徐，调皮的露珠，欢快的跳动在晨曲的绿海里，无声无息，在一片叶子的尖儿上，可以看见它那可爱的笑意和无暇的动漫。一树待嫁的桃花，在风桥旁张着嘴，朝姗姗来迟的春天张望，那挂满枝头的暧昧，可以让人清晰的窥见，它那渴望春风淋漓的急不可待。依稀传来鸟儿低沉的笑语，仿佛诉说着这灞桥的风韵故事。淡淡的晨雾，挑逗着水边摇曳的芦荻，多情地潮湿了它那沧桑的留白。还有，那唯暖是图的鸿雁，人字大写在白云边，让人鄙视的也北归而来。
河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柔地舒展着自己的胸怀，将春日的阳光尽情地纳入自己的怀抱。河面波光粼粼，河边垂柳婷婷，随风微微舞动，划出了一帘整齐的曲线。翠嫩的叶芽，一颗颗精神饱满的蓄意待发在枝条上。舒枝展叶的迎春花，像个顽皮的孩子，憋足力气，鼓足双腮，迎着热情奔放的朝阳，昂首挺胸的敞开心扉，绽放出一串串五彩斑斓，悠然中婀娜，把春天点缀的生动而美丽。两岸的诗情画意，在河水的倒影里摇曳，与跨河的小桥对映成趣。碧空飘浮的几朵白云，俯视在河面行驶的游船上，那河水被游船激起的波浪，渐渐向远处散去。
一览无遗的波光水面，柔和阳光，曲线垂柳，久远桥梁，幢幢高楼，辉映出情景交融的诗意。站在开着洁白玉兰花的大树下，四方放眼远望，车来车往的灞河古桥，好一处繁忙的景象，闹中有静，静中有闹。是啊！古桥，承载了多少岁月沧桑，灞河，无声无息流走了多少年少的气息，多少无忧无虑的童趣，更带走了多少和小玉一样发小们嬉戏的美好时光。儿时的玩伴已不再年少，都为前程各奔东西，那仿佛昨日黄昏下剪影出的玩伴们，也随时间的长河慢慢东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老去。唯一不变的，也不会改变的，就是曾经清纯的定格，这是生命里隽永的一道靓丽风景。可以说，世间的美景万千，都比不上心中的风景独好。
“唉吆喂！我说你个伟大四方，你咋不走羊肠小道，尽走些人不走的地方，注意点，可别一不小心从滑不溜湫的青石上摔河里去，淹死了可没人管。”一路结伴春游灞桥的学友们，玩意正浓间，突然被身粗似瓮的青海籍同窗张胖子咒声所吸引。
“你这挨打的尕娃，贼骨头瞎着瞎着胡都瞎。咋能这样咒别人呢？” 左顾右盼的兰州小马，用青海土话连骂带说张胖子。胖子听到有人用家乡方言骂自己，心里虽感到乡音那么的亲切，但，骂他是最坏的坏蛋，能不恼怒！刚要上前向瘦骨嶙峋的小马讨个说法，还未容他开口，又见一位学友忸怩作态的说道：“我说你个张胖子，你一天嘴里不咒人的话，是不是担心别人忘了你是个坏怂了？别担心，尽情的咒别人吧，自古坏怂命都长，别人都死光了，你都死不了，到时你就一个人好好活在这世上得了。”话音刚落，便引来一阵的哄堂大笑，那笑声，差点把灞河的流水都掀翻倒流。
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的小马，眼见张胖子脸涨得像个紫茄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个劲儿地往下淌，他局促不安的心软道：“胖子，都是我带的头，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说一千道一万，你青海、我甘肃，咋俩可是邻邦，也算半个乡党。看看，人家人多势众，咋闹不过就别闹了，别再惹他们了好不好？”。怒火燃烧的胖子，就像一只斗红了眼的小公鸡，怒目圆睁的瞪了一眼小马，气急败坏的吼道：“看你那软包蛋的怂样，还和我扯球啥乡党不乡党，你给我滚，滚一边去死吧！”闻听此言，呆若木鸡的小马，六神无主的搓着自己的手，耷拉着的脑袋，像生了锈的锁心，呆呆的站立原地傻的一动不动。
“我说胖子你这人，有本事找歪人去发火，欺负胆小怕事的小马算什么能耐。哎，小马，和那种人还站在一起干嘛！还不嫌显眼。来来来，到哥们这边坐坐。”
学友里有人抱打不平的喊道。
“青海小子，你一会说让水把这个淹死，一会又让那个去死，能不能积点口德？别人我管不着，但你说淹死四方，我就不能不管了。你若胆敢再说一遍咒死他的话，咋就试试！看我敢不敢，把你这张臭嘴巴给撕个稀巴烂。” 紫微像一头吃人的狮子，猛扑到胖子面前，用手指指着他厉声道。
“嘻嘻！你敢、我知道你敢呀，你是谁呀，谁人不知道你爸是拿枪的解放军叔叔！紫微妹妹，就算我说的不对，话可说回来，淹死不淹死四方，和你八竿子不占，你凭啥对我这么凶巴巴！今天人家大姐大小玉没来，来了还有你说话的份，所以嘛！我说，淹不淹死只有小玉有资格管，你最好那里凉快，就到那里去歇着得了。”胖子瞪着一双贼溜溜的鼠眼，嘴上毫无遮掩的喷出一串阴阳怪气的恶语，他的不怀好意，让所有同行者，像吞进一只苍蝇般的恶心至极。
紫微仿佛象做了什么不道德事情似的，脸刷的一下滚烫的烧。她像被蛇咬了似的，一阵子钻心的痛。她怒不可遏地上前揪住胖子的衣领，大声的吼道：“胖子，你这枉披男人皮的大坏怂，不是说我没资格么，那好，我这就拿出资格来先调教调教你个不是人的东西！”吼声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见此情景，在一旁起哄的男男女女学友，一个个不停鼓捣紫微道：“哎！哎！紫微，还不快把那坏怂胖子扔进河里喂王八，还愣怔个啥？快呀......哎哎哎！...快点扔呀！”眼瞅正左右为难的紫微不备，胖子猛的一个挣脱，却不料用力过猛，身子失去平衡的他，一个趔子就仰天掉进了迎候他多时的灞河。
旱鸭子的胖子，很快被河水卷走。呛了几口河水，不时发出尖声怪腔的救命声。那由强变弱的呼救声，引起一直沉默不语四方的警觉，不好，这家伙肯定不会游泳，再不出手，恐怕真要出人命了！想到这，他刻不容缓的飞身跳入河中施救。只可惜体健筋强的四方，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旱鸭子，还救人呢，自己没扑通几下子，也呛了一肚子的河水，亏得紫微见势不妙，水性忒好的及时相救，才让他和胖子从死神那免走了一遭。一声不吭侧身躺在岸上的胖子，脸色象纸一样的苍白，小马小心翼翼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娇憨的问道：“胖子，这会你感觉能好些了吗？想想刚才那险情，把人都快吓死了。胖子呀，多亏紫微和四方出手相救呀！”情绪低落的胖子，听着小马善意的话语，无语替代了羞愧，眼睛的一股热流，替代了忏悔的无声。
看着一身泥水的四方，莞尔一笑的紫微，对他挤眉弄眼道：“我说你个大活宝，不会游泳还逞啥子强。就胖子那德性，值不值你舍身去救？”
“你笑什么？不也一身湿漉漉得嘛！别笑了，还是同病相怜吧！”他领情的给了她一个含情的微笑后，接着恳切的说道：“紫微，百人百性，知性者同乐。知道吗？自从经历学会解散、姥姥去世、割袍小玉，等等的等等，心真累了，别说是胖子那种人，就是比胖子再坏怂的人，我也懒得去相争了，一心只想咋样把学业完成好。”
“别在我面前老提到小玉，不知咋得，听到她的名字，我这心里就犯别扭。”打断四方说话的她，又是一脸不锐的烦躁道。
“唉！一朝春落尽，鸾红如弱草。高山流水画中幽，水湿秋心一叶丢。”矜持的四方，或悲、或愁、或怒、或怨的无奈道。
“咋啦！嫌我说小玉咋得，还文绉绉的大发感慨呢！我不要听。我要你陪同我回部队家里换衣服去，去不去？” 不假思索的四方，态度顽劣的拒绝道：“不去。不要逼我成不成？”紫微一看他的倔劲又上来了，自知拗不过，只好柔能克刚的细语道：“不去就不去，可这满身湿漉漉的咋办，总不能带一身的泥水回学院吧！”这倒说得四方竟一时哑口无言。
浪漫的白天，可挽花开次第，黑夜，可铺落叶为席。然，湿淋淋的一切，怎敌夜寒的来袭？最怕丢人现眼的他，只好心强命不强的与紫微妥协，等天黑无人看见时，再去一个不该去的地方----部队大院。
深蓝的夜空，满天的星星显得很乱。但，仔细去看就会看到，这些星星组成了各种不同的图案，有的像老虎，有的像狮子，有的像骏马……皎洁的月光，好似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苍穹。狼狈不堪的牵行里，紫微就象牧牛的童孩，牵着四方的鼻子，心之所欲无人能挡的哼着小曲，一路爽心爽肺的向部队大院走去。
步履红尘，花开的心事，唯有梦解心语。心猿意马长安，长安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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