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吃薄荷啥滋味？

——趣议“书盲”观书法

   牛吃薄荷啥滋味？很难说得清。

   这得从一个报头说起。1987年初，我从部队转业到报社。虽没办过报，但对报纸还是熟悉的，一下就看出，报头是请人题写的。我不懂书法，说不出报头这几个字的好或者不好，唯一的感觉就是比较平常。

一段时间后，有人向我提议，说还有一个报头，也是请人题写的，比现在这个好，一看果然。刚从部队下来，做事比较冒，风格比较冲，说换就换了，而感觉真的不错。

一天上班路上，遇到一位也刚从部队转业，并在同一大院里上班的朋友。都是部队下来的，说话就随便，他用明显带着责怪又不解的口气说：“老陶，你这新的报头是谁题写的，字太臭了！”我一惊，心想，老H啊，你真是“牛吃薄荷”，这可是大名鼎鼎的……

老H居然看不出这是书坛泰斗沙孟海的墨宝，居然说沙孟海的字太臭，香草到了牛嘴巴里，算是糟蹋了。

绝没有嘲弄H的意思，只想说明，不懂就会影响欣赏，其实我自己也有“牛吃薄荷”的经历。

退休前，每天下班都走中河高架，由南向北总能看到一幢很有气质的大楼。在大楼朝南的墙体上，能看到竖排的五个大字：“五洲大酒店”。烫金，凸体，尽显富贵样。第一次看到就猜想，这是哪位领导的“大作”？笔划这么细，细得没有一点骨感，竖，不好好竖；横，不像样的横，很像我读小学时写的毛笔字。这是哪位领导的杰作，丢人现眼地竖在这里？细一看，眼镜跌落，张大了的嘴不知什么时候才合拢，因为署名是：“启功”。

我不懂书法，但知道启功。有谁不知道启功呢,曾经的西冷印社社长、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曾听我的朋友——绍兴名气日隆的书法家诗吟兄——啧啧赞叹过启功大师的书法，而我居然讥讽这字像我小学时的习作，这是多大的不敬，开的是“宇宙玩笑”。

有什么办法呢，“牛吃薄荷”就会出这样的洋相。

曾写过一篇书评，其中有评旷世奇人李叔同的一段文字，李叔同精通六国文字，诗、书、画、曲无不呈现大师风范，其中的书法更具汉魏六朝气息。但当我见到李叔同一生中写下的最重要的4个字：“悲欣交集”时，困惑了，我再不懂书法，也敢说怎么看都找不到一点大师风范。于是我通过博客留言去请教绍兴书法名家朱非先生，怎么评价这4个字？没有回答。一段时间后，我明白朱非先生不回答的原因了，朱非先生一定在叹我的无知，因为这是李叔同临终前3天写下的4个字。

可见观赏书法，有时还得了解背景，得有相当的知识面，否则还会像牛吃薄荷一般。

由此，联想起新近读到的一篇文章：《普洱茶吸引人的核心秘密》，作者余秋雨。初遇普洱茶，一看样子就不对，一团黑乎乎的“粗枝大叶”，横七竖八地压成了一个饼。泡了喝一口，有一种陈旧的味道，对于眼下习惯于爱挑选新鲜的人们来说，会有一种本能的防范与抵触。但何以有这么多生活品质很高的人迷上了普洱茶，被它吸引呢？一是功效，近乎药效；二是口感，别的所有茶里都找不到的感觉，喝上了就会上瘾，直至涉及你的生活品质；三是深度，普洱茶所反映出来的深度，只有法国的红酒才会有类似情形。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被秋雨先生写得生动活泼，引人入胜。

品书法，很像品普洱茶，你必须先懂它，否则就会牛吃薄荷般的没有感觉。而书法较之普洱茶，自然更显博大、更显深邃。

牛吃薄荷啥滋味？还是说不清，却明白了一个道理，好东西只有懂它之后，吃它、品它才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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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李叔同的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