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脂砚斋康熙年间评点《石头记》
(2022-10-09 09: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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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脂砚斋康熙年间评点《石头记》
附一:脂砚斋题红为什么特别爱哭
附二:有客题红客为谁
土默热
当今红学界对于《石头记》书中脂批和评点者脂砚斋的态度,分为“拥脂派”和“反脂派”两大阵营。拥脂派认为脂砚斋是《石头记》创作的知情人和参与者,是与曹雪芹关系密切的亲人,脂砚斋批语对于研究《石头记》有重要作用。反脂派则认为脂砚斋与曹雪芹毫无关系,他根本就没接触过曹雪芹本人,批语中却处处与曹雪芹套近乎,脂砚斋批语是《石头记》研究的跗骨之蛆。两派之间争论了多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为什么谁也说服不了谁呢?是因为两派都在拿乾隆年间的那个曹雪芹说事,都是把胡适考证的那个曹雪芹身世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红学家们把脂砚斋硬往曹雪芹身边靠,感觉靠上的就成了“拥脂派”,感觉靠不上的就成了“反脂派”。这样研究脂砚斋,双方恐怕都有先入为主、因果倒置之嫌。脂砚斋批语在《石头记》书中,不因曹雪芹的作者身份而存在或消失,必须作为一个独立客体加以研究,方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一.有确凿证据证明脂砚斋评点《石头记》在康熙年间
《石头记》作者创作此书时,隐去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但脂砚斋(包括畸笏叟,后不注)批阅此书时,大部分评语都注明了评点的时间。不过脂砚斋注明的评点时间,使用的是甲子系年法,如“壬午除夕”、“甲申八月”等。甲子系年的特点是六十年一轮回,可以是康熙年间的甲子,也可以是乾隆年间的甲子,还可以是嘉庆道光年间的甲子。红学家们根据胡适考证出来的那个曹雪芹的生存年代,将脂砚斋批语的系年判定为乾隆甲子,并将脂砚斋定位为乾隆年间人,这是用因果倒置的错误手段推测出来的结论,是靠不住也不可信的。
判断脂砚斋评点此书的时间,孤立地根据批语后面注明的甲子系年来推测,看来是行不通的。还必须佐之以批语中涉及到的人和事综合考虑,方可得出正确的结论。脂砚斋在批语中,涉及到一系列同作者和自己(批书人)有过交往的文人,以及这些文人的文学作品。通过这些文人的生存年代和作品的创作时间,可以反推出脂砚斋的生存年代,以及其批语中甲子系年所代表的批书时间,从而推断出《石头记》作者的生活时代以及创作时间。这样研究脂砚斋是科学的,可靠的,没有争议的,方可看清其庐山真面目。
脂砚斋批语中涉及的明代以前文人和作品,如诸子百家、唐诗、宋词、元杂剧,以及明代的诗歌小说,因系古人作品,清代时谁都可以引用,不能说明问题,故本文忽略不计,主要是针对批语中涉及的清代早中期的文人和作品加以分析。脂砚斋批语中涉及他那个时代的当代文人和当代作品,主要有吕熊的《女仙外史》,褚人获的《坚瓠集》,林云铭的《庄子因》,以及赵香梗的《秋树根偶谈》等。这些文人的生活年代及其作品的创作时间都是清楚的,作为证据的可靠性是无可置疑的。下面就让我们逐一加以分析。
1.吕熊与《女仙外史》。在甲戌本《石头记》第二回中,贾雨村和冷子兴长篇大论“天地生人之大仁大恶”一段文字后面,有一段脂砚斋批语:“《女仙外史》中论魔道已奇,此又非《外史》之立意,故觉愈奇”。《女仙外史》是一部神魔小说,作者是吕熊,创作年代在康熙中后期,创作地点在钱塘,即今之杭州。吕熊(1640~1722),字文兆,号逸田。性嗜诗歌、古文及书法,博习不厌。足迹半天下。寻以旧著《女仙外史》触当时忌,乃归吴门梅隐庵,年八十二卒。所著除本书外,尚有《诗经六义解》、《明史断》、《续广舆记》、《前后诗集》。
《女仙外史》的批阅评点者是洪昇,评点时间是在康熙四十二年(1703)。这些在《女仙外史》康熙印本的序言和批语中,有明确可靠的记载。《女仙外史》第1、4、28、31、39、58等回,皆有洪昇批语。其中第28回批语说:“《外史》节节相生,脉脉相贯,若龙之戏珠,狮之滚球,上下左右,周回旋折,其珠与球之灵活,乃龙与狮之精神气力所注耳。是故看书者须觑全局,方识得作者通身手眼”。主要是评价《女仙外史》创作手法之高明,倘用这段批语评价《石头记》创作手法,似更恰。吕熊的《女仙外史》由于歌颂了农民起义领袖人物,触犯了当时朝廷,其书出版后很快就被列为禁书,康熙晚期直至雍正乾隆年间的文人,是无缘阅读和评点《女仙外史》的。
2.褚人获与《坚瓠集》。《石头记》第15回写“秦鲸卿得趣馒头庵”一事,脂砚斋在回前总批道:这些情节“不落套中,省却多少累赘笔墨。昔有安南国使题一丈红句云:‘五尺墙头遮不得,留将一半与人看’”。脂砚斋批语记载的这个故事,出自清初褚人获的笔记体小说《坚瓠集》。褚人获字稼轩,又字学稼,号石农,长洲(今江苏苏州)人。生卒年不详,康熙二十年前后在世,在杭州宝石山下有褚人获故居,今存。终身不仕,文名甚高,代表作为《隋唐演义》一百回。尤喜涉猎历代稗史,著《坚瓠集》十五集66卷,康熙年间尤侗、毛宗岗、顾贞观、洪昇、张潮等人皆作序称之,序言今皆存世。
3.林云铭与《庄子因》。《石头记》第21回中,描写黛玉来宝玉房中翻弄案上书看,可巧翻出昨儿所续之庄子文,又气又笑,不禁提笔续书一绝:“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不悔自己无见识,却将丑语诋他人!” 为此,脂砚斋批道:“为续《庄子因》数句,真是打破胭脂阵,坐透红粉关,另开生面之文,无可评处。”《庄子因》作者林云铭(1628~1697年),字西仲,福建侯官人。顺治十五年(1658)进士,官徽州府通判。又尝寓居杭州。著有《挹奎楼文集》十二卷,《吴山觳音》八卷,及《楚辞灯》等(均见四库总目),并传于世。
4.赵香梗与《秋树根偶谈》。庚辰本第21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中,有这样一段脂砚斋批语:“赵香梗先生《秋树根偶谭》内,兖州少陵台有子美词(祠),为郡守毁为己词(祠)。先生叹子美生遭丧乱,奔走无家,孰料千百年后数椽片瓦犹遭贪吏之毒手。甚矣,才人之厄也。因改公《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数句,为少陵解嘲:‘少陵遗像太守欺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折克非已祠,旁人有口呼不得,梦归来兮闻叹息,白日无光天地黑。安得旷宅千万间,太守取之不尽生欢颜,公祠免毁安如山。’读之令人感慨悲愤,心常耿耿。壬午九月。因索书甚迫,姑志于此,非批《石头记》也。”
这个赵香梗乃是何许人,他的《秋树根偶谭》又是一本什么书,迄今红学界无人考证清楚。笔者考证赵香梗就是清初在少陵台上修建子美祠的兖州知府赵蕙芽,香梗是他的字或号。据兖州府志记载,赵蕙芽在清康熙早期任兖州知府期间,曾在兖州少陵台上建亭、奉祀杜甫像,因杜甫字子美,遂称子美祠。赵蕙芽卸任后,此祠被后任知府改为自己的功德祠。赵蕙芽感慨之下,遂在自己的《秋树根偶谈》一书中记载下此段文字记载。脂砚斋因此书作者“索书甚迫”,遂将这段话转抄于批语中,并非批《石头记》的文字。详细内容见笔者《赵香梗何许人也》一文。
5. 以上四条脂砚斋批语,涉及到的四个文人,均为康熙年间人物;记录的四件文学作品,均为康熙年间作品。脂砚斋批语的这些记录,与《石头记》书中提及的文学、戏剧作品及其作者所处的时间,也是互相印证的。笔者曾撰文《从书中提及的文人和作品看红楼故事的成书年代》,《从书中戏剧剧种剧目看红楼故事的发生年代》,详细论证了《石头记》书中所提及的戏剧、小说等文学作品,均为康熙三十八年以前的作品,问世时间最晚的戏剧是《长生殿》,问世时间最晚的小说是《女仙外史》和《坚瓠集》。不论是脂砚斋批语中还是《石头记》书中,绝没有提到一个乾隆年间的文人或文学作品,足可证明《石头记》创作评点于康熙年间。
6. 可能有的固守曹雪芹著作权者要发问:庚辰本《石头记》书中有一条脂批:“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缺中秋诗,俟雪芹。”批语中有乾隆时期的具体时间和具体人物,怎么能说脂砚斋评点是在康熙年间呢?您只要仔细分析一下这个批语的系年,就会发现这条批语是后人伪造混入脂批的:庚辰本问世的时间是庚辰年(乾隆二十五年,1760),比这条批语晚了四年,乾隆二十一年庚辰本尚未产生,怎么可能由谁来审阅“对清”呢?显系后人伪造。
书中不仅这条批语涉及“雪芹”,共有四条批语谈及“雪芹”。但这些批语后面都没有批者题署,不能证明是脂砚斋所批。脂砚斋批语都是甲子系年,如“壬午九月”、“甲申八月”等,绝没有“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这样的系年。因此,这四条有“雪芹”字样的批语,显然并非康熙年间脂砚斋的文字,而是乾隆年间或更晚某个评书者所添加,混入脂批的。《石头记》的评点情况很复杂,批语中还有一些晚清乃至民国期间文人的手笔,对此要注意甄别,不宜一律视为脂砚斋批语。
还可能有人鸡蛋里面挑骨头:康熙时期的文人和作品,康熙时期的人批书可以记载,乾隆时期的人也可以记载啊?这是强词夺理。现在好多学者撰写曹学文章,笼而统之称“康乾时代”来为曹雪芹涂脂抹粉。须知康熙朝61年,乾隆朝60年,加上中间的雍正朝13年,前后长达134年之久。时代特征也不一样,顺康年间是所谓“末世”时期,乾隆年间则为“盛世”时期。假设脂砚斋是乾隆年间人,为什么对自己生活时期的文人与作品只字不提?为什么专门记录康熙年间的文人,并记录四个均与洪昇有关系的文人?更何况脂砚斋不仅记录了这四个文人,还记录了与他们的直接交往,比如赵香梗向他“索书甚迫”。康熙时期的赵蕙芽,乾隆时骨头渣子都烂了,难道是鬼魂向曹雪芹“索书”?
二.脂砚斋康熙年间评点《石头记》证明了什么
1.脂砚斋是康熙年间人,批语作于康熙年间,批语中记录的当时的人和事,是康熙年间的人和事。红学家们在乾隆年间的曹雪芹身边,根本就找不到这些人和事,也不可能找到。
2.脂砚斋批语中的甲子系年为康熙甲子,而非乾隆甲子,比红学界通常理解要早60年。所以红学家们同曹雪芹相对照,处处对不上;按土默热红学去对照,处处都合隼。
3.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三脂本的系年也是康熙甲子,三脂本的祖本传抄问世初始于康熙年间。按照三脂本乾隆甲子系年向曹雪芹靠,就成了20岁时著书的无病呻吟;按照康熙甲子系年靠在洪昇身上,就成了“经历一场人生梦幻之后”的梦中追忆。
4.《石头记》的作者石兄,亦即脂砚斋批语中的芹溪,亦应是康熙年间人。脂砚斋批语中称其为“芹溪”,或简称为“芹”。洪昇在康熙十年曾以笔名“芹溪”为苏门啸侣《天宝曲史》校书,此时曹雪芹他爹还远未出生,他爷爷尚未出道。曹雪芹并没有芹溪之号(红学界所说的曹雪芹有“芹溪”之号,是当代红学家在《春柳堂诗稿》中伪造的),“雪芹”也不应与脂砚斋简称“一芹一脂”。
5.《石头记》创作于康熙年间,应比脂砚斋批书时间略早一些,具体时间应在康熙中期。只有在此一时期创作评点,脂砚斋才有可能联想到吕熊《女仙外史》、褚人获《坚瓠集》等与洪昇交往密切的文人及其作品,并将其顺笔写入书中评语。
以上五条结论都是从脂砚斋康熙年间评点《石头记》一事及其批语的甲子系年推论得出的直接结论,简单明白,无须推导,顺理成章,故本文不再另加分析说明。
6.《石头记》作者洪昇和评点者脂砚斋,与批语中提及的文人及其作品有着密切关系。康熙中晚期,吕熊的《女仙外史》和褚人获的《坚瓠集》成书后,都曾将手稿送洪昇披阅,并请他为之作序。洪昇晚年确实通读并评点过这两部书,并亲自分别为之撰写了序言。洪昇的批语和《序言》今均存世,见《洪昇集》一书。吕熊与褚人获著书的地点在杭州,褚人获旧居至今尚存。林云铭晚年长住杭州,与洪昇等江南文人时相酬唱,《洪昇年谱》有记载;赵蕙芽任职的兖州,为洪昇一生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洪昇客燕京二十余载,“妻子长安亲旧国,年年北往复南征”,途经兖州与赵蕙芽多所交往,是自然之事。这也从一个侧面,有力地证明了《石头记》作者是洪昇。
7.“脂砚斋”一词的出处,实际上不是人名而是书斋名,即洪昇遭遇《长生殿》招祸案后,无材补天携妻小回到故乡杭州,在孤山所建的稗畦草堂,又称四婵娟室。洪昇在这里创作了《四婵娟》杂剧,剧中写书圣王羲之拜卫夫人为师,所携拜师礼为“古松脂”(墨)和“铜雀研”(砚),故四婵娟室又可称为脂砚斋。说到底就是洪昇夫妻共用的书房,即稗畦草堂。洪昇创作《石头记》,脂砚斋评点石头记,都是在这里进行的。脂砚斋的真实身份,乃是洪昇嫡亲的表妹和相伴终生的爱妻黄蕙(字兰次),黄蕙是清初一个著名的才女,工诗善画,妙解音律,出身名门,夫唱妇随,为表哥兼丈夫“还了一辈子眼泪”。脂砚斋批语中频繁出现“余家”、“余二人”、“吾家子孙”字样,可证明她与作者拥有同一个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养育着共同的子孙,非夫妻关系而何?脂砚斋批语中经常感慨作者对“三十年前事”犹记得很清楚并写入书中,从甲戌本(康熙三十四年,1695)、己卯本(康熙三十九年,1700)、庚辰本(康熙四十年,1701)系年反推三十年,这正是康熙十年(1671)洪家发生“天伦之变”,夫妻二人逃出家庭的时间,所以脂砚斋才格外感慨系之。
如果按曹雪芹来推断,从红学家认定的乾隆九年著书(1744)上推“三十年前”,他还没出生,如何回忆?如何记录?又莫名其妙发的什么感慨?甲戌本《石头记》第八回描写众人夸宝玉写的斗方儿,“字法越发好了”。脂砚斋在此批道:“余亦受过此骗,今阅至此,赧然一笑。此时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乃使彼亦细听此数语,彼则潸然涕下,余亦为之败兴。”这个与脂砚斋共同生活了三十年的皓首驼腰者,听了三十年前事会潸然泪下的人,就是与她相濡以沫的丈夫、《石头记》作者洪昇。曹雪芹会在三十年前“作此语”么?会三十年后“皓首驼腰”么?会听了此言“潸然泪下”么?须知他此时尚未出生啊!也只有洪昇、黄蕙这种关系,脂砚斋笔下才能这样描写。
8. 甲戌本卷一有一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哭芹,泪亦待尽。每意觅青埂峰再问石兄,余(奈)不遇獭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本),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申(午)八月(日)泪笔。”这实际上是两条批语,第一条是“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记载作者“哭成此书”的过程,“壬午除夕”是这条批语的系年,其时作者尚健在。第二条是“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哭芹,泪亦待尽。每意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獭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本),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申(午)八月(日)泪笔。”是在作者芹溪(简称芹)刚刚死去后所批。此条批语系年甲戌本为“甲午八日”,不通,乃抄手误记;靖藏本作“甲申八月”,就通顺了。
这段批语没有署名,从口气看,是畸笏叟的批语。畸笏叟的真实身份是谁?就是洪昇的小妾邓氏雪儿。脂砚斋黄蕙逝世后,由她接续评点此书。洪昇是甲申(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六月初一坠水猝死的,“壬午除夕”时他还健在,正在“哭成此书”。“甲申八月”时,他刚刚遇难,故批语作“甲申八月泪笔”。批语中有“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本),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之说,这正是小妾这种特殊“未亡人”的口吻,在丈夫和嫡妻均已弃世后,愿来世再生“一芹一脂”,我和嫡妻继续共事一夫,三人仍生活在同一家庭,从事同一项文化事业,所以“余二人”才能有“大快遂心于九泉”的感觉!这条批语可排他性地证实,只有“甲申(康熙四十三年,1704)八月”刚刚去世的洪昇,也就是脂砚斋批语中的“芹溪”,才是《石头记》的真正作者;死于其它时间的的其他什么人,都不可能是《石头记》作者!
三.脂砚斋康熙年间评点《石头记》否定了什么
1.在乾隆年间的曹雪芹身边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脂砚斋身影的。红学界百年来如过江之鲫般前赴后继,试图在曹雪芹身边破解脂砚斋批语之谜,寻找脂砚斋本人的身影,但谁也没有提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说法。红学家们在无可奈何之下,先后附会出关于脂砚斋的四种说法:一、作者本人(曹雪芹)说;二、史湘云(曹雪芹续弦妻子)说;三、曹雪芹的叔父说;四、曹雪芹的堂兄弟说。但四种说法均没有任何证据证实,纯属于毫无根据的牵强附会,且互相之间抵牾争辩,一直不得要领。脂砚斋是在康熙年间批书,乾隆年间曹雪芹与脂砚斋关系的四说,不必再争吵不休,都可以休矣。
2.曹雪芹著书时身边有两个互不通气的“小舰队”。这是陈维昭教授《红学通史》中的说法,认为曹雪芹在北京西山茅棚中著书时,身边总有两伙人在指手画脚,评头品足。一伙是敦诚、敦敏、永忠、明义等阅读人;另一伙是脂砚斋、畸笏叟等批书人。奇怪的是,这两伙人在曹雪芹那浅陋的茅棚中进进出出,可是互相之间从来不通声气,甚至从未见面,从不认识,形同当年国共两党的地下工作者,或者阿庆嫂春来茶馆中的茶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脂砚斋是康熙年间人,与乾隆年间的敦诚等人当然不可能见面了。“两个小舰队”是红学界关公战秦琼的必然产物,是主流红学妄解红楼的一大羞耻。
3.用脂批的甲子系年确定曹雪芹生卒年是哭错了坟头。今年八月中旬,中国红学会要举办仪式,纪念曹雪芹逝世250周年。关于曹雪芹逝世的时间,红学界一共有三种说法:一种是“壬午除夕”说,出自脂批;一种是“癸未仲春”说,出自敦氏兄弟诗;另一种是“甲申八月”说,亦出自脂批。三种说法长期争议迄未统一。其实二敦诗对曹雪芹卒于癸未年春说的很清楚,无需争议。曹雪芹既非《石头记》作者芹溪,用脂批中芹溪的忌日“甲申八月”去附会曹雪芹卒年是典型的张冠李戴,也是关公战秦琼的成果,绝不可能与乾隆年间那个北京西山茅棚里曹雪芹的去世时间合牙。依此纪念曹雪芹逝世250周年,只能是一场哭错坟头的闹剧。
4. 用脂批内容去附会曹雪芹事迹是“歪批红楼”,就像相声“歪批三国”一样荒唐可笑。如前所述,让20来岁的曹雪芹著书,去回忆脂砚斋说的“三十年前事”;让乾隆时期的曹雪芹,去同康熙年间的文人褚人获、吕熊及其作品发生直接关系,都和侯宝林解读“既生瑜而何生亮”一样令人捧腹,兹不赘述。用《石头记》去反证曹雪芹如何是一个“伟大作家”,也是本末倒置、因果倒置,就像用《子夜》、《四世同堂》来证明土默热是伟大作家一样荒诞,以《石头记》反证曹雪芹和反证阿Q、猪八戒是“伟大作家”没有什么不同。红学界长期以来使用的“以贾证曹”、“曹贾互证”方法,是因果倒置、互为因果的伪科学方法,亦不赘述。
5.乾隆年间的袁枚、永忠、明义等人看到过一部名为《红楼梦》小说,并证明为曹雪芹亲手所出。但这部小说篇幅短小,内容单一,首尾完整,其中有妓女生活的色情内容,显然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脂本《石头记》,也不是120回本《红楼梦》。只能是乾隆时期的这个曹雪芹,对芹溪的《石头记》原稿披阅增删后,形成的与原著显著不同的另一部删改稿。乾嘉时期的文人改编《石头记》成风,这部《红楼梦》,不过是诸多改编作品之一罢了。其书内容庸俗,情节简单,删改手法并不高明,且并未传世(永忠说“非传世之书”,明义说“惜其书未传”)。百年红学混乱的根源就在于混淆了两部《红楼梦》,将披阅增删(改编)者曹雪芹错误地送上《石头记》作者神坛。
胡适红学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通过曹雪芹把《石头记》定位于乾隆年间反映北京文化、旗人文化的作品,是时空错乱中诞生的畸胎,是胡拼乱凑、胡乱比附的劣质品,胡适红学的要害是开了在文学时代上误读误解《石头记》的先河。按照乾隆文化去解释《石头记》,必然“红学愈昌,红楼愈隐”,这是百年红学的奇耻大辱。土默热红学与主流红学分歧,实质并不在作者之争,而在于对《石头记》小说的正确理解和阐释。通过对脂砚斋批语的正确解读,与书中故事的创作素材互相印证(土默热红学十论对此有详尽考证),可以证实《石头记》是清初“末世”的作品,是江南世族诗礼簪缨文化所催生,是晚明文化气脉言情文学大潮中的一朵璀璨浪花——倘能达到这个目的,恢复红楼文化的本来面目,土默热就知足了,夫复何求?
脂砚斋批书为什么“一字一咽,一句一啼”
土默热
脂砚斋确实爱哭
前几天,在网上发现了一篇署名“曹頫”的网友写的文章:《脂砚斋为什么爱哭》。文章独辟蹊径,将《石头记》八十回中脂砚斋批语表现“哭”的文字汇聚到一起,发现脂砚斋这个人特爱哭。“他不但为自己哭,也为作者哭,一路哭来,痛彻心扉。” 将书中这些批语“堆到一起”,足见脂砚斋批书“哭声震天”,一哭到底。
脂砚斋的哭法也很有特点,有时是有意“放声大哭”,有时不经意“失声大哭”;有时哭得伤心,“泪下如豆”,“声哽哽而泪雨下”;有时哭得悲痛,“恸血泪盈”,“洒泪泣血”。总之,脂砚斋批书过程是“一字一咽,一句一啼”,以至于达到“泪流一斗,湿地三尺”的程度,可见字字血、声声泪,哭得动情,哭得真诚,确系发自内心的痛哭。
脂砚斋都哭什么?1.哭作者和文章;2. 哭情字和有情者;3. 哭夫妻; 4. 哭过来人;5. 哭三十年前事;6.哭痴心父母;7. 哭幼丧父母者;8. 哭红颜,哭女儿; 9. 哭寒素读书人; 10. 哭创家立业者。把这些哭的内容分门别类,大体上是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哭作者在文章中表现的“情”字;二是哭家庭过去的不幸遭遇;三是哭红颜不幸女儿痛苦。
爱哭是女人的天性
这位“曹頫”先生在分析了脂砚斋“一路哭来”的原因后,否定了曹雪芹作为《红楼梦》作者的可能性,指出“脂砚斋为何一次次的哭, 一遍一遍的抄评, 几十年如一日?只因他就是贾宝玉,他就是《红楼梦》的原作者。”这个推论很有见地,但不是很准确。脂砚斋在批语中曾说:“作书人把批书人哭坏了”,显然这个爱哭的人就是“批书人”,那个“作书人”才是真正的作者。
但不能排除《石头记》书中有很多故事是取材于脂砚斋的生活经历,或者说是取材于脂砚斋与作者共同的生活经历。这是因为脂砚斋是女性,她与作者是夫妻关系,拥有一个共同的家,拥有长期的共同生活经历。脂砚斋批语中经常出现“余与作者”、“余二人”、“吾家子孙”字样,足证这一点。这才是“脂砚斋一次次的哭, 一遍一遍的抄评,几十年如一日”的真正原因。
古今中外,爱哭从来都是女人的天性,脂砚斋当然也不例外,那种“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就是典型的女儿哭相。笔者在《还脂砚斋的真面目》一文中,对“批书人”脂砚斋和“作书人”芹溪的夫妻关系及共同生活经历有详尽地考证分析,明确指出芹溪乃是洪昇的笔名,脂砚斋的真实身份就是洪昇的妻子黄蕙(字兰次)。她与洪昇既是嫡亲的表兄妹,又是“双星作合”的“同生夫妻”,确实为表哥兼丈夫洪昇“还了一辈子眼泪”。这也是她在批语中哭声不断的重要原因——书中写的是夫妻二人的亲身经历嘛。
作者泪痕同我泪
严格说,“脂砚斋”应是批书人黄蕙与作书人洪昇共用的书斋名称,也就是杭州孤山上的那个稗畦草堂,又称“四婵娟室”。康熙三十一年(1692)至四十三年(1704),洪昇与黄蕙经历了《长生殿》“斥革下狱”,自北京狼狈逃回杭州后,就生活在孤屿草堂的“晨风月夕、阶柳庭花”之中。洪昇一遍遍创作《石头记》,黄蕙一次次“披阅再评”。作为最亲密的夫妻关系,脂砚斋当然深知“拟书底里”,明确指出“作者实因鹡鸰之悲,棠棣之威,而撰此闺阁庭帏之传”——正是隐指她与丈夫共同经历的家族“天伦之变”。
如前所述,脂砚斋批书主要为三个方面而哭。一是哭作者在文章中表现的“情”字,因为她的丈夫乃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创作传奇峰巅《长生殿》《四婵娟》的“情痴情种”。二是哭家庭过去的不幸遭遇,因为夫妻二人在“三十年前”经历了家庭剧变,造成“子孙流散”的天伦悲剧(洪昇早年丧母,黄蕙早年丧父,这是脂砚斋反复哭“幼而丧父母者”的原因)。三是哭红颜不幸女儿痛苦,因为夫妻二人的十二个表姐妹曾结成前后两期蕉园诗社,最后都落得“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下场。
“请君着眼护官符,把笔悲伤说仕途。作者泪痕同我泪,燕山仍旧窦公无?”脂砚斋批语中的这首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请君着眼护官符”是请读者着眼明末清初“死而不僵”的杭州洪顾黄钱四大家族;“把笔悲伤说仕途”是指洪昇经历的“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人生悲剧;“作者泪痕同我泪”一句是指洪昇曾以窦燕山及其妻妾的故事,创作过一部戏剧作品《织锦记》,来发泄自己家中妻妾矛盾引起的痛苦。“燕山仍旧窦公无”是期望自己的子女能像窦燕山那样“教五子,名俱扬”。
附:
脂砚斋为何总爱哭?
(2013-04-25 21:11:47)
《红楼梦》这本书有很多名字。最早的名字叫《石头记》,后来还叫过《情僧录》、《红楼梦》、《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等等。在甲戌本上有这么一句话:“至脂砚斋甲戌(1754年)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我读脂砚斋评注的各版本的《红楼梦》,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哭,他不但为自己哭,也为作者哭,一路哭来,痛彻心扉。例如:
甲戌本《凡例》:“字字看来皆是血”;
第一回:“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为天下父母痴心一哭”;
第二回:“是极好之文,理是必有之理,话则极痛极悲之话”;
第三回:“伤心笔,堕泪笔”, “一句一滴血之文” ,“今阅至此,放声一哭”, “我读至此,不觉放声大哭” ,“文是极好之文,理是必有之理,话则极痛极悲之话”,“为天下父母痴心一哭”;
第四回:“四字是血泪盈面”,“四字是作者痛哭” ,“可怜、可叹、可恨、可气,变作一把眼泪也”, “我为创家立业者一哭”;
第五回:“悲险之至”,“过来人那得不哭”,“过来人睹此,能不放声一哭”, “这是作者真正一把眼泪”, “余为作者痴心一哭”,“怀金悼玉” “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
第六回:“为财势一哭”;
第七回:“忽接此焦大一段,真可惊心骇目,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
第八回:“为天下读书人一哭、寒素人一哭” ,“作者是欲天下人共来哭此情字”;
第十三回:“伤哉,宁不恸杀”,“不必看完,见此二句即欲堕泪”,“语语见道,字字伤心,读此一段,几不知此身为何物矣”,“此句令批书人哭死” ,“此作者刺心笔也”, “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 ,“三十年前见书于三十年后,今余想,恸血泪盈”;
第十四回:“谁家行事?宁不堕泪” ;
第十八回:“故批至此竟放声大哭”;
第十九回:“上古至今及后世有情者,同声一哭”;
第二十三回:“为天下年老者父母一哭”;
第二十四回:“为大千世界一哭” ,“可怜可叹,余竟为之一哭”;
第二十六回:“想作者此时,泪下如豆矣” ,“此时写出此等言语,令人堕泪”;
第二十五回:“哭杀幼而丧父母者” ,“见此一句,可叹,可惊,不忍往后再看矣” ,“余几失声哭出”;
第二十八回:“是语甚对余幼时可闻之语合符,哀哉,伤哉”;
第三十三回:“为天下慈母一哭”,“为天下父母一哭”,“未丧母者来细玩,既丧母者来痛哭”,“使人读之声哽哽而泪雨下”;
第三十四回:“心血淋漓,酿成此数字”;
第三十六回:“作者有多少眼泪,写此一句”, “读此等文章能不堕泪”;
第四十四回:“所谓此书真是哭成的”,“为天下夫妻一哭”;
第五十七回:“令我哭一回,叹一回,浑身都是呆气”,“作者发无量愿,欲演出真情种,性地光圆,遍示三千,遂滴泪为墨,研血成字,画一幅大慈大悲图”;
第六十九回:“我不仅泪流一斗,湿地三尺”;
第七十二回:“此正是为今时女儿一哭”;
第七十三回:“今读此文直欲拔剑劈纸,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泪洒出此回也”;
第七十八回:“为红颜一哭”,“亦必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正文)。
堆到一起,哭声震撼。
有些是作者哭的,更多是脂砚斋哭的,脂砚斋哭的也是作者哭的。因为蒙府本里有这样一句批语:
“作者眼泪同我泪”。
蒙府本第七回,“奶奶今儿不来就罢,既来了,就依不得二奶奶了”处,脂砚斋侧批道:“非把世态熟于胸中者,不能有如此妙文。”此话并不深奥,我还是要翻译一下:不饱经世事、深谙世事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的妙文来的。
小说中也提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也可以反过来说,要想有真学问,往往需要“世事洞明”,读死书、死读书的书呆子的学问靠不住;要想写出好文章,也必需“人情练达”,否则文章再好也是空洞的风花雪月或纸上谈兵。包括研究历史也一样,中国历史,既是斗争史,也是哲学史、智慧史,还是人情世故的历史。人情世故可以不屑,但不能不懂。史上同一句话,眼界和心智不同,理解就不一样。对满是学问、满是文章的《红楼梦》这部大书来说,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没翻几个筋斗的人是写不出来的。
红学家们之所以创造出“曹雪芹天才想象说”,是因为曹雪芹很小的时候就被抄家了,没享过福,所以《红楼梦》是靠他天才的想象而写成的。在我看来这是胡扯。没过大观园中的那种生活,要写出占大半部书的大观园里鲜活的故事,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文学界难道就没有天才吗?肯定有,我国当代就不乏其人。王蒙先生19岁就写出了让他名扬天下的长篇小说《青春万岁》,更牛的韩寒先生18岁就出版了成名作长篇小说《三重门》,尤其他17岁参加作文比赛就写出了一篇《杯里窥人》,哪像个小孩写的文章,简直比鲁迅还鲁迅,比曹雪芹还曹雪芹。但是,杂文写得可以像大人,小说不行。《青春万岁》写的就是一群高中生,高喊着“让所有的日子都来吧”,向往美好生活,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故事。《三重门》,则是一群初中生讨论考县重点还是市重点,上了高中因谈恋爱而逃夜之类的故事。两位天才的处女作都是好书,都很有思想,但他们思想的表现离不开当时他们自己的视野和生活,他们的作品不是想象出来的。
《红楼梦》不一样,它既不是《青春万岁》,也不是《三重门》,它是一本总结人生的书,是人生体验的自我反思。有句老话说得好: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只要是人,无论是谁,这个人生过程是必须的。曹雪芹二十岁,一个憧憬美好未来的年龄,就开始感悟人生,总结人生,这是不可能的,是违背马克思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
脂砚斋对《红楼梦》抄评了至少五次以上,时间跨度超过20年,书名他也可以随意改,还可以命“批阅增删”的曹雪芹删去让他伤感的小说情节,并时常因批书而引发“泪流一斗,湿地三尺”的泣血痛哭,他为何这么执着、这么自信、又这么动情呢?原因只能有三种:一是曹雪芹是他的亲人,爱屋及乌;二是他特别喜爱这本书,为其感动;三是小说写的是他的事,他是红楼梦中人。只有第三种原因才是符合逻辑和理性的。
正如胡适先生告诉我们的:“脂砚只是那块爱吃胭脂的顽石,其为作者托名,本无可疑。”
苏格兰散文家卡莱尔说过一句话:“未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脂砚斋为何一次次的哭, 一遍一遍的抄评, 几十年如一日?只因他就是贾宝玉,他就是《红楼梦》的原作者。
有客题红客为谁
土默热
一.
脂砚斋批阅《石头记》过程中,经常提及到一个人,参与并影响批语的内容。脂砚斋把这个人称为“有客”。例如:
庚辰本《石头记》第二十一回回前批: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惟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是幻是真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
甲戌本第二十四回《葬花诗》之后有一条回后朱批:余读《葬花吟》至再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宝玉,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此玉兄之后文再批。”噫唏,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停笔以待。
庚辰本第二十八回又有一条朱笔眉批:不言练句练字,辞藻工拙,只想景想情事想理,反复推求,悲感乃玉兄一生之天性,真颦儿之知已,玉兄外,实无一人。想昨阻批《葬花吟》之客,嫡是宝玉之化身无疑。余几作点金成铁之人,幸甚幸甚!
从以上三条脂批看,这个“有客”相对于《石头记》一书,有三个基本特点:
其一,这个“有客”深知“拟书底里”,也就是《石头记》创作的实情。不仅知道实情,而且还“嫡是宝玉之化身无疑”,“亦《石头记》来的”。也就是说,他就是《石头记》男主人公的生活原型。
其二,这个“有客”对于《石头记》一书的真谛比脂砚斋还要清楚,在脂砚斋“举笔再四”无法批《葬花吟》时,是他劝脂砚斋看过“玉兄后文”再批,防止了脂砚斋下“点金成铁”的愚蠢批语。
其三,这个“有客”不仅与脂砚斋十分熟悉,而且关系还极为密切。“惜乎失名矣”的说法,不过是脂砚斋故弄狡狯而已。两个人之间经常眉飞色舞地谈话,谈话中还有亲密调侃的意思,说这个“有客”“失名”,鬼才相信。
这个“深知拟书底里”的“有客”,究竟是谁呢?
二.
要想知道这个“有客”是谁,首先必须弄清楚“有客”这个概念是什么意思。“有客”二字,望文生义,一般都会理解为“有个客人”或者“有个客居之人”的意思。但是,考虑到古人文章中遣词用语往往用典的习惯,这个“有客”是否有其它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其实,“有客”二字,在古人习用典故中,并非什么冷僻的生典,而是一个惯用的熟典。典出大诗人杜甫《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之第一首:
有客有客字子美,白头乱发垂过耳。
岁拾橡栗随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
中原无书归不得,手脚冻皴皮肉死。
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来。
杜甫的这组《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是在同谷写的一组诗。此时杜甫从甘肃天水向四川成都逃亡,途经同谷,就是现在甘肃的成县。杜甫到达同谷之时,正是寒冬腊月,他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月,生活陷入了绝境。他在那里写的七首诗,表达的乃是自己白发苍苍、生活潦倒悲惨境遇下的心情。
杜甫字子美,诗中“有客有客字子美”句,清楚地交代“有客”就是子美,就是客居同谷的诗人,就是该诗作者杜甫自己。所以,在古人的习用典故中,“有客”二字,往往用于隐晦地表达就是自己。
那么,脂砚斋在批语中使用“有客”一词,是否表达的就是脂砚斋自己呢?显然不是。这个“有客”,乃是“深知拟书底里”的那个自己,乃是“嫡是玉兄化身”的那个自己,显然,这个“有客”,指的是《石头记》作者自己!
笔者在《土默热红学》中曾经考证《石头记》作者乃是康熙朝大文豪洪昇,批书的脂砚斋,乃是他的妻子黄兰次参加“蕉园诗社”时的雅号,取号出自洪昇夫妇结庐孤山的稗畦草堂,又称四婵娟室。我们回过头来再来看“有客”所作的那首《题〈红楼梦〉》诗:“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作者连续用了四个“自”字,暗示这是夫妻间自己进行的创作和评点。“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茜纱公子”当指作者自己,即“嫡是宝玉化身”的生活原型;“脂砚先生”当然是指脂砚斋,不过这个“先生”乃是夫妻间一句戏言,当不得真。洪昇一生热衷言情文学创作,当然是“情无限”;黄兰次因为“三十年前”发生的“家难”而终生不能释怀,当然是“恨几多”。那么,在脂砚斋其它批语中,是否有证据证实这一点呢?
三.“一芹一脂”就是“余二人”,就是洪昇夫妇
周汝昌先生依据庚辰本第二十六回的一条侧批:“玉兄若见此批,必云:老货,他处处不放松,可恨可恨!回思将余比作钗颦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断言“明言与钗颦等相比,断乎非女性不合”;又依据同回宝玉“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一语下批的“我也要恼,”断言这“又是女子声口”,认为脂砚斋乃一女性。这是很有见地的推论。既然脂砚斋是个女性,那么她同作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俞平伯先生依据庚辰本第二十四回正文贾芸语“要是别的死皮赖脸,三天两头来缠舅舅,要三升米二升豆子的,舅舅也就没有法呢”之后的侧批“余二人亦不曾有此气”,认为作者和批者也“正有舅甥关系”。这是误解。这里的“余二人”指的不是贾芸与舅舅之间的甥舅二人,而应该是“一芹一脂”夫妻二人。也只有长时期相依为命的老夫妻,方可用“老货”一词调侃称呼妻子。他们夫妻生活无着,曾经不时向舅舅“借三升米二升豆子的”,受到冷遇后确实也不曾像贾芸一样“有此气”。
《石头记》作者洪昇与妻子黄兰次是表兄妹,洪昇的岳父恰是他的亲舅舅。洪家发生家难后,洪昇夫妇寄居京师,生活极端穷困潦倒,经常连续几天揭不开锅。其时洪昇的岳父兼舅父黄彦博一家,恰在京师为大富贵之家,夫妇二人不时向舅舅家也就是黄蕙娘家“借三升米二升豆子的”,应是常事。受到冷遇时“亦不曾有此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洪昇夫妻虽然生活贫困,但从来傲骨嶙峋,宁可挨饿也不轻易向亲戚求借,以致因冻饿而达到“八口命如丝”的悲惨地步。这在洪昇诗集《稗畦集》中有充分证据。
脂砚斋批语中反映她与作者是夫妻关系的批语比比皆是,这里仅举二例:在书中描写旧家大族“五大病”时,脂砚斋悲从中来,批道:“旧族后辈受此五病者颇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见于三十年后,今余想恸血泪盈”。“读五件事末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只有批书人与作书人是一家子的夫妻关系,批语中方能称呼自己和作者的关系是“余家”,方能与作者有三十年的共同生活。
在书中描写詹光、单聘仁等清客相公时,脂砚斋为此谐音名字莞尔一笑,批道:“沾光、善骗人、无星戥皆随事生情,调侃世人。余亦受过此骗,阅此一笑。三十年前作此语之人,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使彼亦细听此语,彼则潸然泣下,余亦为之败兴。”三十年前结成的夫妻,至此妻子方能对丈夫有“皓首驼腰”之感慨;听到妻子讲三十年前夫妻之间共同经历的悄悄话,方能使丈夫“潸然泣下”,致使妻子也因丈夫感慨落泪而“败兴”。
四.“有客”是洪昇与杜甫流离痛苦生活中的共同感慨
脂砚斋在批语中不欲透露作者的真实姓名,而用“有客”二字代表作者自己,其用意并不仅仅是用典,其中还有很深刻的意义和感情上的关联。杜甫《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一共七首,除前面所引第一首外,其余六首如下:
长镵长镵白木柄,我生托子以为命。
黄精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掩胫。
此时与子空归来,男呻女吟四壁静。
呜呼二歌兮歌始放,邻里为我色惆怅。
有弟有弟在远方,三人各瘦何人强。
生别展转不相见,胡尘暗天道路长。
东飞鴐鹅后鹙鶬,安得送我置汝旁。
呜呼三歌兮歌三发,汝归何处收兄骨。
有妹有妹在钟离,良人早殁诸孤痴。
长淮浪高蛟龙怒,十年不见来何时。
扁舟欲往箭满眼,杳杳南国多旌旗。
呜呼四歌兮歌四奏,林猿为我啼清昼。
四山多风溪水急,寒雨飒飒枯树湿。
黄蒿古城云不开,白狐跳梁黄狐立。
我生何为在穷谷,中夜起坐万感集。
呜呼五歌兮歌正长,魂招不来归故乡。
南有龙兮在山湫,古木巃嵸枝相樛。
木叶黄落龙正蛰,蝮蛇东来水上游。
我行怪此安敢出,拔剑欲斩且复休。
呜呼六歌兮歌思迟,溪壑为我回春姿。
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饥走荒山道。
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
山中儒生旧相识,但话宿昔伤怀抱。
呜呼七歌兮悄终曲,仰视皇天白日速。
杜甫与兄弟姐妹生离死别、天各一方的悲惨经历,与《石头记》作者洪昇简直是一模一样!“有弟有弟在远方,三人各瘦何人强。生别展转不相见,胡尘暗天道路长。”洪昇恰也是兄弟三人,因天伦之难而天各一方,又因三藩之乱而生离死别。读此“有弟有弟在远方”的诗篇,不能不产生感情上的强烈共鸣。
“有妹有妹在钟离,良人早殁诸孤痴。长淮浪高蛟龙怒,十年不见来何时。”洪昇有两个聪明美丽的妹妹,家难发生后,妹妹相继出嫁。由于家难和战乱的原因,两个妹妹相继青年夭亡,令洪昇痛彻骨髓!当洪昇读到“有妹有妹在钟离“之句时,内心之难以压抑之酸楚可想而知。
“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饥走荒山道。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洪昇前半生追求功名,在国子监读书几近二十年,终因国丧期间“聚演《长生殿》”而导致终身失去走“仕途经济”道路的机会。晚年痛定思痛,见此“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之句,如何能不悲从中来?杜甫“三年饥走荒山道”,洪昇“饥走荒山道”的时间竟长达二十年,比起杜甫的感慨,恐怕还要深刻得多。
让我们还是读一读洪昇晚年“葬弟哭妹”时所写的四首诗,与杜甫《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加以比较吧——《己卯冬日代嗣子之益营葬仲弟昌及弟妇孙,事竣述哀四首》,载于《稗畦续集》:
其一:
同父三昆弟,伤哉仲已殂。
二人留治命,一气续遗孤。
妇榇移西郭,夫棺返北都。
卅年生死别,重会此山隅。
其二,
回忆当漂泊,青袍历苦寒。
选名寄他籍,录史望微官。
先抱妻儿痛,终违椒水欢。
而今惟仗汝,泉路问亲安。
其三,
哭弟悲无已,重经两妹亡。
糜躯归烈焰,暴骨在他乡。
降罚天昏醉,招魂地渺茫。
为兄年老大,叠稠遇悲伤。
其四,
汝逝十年后,此儿吾始生。
不曾承色笑,何幸继宗枋。
箕锸荷无力,衰麻啼有声。
幽魂如入梦,头角认分明。
于诗中可见,洪昇收葬二弟夫妻的骸骨时,又想到了年青惨死在“他乡”的两个妹妹,糜躯归烈焰,暴骨在他乡。深深感慨自己“为兄年老大,叠稠遇悲伤”。生活中的洪昇兄弟姐妹,与《石头记》中宝玉和他的兄弟姐妹,关系完全相同。兄弟姊妹们的悲惨遭遇,又与杜甫兄弟姊妹的遭遇相仿佛,也就难怪脂砚斋要用杜甫的“有客”,来比附《红楼梦》作者的“有客”了。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充分看出,脂砚斋作为洪昇的妻子黄兰次,使用“有客”之典故称呼《石头记》作者、自己的丈夫洪昇,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正因为脂砚斋与石头乃是夫妻关系,想起三十年前夫妻共同经历的家难,方能“恸血泪盈”!也正因是夫妻关系,丈夫听到妻子提及三十年前往事,方会“潸然泣下”!妻子突然注意到三十年后丈夫,由一个英俊青年已经变得“皓首驼腰”,才会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