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友谊会随岁月而流逝吗？

文/长辛伢

猴子说，今天我生日。

冬瓜愕然，手脚乱用，俨然失了分寸。再一想，一南一北的，原来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那个中学，猴子与冬瓜翘开了学校里那扇孱弱的窗户。冬瓜想，那根钢筋是怎么被发现的，难道它已经松动了好久，又或是碰巧松动了，不管它是怎么松动的，总之，猴子与冬瓜成功的进入了那间小小的杂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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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务室当然是摆放杂务的，它的一面墙的另一面睡着一对保安夫妻。冬瓜掏出电子表看了看，九点多，大概他们都睡熟了。猴子正在杂务里翻动他心仪的物事，只是那声响让冬瓜胆战心惊的，迟迟展不开手脚。冬瓜的害怕直到一台旧旧的录音机出现了，他的视线一直被吸引着，黑黑的杂务室，他也看不清太多的东西。

这台破旧的录音机也不知道谁抛弃在那的，此刻冬瓜没有磁带，所以并不知道它的好坏。虽不知道好坏，但冬瓜就是想带走它。他已经把它翻看了三四遍了，他只想带着它迅速的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冬瓜老感觉隔壁的保安会醒来，下一刻他们就在监牢里了。虽然从没有见过监牢，但想来跟电视里的差不太多吧。

猴子大概没找到喜欢的东西，他看见了冬瓜手中的东西。他皱眉，对着冬瓜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冬瓜是明白的，目标太大，携带不便。冬瓜不舍，他对着猴子比划了下录音机的音箱部分，他觉得至少得带走它的一部分。于是，猴子与冬瓜开始努力的试着拆开了那个部分。在几番尝试之下，除了爆发出几声大的声响，它还是牢牢的。静谧的黑夜，突兀的声响，这些让冬瓜不得不舍下这爱来。冬瓜是胆小的，这是率属于植物的习性，他喜欢静静的。但猴子却胆大异常，他跟那个录音机卯上了，就象动物一样静不下来。最后，冬瓜制止了猴子用脚踹开的举动。他指了指墙的对面，然后冬瓜拖着猴子按原路返回了。

紧接着，猴子和冬瓜又先后光顾了学校老师办公室和图书馆，用他们的小手电照亮了女老师抽屉的女丝袜和化装镜，这个近四十岁的女人竟然跟岁月在抗争，他们还随手带走了她抽屉里的两块钱。逛完办公室，他们又逛了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手中又多了些亮闪闪的白纸，之所以亮闪闪，是因为那个夜晚很黑。贫穷的岁月果然没什么好东西，猴子与冬瓜就携带着这些小东西翻墙另去了。

那一年，猴子与冬瓜正在那所中学的三（2）班。

猴子与冬瓜是意趣相投的两人，虽说一个爱动一个好静，但是他们都爱玩。那个初三，大家都在埋头做卷子的时候，猴子与冬瓜可能正在炎热的篮球上撒野。等满汗淋漓的回来的时候，他们又要接受老师严厉的审查目光。那段岁月，每个人都有一个笔友，用粗略的文字宣泄学习上的压迫，那一阵笔友风刮得很暴烈，大家似乎都愿以远方的好奇新鲜来缓解日趋逼近的懵懂。当然，猴子有笔友，冬瓜也是有的。

学习的紧迫似乎阻挡不了生活的狂热，冬瓜记得他自己曾利用午休时间骑车去县城跟笔友寄快件，之所以是快件，是因为彼此等待不了普信的漫长。冬瓜和笔友互换了照片，冬瓜的照片很傻，带着一副借来的墨镜，摆了一个pose，后来被近在武汉的笔友误认为是一个坏蛋。那时侯，冬瓜正沉迷笔友的交往中。而猴子呢，冬瓜认为那小子才是个坏蛋，在那么朦胧的岁月，猴子那个小子就跟别人尚未发育完全的女生玩起了暧昧。等冬瓜醒悟过来的时候，猴子正蜷缩在角落里接受一个老师的暴力，那个时候，冬瓜的手攒得紧紧的，知识冬瓜是胆小的，他是不敢上去的，于是猴子在冬瓜的眼皮底下被暴打了一番。

后来大家都老实了，笔友也由远转向内部发展了。猴子与冬瓜终于在笔友上有了一番交集，因为那个小学校，实际所储存的女生资源真不多，猴子与冬瓜都先后与隔壁班的一个笔友交流过，只是先后顺序永远保持着固定模式，猴子先冬瓜后，猴子速度快冬瓜速度慢，那个女笔友曾经闻名于那所学校，以当时的审美眼光来看，在大家的眼中，她无疑是最美的。因为有先后顺序，所以猴子与冬瓜也没有什么资源矛盾，一切相安无事，兄弟还是兄弟。

笔友风其实也没刮多久，猴子与冬瓜就爱上了新的事物。网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渗透进了那所中学的，于是猴子与冬瓜每晚都会偷骑着别人的自行车去县城上网，去的时候往往是在晚自习之后，回的时候要赶每天的早自习，那个时候精力似乎是无限的，从来不感觉累，更何况那扇高高的长满了尖刺的大门也是阻挡不了的。猴子与冬瓜都是走读生，他们要去县城的时候，都是偷学校住读生的自行车。等早上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随便往街上一扔，因为那些自行车是无法跨越那扇高高的大门的。只是后来冬瓜就纳闷了，为何每次他们祸害的自行车在大街上都无故失踪了，他实在不相信车主能够找到那些自行车。那个年代，自行车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事。

晚间活动最记忆犹新的一次是，猴子与冬瓜加上其它几个死党夜间飑车去县城，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不时还有雷鸣闪闪。那个时间，是个不容等待的时间，因为早自习不能迟到。没伞，于是近十个人淋着大雨骑车回来，中间时而爆发的闪电，所引起的视觉失明往往会让你的方向感顿失去，等你回过头来的时候，你已经骑到了池塘的边缘。最终，猴子与冬瓜摸索着回到了学校。那个早自习，到此刻冬瓜仍觉得触目惊心，猴子与冬瓜坐在凳子上，拿着书遮着脸，衣服上滴着水，他们还要在老师面前装作朗诵的样子，衣服滴着水，忍着睡着的煎熬，那样的岁月就这样磨砺过来了。

冬瓜此刻正仰着头，听着音乐，敲下的字迹其实只愿意到这里，到这里大概还是美好的，让人怀恋的，他的兄弟猴子，今天生日，他忘了祝他生日快乐。

初中的岁月不会总那么悠长，漫长的筵席总有散的时候，动听的歌曲也有倒带的时候。猴子与冬瓜就这样分开了，一所高中，另一所高中。虽说在同一个县城，但毕竟不在身边，每个人都有了新的生活圈。期间，猴子还和冬瓜互通过信件，那个时候，手机还没出生，BB机是当时最牛B的物事。冬瓜记得猴子的字丑极了，极象鸡爪发现了土里的蚯蚓，忍不住胡乱的撩拨着。在这点上，冬瓜是自信的，因为他的字看起来至少比猴子领先不少。

日子在消逝，生活在运转，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曾经好若一人的两个人陌生了许多，猴子与冬瓜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他们之间少了那些该有话题。无话其实就是一个新现象的标志，于是猴子与冬瓜不再联系了。高中过完，猴子去了新的城市读他的大学，而冬瓜则去了另一个城市。猴子与冬瓜两个人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了交集。在这点上，冬瓜是落寞的，因为冬瓜确实是个怀旧的人，有些新事物虽好，但它确实比不了旧事物的原滋原味。

时代在进步，手机也不象往日那般的奢侈。很多时候，冬瓜都想拿起手机，给远方的猴子发一条问候的短信，只是他怕惊扰了猴子美好的生活。冬瓜有着天秤座典型的优柔寡断，于是一次次的犹豫让这声问候延长了好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冬瓜想，能象这样，叫一声猴子，觉得特别的亲切。

时间的间隔，地点的差距，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原来爱玩的人总会产生一种特殊的“二度连接”。正是这种连接，让两个渐行渐远的人终于开始拉着绳子向中点拉进，似乎往日的感觉又回来了不少。而这根绳子谁也猜不到竟然是DOTA，中点当然是胜利，击溃对手。猴子和冬瓜就这样通过网络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冬瓜想，这样其实也不错。

猴子说，今天我生日。

冬瓜说，不是吧，今天可是教师节，你的生日可真准，可是我不在你身边，要不然还可以送你一份小礼物。

猴子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冬瓜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忘记了说生日快乐。

猴子说，今天你陪我包夜吧，咱俩一起好好玩玩，平常玩得不尽兴。

冬瓜说，好！于是他起身去换了包夜卡。

这一夜，冬瓜算是守着猴子过了一个生。

五点多的时候，

猴子说，我困了

冬瓜说，那你去休息吧！然后猴子去休息了，冬瓜对着电脑屏幕开始发呆，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泛起了白光。

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生活还在继续，猴子与冬瓜也在继续。

旁白：纯真的友谊是一份宝贵的财富，但岁月那无情的摧毁力，是否会将那些美好的感觉都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