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侠骨话西溪——西溪母亲孕育了《水浒传》《红楼梦》《长生殿》三部曲
(2024-05-17 14: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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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极致义的峰巅情义兼备西溪母亲文学三部曲 |
分类: 文学解析 |
柔情侠骨话西溪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一方神奇的土地,这里有情,这里有义,侠骨与柔情在这里奇妙地融为一体。
有谁会相信:英雄盖世的托塔天王晁盖,与那个闲愁胡恨的“绛洞花王”意淫情种贾宝玉,居然是同一位母亲诞育的两兄弟。
这是一位神奇的母亲,她平实的学名叫西溪,柔美的乳名叫流香溪。她的两个爱子,一个取名《水浒传》,一个叫做《红楼梦》。
这片土地上那莽莽苍苍、漫无际涯的芦荻秋雪,千百年来既不停地张扬着一个“义”字,也时时刻刻渲染着一个“情”字。
在这侠骨柔情之地,梁山好汉大碗喝酒,酒后杀人防火,人人豪情万丈;红楼女儿小杯品茗,茶毕吟诗作画,个个雅兴十足。
在这蒹葭苍苍之中,梁山好汉两败童贯,三战高俅,说不尽的英雄气概;红楼女儿一番省亲,两结诗社,道不完的锦心绣口。
梁山好汉在这里排座次,一百零八个天罡地煞,义结聚义厅;红楼女儿在这里排情榜,一百零八个痴男怨女,情注大观园。
情和义,雅和豪,本为人性之两极,两极在这里却是相通的:蓼儿洼可以是赳赳武夫聚义地,秋雪庵也无妨作为娟娟少女的结社处。
这是因为,“打鱼一世蓼儿洼”的阮氏三雄,锦心绣口芦雪庵的红楼才女,都是西溪母亲“水做的骨肉”。水至柔,也至刚。
西溪母亲那涓涓流淌的香甜乳汁,既可以哺育出红楼文化“情”的极致,也可以哺育出水浒文化“义”的极端。
西溪母亲哺育了情和义的美丽,也酿造了情和义的悲凉。她的两个爱子,一个在蓼儿洼“埋玉”而亡,一个在三生石畔“泪尽”而逝。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儿平生志已酬”。“千古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水浒传》就是这样结束了英雄悲歌。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红楼梦》也是这样收束了柔情悲歌。
《水浒传》是始于“石碣”、终于“埋玉”的悲剧;《红楼梦》也是始于“石头历劫”、终于“怀金悼玉”的悲剧。
何谓“埋玉”?埋玉就是埋葬有才华的人,多指英雄和美女。埋玉就是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你看,就是人间的悲剧。
“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水浒之“埋玉”,红楼之“怀金悼玉”,盖出自这幅挂在西湖孤山慕才亭上的千古名联。
西溪母亲除了哺育《水浒传》、《红楼梦》两个性格迥异的儿子外,还在养生堂抱养了一个绝顶美丽聪明女儿,取名《长生殿》。
《长生殿》也是一个“埋玉”的故事,她的第25出关目干脆就命名作《埋玉》。西溪母亲酿造的,实际是“埋玉三部曲”。
这三部诞生于蓼儿洼畔的“埋玉”悲剧,都是在天上设个“太虚境”,在地下设个“大观园”,都有个女神在其中拨弄命运。
从洞霄宫到秦亭山,沿山十里清溪十八坞,发育于其间的西溪文化,说到底便是由“太虚幻境”和“大观园”构成的独特地域文化。
一曲溪流一曲烟,从南宋“留下”到清初“高墅”,流香溪畔一直是失意文人的隐居之所、寻梦之乡、吟啸之地、埋玉之土。
这也就难怪两个相隔近三百年的钱塘文人施耐庵和洪昉思,在这里不约而同地写出这侠骨柔情交相辉映的“埋玉”三部曲了。
十里清溪的历史烟云,凝聚在这三部侠骨柔情的“埋玉”名著中,既是千古异事,亦是地域文化融汇繁衍的应有之事、必然之事!
沁芳溪、蓼儿洼本来就是西溪母亲的雅号,侠骨柔情本来就是西溪文化的品格,怀金悼玉本来就是西溪文明的底色!
《水浒传》,《长生殿》,《红楼梦》,相继在西溪母亲怀抱中走来,走向全国,走向世界,走向今天,走向明天。
情义兼备的西溪,刚柔相济的西溪,大豪大雅的西溪……衔山抱水建来精、天上人间诸景备的西溪,您的品格永远定位于侠骨柔情!
千古蓼洼埋玉地
——论杭州西溪文化孕育的“埋玉”三部曲
施耐庵所撰120回《忠义水浒传》,全书结束时作者慷慨涕零赋诗一首: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平生志已酬。
铁马夜嘶山月暗,玄猿秋啸暮云稠。
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
千古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诗中将蓼儿洼称为“埋玉地”,不由得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何谓“埋玉”?埋玉就是埋葬有才华的人,多指埋葬风月女子,最典型的出处,在杭州孤山之慕才亭,祭奠南朝名妓苏小小那副联语:“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水浒传》将“蓼儿洼”与“埋玉地”联系在一起,难道八百里水泊梁山之蓼儿洼,还可能与杭州有什么联系么?
答案应是肯定的。《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据学界考证为元末明初杭州人,也有人认为是江苏兴化人,曾在杭州任官三年。但不论他的原籍是哪里人,《水浒传》创作都与杭州脱不了干系。《水浒传》现存的完整刻本是明嘉靖年间杭州容与堂刊印的百卷本,刻行于庚戌仲夏(1610年),署名为“钱塘施耐庵的本”。杭州古称钱塘,“钱塘施耐庵的本”,也就是施耐庵在杭州这方“埋玉地”创作的小说(话本)。
关于《水浒传》小说中某些地理背景取自杭州,学界早有人做过系统研究。浙江水浒文化研究会会长马成生先生,就曾撰文阐述《水浒传》有杭州西溪的地理背景。他指出,宋江征方腊兵抵杭州城下,西溪是调遣将领、兵马奔驰最为频繁的地方。宋江先“分拨水军头领李俊、张顺、阮小二、阮小五、孟康带领水军,从北新桥、取古塘,截西路”,又“直过桃源岭西山深处”。这里的古塘,即如今的古荡,加上桃源岭、西山深处(北坡)等,都是古西溪真实的地理名词。
马先生所指出的这些,都属于《水浒传》书中明写杭州地理名词的事例。书中写宋江征方腊,本来就是攻打杭州,西溪乃其进军必经之地。不论该书作者是否杭州人,只要熟悉杭州的山川形势,都会在书中这么写。其实,《水浒传》不仅在征方腊故事中明写了杭州,还在全书的许多地方暗写了杭州。要言之,《水浒传》故事开篇在杭州,结束在杭州,贯穿全书的聚义地梁山泊“蓼儿洼”,创作原型就在杭州西溪。
《水浒传》开篇最重要的故事,便是晁盖、吴用、阮氏三雄等七人“七星聚义”,智夺生辰纲后投奔梁山。作者所交代的七个好汉,都有杭州西溪的背景。首先是托塔天王晁盖,作者说晁盖是山东郓城县东溪村保正,平生仗义疏财,结交天下好汉。东溪村与西溪村隔溪相望,传说邻村西溪村闹鬼,村人凿了一个青石宝塔镇在溪边,鬼就被赶到了东溪村。晁盖大怒,就去西溪村独自将青石宝塔夺了过来,在东溪边放下,因此人称“托塔天王”。书中吴学究吴用也是东溪村人,与晁盖自幼结交。
杭州西溪之名古已有之,南宋初期“泥马渡康王”后,高宗赵构本打算在此建都,后看中了凤凰山麓,遂下旨“西溪且留下”,自此西溪名声大噪。“钱塘施耐庵”创作《水浒传》,不可能不知道这段历史,书中“西溪村”地名当取自作者所居之钱塘,创作时与传说中的山东郓城来了个移花接木。书中所说隔一条大溪的东溪村和西溪村,也与杭州西溪实景相符,不过西溪村现名“留下”,东溪村现名“古荡”罢了。如前所述,古荡一名也曾出现在《水浒传》中,称为“古塘”。不止是《水浒传》,历史上文人作品中把这里多写作古塘。
参与“七星聚义”的阮氏三雄,更是地地道道的杭州西溪人。书中说阮氏三雄是“石碣村”人,世世代代靠在“蓼儿洼”打渔为生。书中写何涛和缉捕观察带着五百官兵,进石碣村、蓼儿洼搜捕晁盖等七人时,七人武力拒捕。阮小五一出场便唱道:“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阮小七一出场也唱道:“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先斩何涛巡检首,京师献与赵王君。”结果,在茫茫荡荡沟汊纵横的蓼儿洼,官军被石碣村的阮氏三雄杀得大败,全军覆没。
书中所说的石碣村就在蓼儿洼边上,这就更是杭州西溪的实景描述了。所谓“石碣村”,当为西溪秦亭山下当时的某个小村庄。古人传说秦始皇驻跸钱塘,登秦亭山望海,立有碣石,建有山亭,故名。所谓“蓼儿洼”,就是今天的西溪湿地,古称南漳湖。西溪湿地包括沿山河流域和塘河水网,古时有60平方公里之大,比现在广阔得多。湿地内河网密布,沟汊纵横,芦苇、芦竹、蓼草、杂树、菱藕丛生,有著名的“秋雪八景”。旧时这里的居民多以渔为业,有康熙诗“俗藉渔为业”可证,与《水浒传》描写的阮氏三雄故园生活完全相同。
书中参与智劫生辰纲的赤发鬼刘唐,祖籍东潞州人氏;入云龙公孙胜,乃蓟州人氏。似乎与杭州西溪无关,但他们却为了劫夺生辰纲,不约而同来东溪村找晁盖。而那个口唱“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挑着一担桶酒唱上黄泥冈来,诱骗杨志上当的白日鼠白胜,小说中说他是黄泥冈东十里路安乐村的一个闲汉。所谓安乐村,应是古时西溪安乐山脚下的一个村庄。据《杭州府志》载:安乐山高三十丈,周三里,俗名唐家山,以“安乐山茶”与“安乐泉”知名。相传,吴越王钱镠之子,曾在此结庐养疾,安乐山因此得名。
晁盖等七人智取生辰纲的具体地点就在距白胜家不远的“黄泥冈”,这个黄泥冈在杭州西溪也有据可考。今天,在桃源坞的入口处,林丛中仍有条偏僻小路起伏蜿蜒,青石板铺就直通山顶,有标示为“西山游步道”。从前山上没有石板路,只有一条行人踩出来的黄泥小径,村民们逕称之为“黄泥岗”。至今村民中仍有古时黄泥岗上强盗劫路的传说;《水浒传》中出现的桃源岭之名,就得之于强盗被感化后为报答陶姓恩公,满山遍植桃树的故事。看来,施耐庵写智取生辰纲,也是在西溪信手拈来一个“黄泥冈”荒僻小径,作为故事的发生地点。
《水浒传》开篇便出现的古塘村,西溪村,碣石村,安乐村,黄泥冈这些地点,书中交代皆在蓼儿洼附近,考其实地也皆在杭州西溪周边出现,似非偶然可以解释。在书中第19回叙述“林冲水寨大并火,晁盖梁山小夺泊”故事时,作者写道:“原来这石碣村湖泊正傍着梁山水泊,周迥尽是深港水汊,芦苇草荡……”。“石碣村湖泊”就是蓼儿洼,有阮氏兄弟所唱“老爷生长石碣村”,“打鱼一世蓼儿洼”可证。真实的蓼儿洼未必“正傍着”山东梁山泊,而是位于杭州西溪,小说创作的勾当嘛,“钱塘施耐庵”如此移花接木,顺理成章。
《水浒传》书中写梁山好汉两战童贯,三败高俅,其水战场面,也是按照杭州西溪的水网地带描写的。书中写道:高俅率领的大海鳅船队进入梁山泊,只见港汊四分五落,芦苇丛中钻出千百只小船来,水面如飞蝗一般。“看看逼将拢来,一个把铙搭住了舵,一个把板刀便砍那踏车的军士”。高太尉和闻参谋在中军船上,听得大乱,急要上岸,只听得芦苇中金鼓大振,舱内军士一齐喊道:“船底漏了”。前船後船,尽皆都漏,看看沉下去。四下小船,如蚂蚁相似,望大船边来。结果高太尉落水,束手就缚。
这种场面,只能发生在杭州西溪这种特殊的水网地带。如果是在宽阔的八百里梁山泊水面上,是不可能有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港汊,供飞蝗般小船潜藏的,也很难有无处不在的芦苇丛,让无数小船藏进去再钻出来。而西溪的水网则是由六条河流纵横交汇,其间分布着众多的港汊和鱼鳞状鱼塘,水中遍生芦苇和蓼草,形成了独特的江南水网。进入水网地带,港、湾、滩、荡、芦苇、杂树等,曲折回环,形同迷宫,非常类似于《水浒传》中描写的蓼儿洼。只有在这特殊的水网中,才会出现万千小船潜藏港汊,从芦苇丛中突然钻出,奇袭高俅海鳅船队那种特殊的作战场面。
《水浒传》的故事,结束地点也在蓼儿洼,可见作者施耐庵对创作地钱塘的蓼儿洼情有独钟。因书中不可能写宋江归葬山东梁山泊蓼儿洼,只好再编造出一个楚州蓼儿洼。征方腊之后,梁山好汉十损七八,宋江被派往楚州为安抚使,兼管总领兵马。宋江赴任之后,时常出郭游玩。原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洼。四面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和梁山泊无异。虽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似水浒寨一般。宋江看了,心中甚喜。自己想道:“我若死此处,堪为阴宅。”
作者施耐庵在书中虽然将杭州换做了楚州,将西门外换成了南门外,但万变不离其宗,笔下的蓼儿洼还是原来那个蓼儿洼的景象。书中说宋江到任将及半截,被朝廷降赐御酒毒死。宋江临死前,又亲手毒死了好兄弟李逵,二人并葬在蓼儿洼。吴用和花荣闻听此讯,感昔日兄弟之情,在宋江坟前大哭一场,双双悬于树上,自缢而死,也葬于蓼儿洼宋江墓侧。楚州百姓感念宋江仁德,忠义两全,再此建立祠堂,四时享祭。至今宋江墓无处可寻,而杭州西溪的翠苑却有一个村落,一直被人们称之“宋江村”,是否宋江葬身之处,耐人寻味。西溪旧时还有一座时迁庙,除了智劫生辰纲故事的原型地,谁还会建庙祭祀那个梁上君子鼓上蚤时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