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王的机遇

（笔记小说）

杨友　

       滦东人王大力，生于清代末页，善吹唢呐（民间亦称“喇叭”），其技艺精湛，在滦东县内外颇有些名气。王大力与附近的几位艺人组成了一个鼓乐班子，号称“大力班”。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凡有婚娶或丧葬，必请“大力班”鼓乐吹奏。

有一次，大力班到一个离家较远的村庄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婚礼吹奏，回来时，几名艺人分路各奔东西。时天色已渐黄昏，王大力独自走在回自家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心里不免有些恐慌，于是，便加快了脚步。正行走中，猛然抬头见前面出现一群野狼拦住了他的去路！王大力吓得毛发倒竖，出了一身冷汗。单个狼尚可侥幸，这饥饿的狼群遇见他这块儿送上门儿的肥肉，还想逃命？孤身一人手无寸铁，想跟群狼搏斗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王大力越想越害怕，那一匹匹野狼龇着牙咧着嘴大声嗥叫，步步近逼，看样子顷刻之间就要把他撕得血肉横飞！面对死亡的威胁王大力求生的欲望亦更加强烈，情急之下居然竟想出了一个荒唐可笑的自救之策——他想到了褡裢里装着的大喇叭、小喇叭——何不吹起来为自己壮胆，吓唬吓唬野狼？于是，王大力便掏出大喇叭“呜呜哇哇”地吹了起来！意想不到的是，那狼群真的被镇住了！它们不再向王大力逼近，一只只野狼都竖起了耳朵，继而又跃起两只前脚，像人一样蹦蹦跳跳“手舞足蹈”跳得异常的兴奋！它们踏着喇叭曲调的节奏，翘首弄姿，摇头摆尾，还有三两只扭在一起旋转，仿佛在举行盛大的舞会，一只只野狼舞得分外卖力气，个个如醉如痴……

眼前这一幕王大力看得眼花缭乱，如梦如幻，早已忘了面前是一群凶猛的野兽，心中的惶恐一扫而光！面对如此欢乐的场面王大力兴致大发，喇叭吹得也格外见功夫。吹一阵大喇叭再换小喇叭，节奏由快转慢又由慢转快，一曲终了又一曲，那清脆悦耳的喇叭声在山谷中回荡，把狼群的“舞蹈”不断推向高潮！足足有两个时辰“舞会”才告结束，累得王大力浑身汗流涔涔，舞得十分尽兴的狼群也个个气喘嘘嘘。

　　也许王大力觉得这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展示才艺的机会了，从来也没有这样忘我地把吹奏功夫发挥得如此酣畅淋漓，平生第一次把他的吹奏艺术推向了极至！现在他什么也不去想了，他觉得被野狼吃掉也此生无憾了……于是，他把唢呐放进褡裢里索性闭上眼睛往路边一躺，安然自得地等待那些又累又饿的野狼来分食他的尸骨。

不知过了多久，王大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面前的狼群却不见了，山中一片寂静，莫非方才是在做梦？

王大力抬起头来，天边一弯新月，映照出颠连逶迤的山岭。前面的山头上有影影绰绰的黑点，一声声若吟若唱的狼嗥穿破夜空，传进他的耳鼓……

王大力与狼的故事很快传遍永平府，人们无不为之震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王大力朦懂中为狂欢的狼舞奋力吹奏为狼舞推波助澜真是闻所未闻！王大力大半生吹奏唢呐的生涯可谓过关斩将，击败过多少唢呐高手，但真正使其闻名遐迩声贯京东的莫过于这一次为狼群推波助澜伴奏了！从此，王大力名声鹊起，成了人们公认的“京东唢呐王”！后来，其名被载入县志、府志。王大力做梦也没想到，邂逅狼群命悬一线却给了他成名的机遇……

（载天津《通俗小说报》广西《西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