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花又落

曹  矞

人生如梦，梦如花，梦里花开，花又落。

唉，世事难料啊！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恨只恨自己命薄如纸。这真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当初，那个名叫“氓”的男子，他笑嘻嘻地来到集市上，说什么拿布来换丝，其实他哪里是来换什么丝，分明就是想办法接近我，到我跟前来纠缠。他那点小伎俩，小滑头，当初我为何没有看出来？

那时，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渴望爱情的清纯女孩，并非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尽管当时心湖荡漾不已，波光潋滟，仍然还是坚持某种旧俗的习惯程序。当他像个孩子似的，因为被拒绝而冲动愠怒起来的时候，我就像个小母亲那样温柔地婉言相劝，“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给他吃颗定心丸，安抚稳住他的情绪。

在那个秋天来临之前，我扮演着一个等待者和向往者的角色。当我登上那高高的城墙，眺望他的车子，不见他的车子的时候，我就泪水涟涟，流下一片痴情；当一眼看到他的车子时，我就连蹦带跳，载笑载言。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我这种忽阴忽晴的心情，是不是初恋的滋味。

现在仔细想来，那时我与他之间只能算是谈婚论嫁，根本算不上谈恋爱。因为我们并没有几次真正属于恋人之间的约会，而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向往。有那么一点儿恋爱的感觉，实则是出于对异性的神秘与好奇。一切婚事都在有序进行中，请良媒，算卦，占卜，备嫁妆，等等。这些在外人看来挺繁琐的事情，却正是表现一个女孩对未来幸福的构想和强烈愿望。至今回忆起来，还有一种被刺痛的欢喜。当时的那些事情还算顺利，就像是一首华丽多彩的华尔兹乐曲，不知不觉之间，就滑向了最动情的乐章：“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从我嫁给他成为他梦寐以求的新娘那一刻起，我就非常实诚地对待他，对他付出一片真心，想与他恩恩爱爱，白头偕老。面对一贫如洗的婆家，我总是笑对生活，想办法克服重重困难，为他含辛茹苦地操持家务。多年以来，我服侍公婆，伺候相公，养儿育女，饲养家禽家畜。可以说夙兴夜寐，手胼足胝。为了那个该死的他，为了这个家庭，我非常勤劳辛苦，付出得太多太多，何曾过上一天安闲舒心的好日子？我这样辛苦卖命，才使得这个家慢慢好转起来，有了起色。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做梦也不曾想到，他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移情别恋有了外遇，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当初，我就是看中了他的老实忠厚，以为他是个挺靠谱的男人，才决心嫁给他，没料想他骨子里原来却是如此花心，外表老实的一个人却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点也不可靠。这个千刀万剐的男人啊，真是气煞我也！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是野生动物，女人是巢居动物。农耕社会对于体力的要求，迫使女人处于弱势群体，以纤弱的身躯无力征服世界，只能小鸟依人般的依附于男人。谁知男人这根救命稻草也靠不住？苍天啊，大地啊，女人的命运究竟为何如此多舛？！

我不禁仰头质问苍天，凭啥男人可以三妻六妾，妻妾成群？又凭啥女人一定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不公平啊，不合理啊！可是有谁来为我们女人主持公道？我们又能去哪里诉苦评理？

男人找对象，大多以貌取人，图漂亮，秀色可餐。有的图能干实惠，也有的图朴实适用。而我们女人找对象，大多贪图家世财富，图帅气。也有很多女性朋友和我一样，一不图财，二不图帅，只图靠谱。但是，像“氓”这样外表看起来很忠厚很老实的人都不靠谱，靠不住，何况那些一看外表就是奸猾之人呢？这世上还有靠谱的男人吗？或许无，或许有，只是凤毛麟角。如若有，我为什么就碰不上一个？

于是，我不禁感叹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原来人生本身就是一场梦，所谓的爱情，还有可恨的婚姻，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梦中之梦。在爱情这场梦里，我有过短暂的花开，不久就被生活的风雨打得七零八落。可怜我这昙花一现的爱情婚姻，令人烦心悲催的爱情啊！

被夫家休掉是多么丢人现眼的一件事啊，人多嘴杂，什么难听的话都不能不听了，甚至连娘家人也会埋怨，嘲笑几句。“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那些臭男人，大多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的负心汉。回想起年少之时，我们是多么天真烂漫，两小无猜。他那时山盟海誓，信誓旦旦，岂料想如今他违背誓言？既然他对我如此绝情，我再忍辱负重，勉强维持婚姻，生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倒不如我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来得干脆痛快。反正，我心已决，“休掉”眼前这个吃里扒外的负心人！

我心如刀绞，痛苦不堪，一边泪流满面的伤心，一边断断续续地写着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