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云鬓轻梳映光阴[崔宗波]
(2025-04-16 18:56:42)| 分类： 报刊文摘(转) |
在动物界，只有人类的头发才会始终生长，是需要经常修剪的。每到佳节，理发店和发廊皆人满为患，理发的、烫发的、染发的都扎堆齐聚店铺，每个人都想展示自己最美的形象。
小时候，都是母亲给我和弟弟理发。母亲用推剪给我们理小平头，虎头虎脑的。到了青少年时期，年轻人流行长发，我就不愿意让母亲给理发了。十八岁时我紧跟潮流，在美发店烫了发，自以为有了一头蓬松的发型很帅，每次洗头后都要去理发店吹风打理一番，肆意张扬着个性，挥霍着大把的青春。可一头乌发被频繁“蹂躏”，发质出现了变化，发尖分叉了，颜色变得枯黄，我一狠心，到理发店剃了个光头，民间说法是“度”一下，以后发质就变好了。现在的年轻人，又重复着我们青春岁月的做法，甚少留短发的，但颜色比我们那时丰富斑斓多了。孩子从进入高中起，头发总是长长的。求学毕业后留在外地工作，每每用手机和我们视频对话，就看见他不停地用手摆弄额头的几丛长发。他缠绕的是青春和朝气，头发长长岁月长。
“愁添丝几缕，老怯鬓双毛。”在公正的时间面前，我们的发端终会留下岁月晨昏的霜花。对于男人来说，年龄越大，头顶越稀疏，一般不太重视发型了，只求头发多些华发少点就行。而乱糟糟的头发只会让中年男子添“油腻”，那不正成了中年油腻男？进入中年后，我和年轻时反过来了，喜欢留短发，无须梳理，以前一个多月去一次理发店，现在十几二十天不剪发就感觉不利索不清爽。继承父亲的基因，至今我没生几根白发。
父亲的头发是让人羡慕的，进入老年也少见花白，发质细软、柔顺，带点自然卷，这是父亲一直炫耀的资本。母亲患了重疾之后，他在煎熬和惶恐中慢慢增添了白发。母亲重视自己的发型，从年轻到患病前染过、烫过多次。在医院放疗期间，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一次我开车载她去医院，她依在后座，用右手轻轻地理一下头，把脱下的头发，一根一根理顺了放在抽纸上，又把头发包了起来，眼神中有惋惜和不舍。随后母亲的头发迅速掉光，侄女给她买了假发，她只戴了几次就置放在一旁，天冷了在家卧床戴着毛线帽子。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逐渐神志不清，但头顶渐渐地又长出新发来，新发是黑色的，那把用了很长时间的木梳在梳妆镜一角静静地落着灰尘。新发到板寸长时，母亲终于去了另一个世界。后来，那把木梳和那顶假发化成缕缕青烟去陪伴母亲了。母亲带走了父亲的黑发，父亲的头顶，从此灰白稀疏着。
云鬓轻梳，理过岁月长长，剪去三千愁烦；青丝浣雪，难挽舜华潜改，静候人生安澜。
------2025年04月16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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