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嘴碰瓷记[赵刚]3
(2025-03-17 18:59:00)| 分类: 报刊文摘(转) |
三
乡党来访,春桃欢颜,敬烟沏茶,忙乎得紧。孔大嘴环顾简陋的家居,惊惑不已道:“你不是高级教师吗?高级教师家里怎么寒酸成这样?”
春桃笑道:“谁说高级教师就该高级享受啦?我们班里有3名学生家境很不好,如果我这个班主任不帮衬,学生还有啥指望?这就叫‘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学生’……”
春桃春日暖阳般的话语,令孔大嘴脸上发烫,转念思忖,若不碰她的瓷,猴年马月才能东山再起?因此板起面孔道:“赵老师,兄弟受人之托,要和你打官司哩!”
春桃被孔大嘴滑稽的变脸逗乐了:“好呀!我倒想听听,我遵纪守法的人民教师,能惹下啥官司?”
孔大嘴从怀里掏出《委托书》递上:“你的学生喜民找了好几个律师,要和你打官司,被我拼命拦下。我告诉他:‘赵老师是好人,对你个人有救命加栽培之恩,对全县教育事业有桃李满园之恩,你咋能玷污赵老师的名节?放心,三哥是方圆最一碗水端平的人,赵老师是全县最通情达理的人,你把这事全权委托三哥处理,中不?’就这样,我撂下手里农活,赶来办交涉,趁事情还没有闹大,花几个小钱私了,名节要紧哩!”
在孔大嘴口若悬河的当口,春桃已两三眼阅毕《委托书》上的文字——
兹委托八水县高桥乡老槐树村三组村民孔大嘴,全权处理八水县高级中学教师赵春桃剽窃本人喜民(身份证号码略)文学心血之作《村口那棵老槐树》的相关事宜。
委托人:喜民
春桃归还《委托书》,心平气和地品起茶来。孔大嘴耐不住问:“赵老师,你真就放任喜民胡来,真要对簿公堂?”
“只要公堂肯受理,我倒非常乐意给自己简单得好像一张白纸的人生履历上增添一点色彩。喜民发表在市刊的那篇文章我看过,文字干净利落,保持了在校期间作文的优点;不足之处是主题立意太过平淡,倘若换个角度,将对童年的追忆与对环保的呼唤结合起来,则别是一番神采。相反,我的同题作品喜民肯定没有读过,因为获奖作品集正在编排中,尚未对外刊行,写的是国家恢复高考后,一对青年恋人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相互鼓励、双双圆梦的故事。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篇文章,有什么剽窃可言?请你转告喜民,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一步走错,抱憾终生。如果有什么困难,他尽可来找我,老师的大门,永远对每一个学生敞开。”
孔大嘴的心头酸溜溜的,倘若自己当年遇到这么好的老师,听到这么中肯的教诲,何至于踏上被戳脊梁骨的不归路?孔大嘴灵机一动,换了一副可怜相:“好我的赵老师哩!难怪人常说知生莫如师,你简直把喜民看入骨头哩!他确实遇上了挠头事,又不好意思向你开口,这才出此下策。”
“喜民遇上啥挠头事?快告诉我!”
孔大嘴心下好笑,装模作样叹息道:“喜民比我家胜利大一轮,眼见三十而立,还是光棍一条。最近相中东马坊一个姑娘,可是东拼西凑,却还差一万两千元彩礼,急得他连死的心都有哩!喜民孤苦伶仃,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不碰你的瓷,还能碰谁的瓷?”
“为了区区一万两千元就连死的心都有哩?而且碰老师的瓷?真没出息!千难万难都不能误入歧途!”春桃言罢,掏出手机拨出三个电话:“我是赵春桃。有事需要用钱。我会尽快归还。谢谢!”
放下手机不足一个小时,便先后有五拨人登门,无一例外地捧上一个信封,撂下一句:“有多没少,一点心意。如果说还,就把咱们的交情搞生分哩!”连一张二指宽的欠条都不让打,转身就逃。人家不要归不要,但春桃却细心清点,分别记下,念叨着:“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要还,要还,哪有昧良心不还的道理?”
孔大嘴好生纳闷,明明见春桃拨出三个电话,怎么会有五拨人登门,难道连借钱的事都有人凑热闹?联想到昔日穿一条裤子还减肥的狐朋狗友们,如今一个个躲避无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由此可见,支撑一个人威信的,不是你开哪款豪车、用何种名牌、有多少存款、交多少朋友,而在于你是否具备被人尊崇、一呼百应的人格魅力。春桃就是这样一位具有崇高人格魅力的人,瞧瞧登门者送来的那一个个信封,哪一个少于四五千元?为啥只说一万二千元呢,为啥不狮子大开口要十万八万?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2025年03月17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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