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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与西溪文化

(2012-11-05 10:10:44)
标签:

红楼梦

西溪园林

独特文化

文化

分类: 土默热红学

 

《红楼梦》与西溪文化

                                 ——土默热

一.《红楼梦》是西溪文化的产物

     

                                        图片: 芦汀沙溆(蓼汀花溆)

 

    要想研究清楚《红楼梦》作品中体现的西溪文化,首先必须搞清究竟什么是西溪文化,西溪文化的基本内涵是什么?或者说,她体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然树义和人文精神?她在积淀深厚的杭州文化中处于什么位置,与优美悠久的西湖文化有什么联系和区别?这个问题太大了,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我尝试着归纳了一下,因为从南宋以来,西溪一直是文人的归隐之所,寻梦之地,是否可以把西溪文化的内核,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隐士文化”。

具体地说,这种“隐士文化”,主要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即崇尚天然的园林文化;崇尚闲适的隐逸文化;崇尚梦幻的诗书文化;崇尚女性的情本文化;崇尚庄禅的宗教文化。其中,“天然”是隐士向往的隐居处所,“闲适”是隐士追求的生活方式,“梦幻”是隐士依赖的精神支柱,“情本”是隐士主动的感情寄托,“庄禅”是隐士自觉的精神解脱。

过去,我们往往把西湖文化作为杭州文化的代表来研究,这是不错的,但是,并不全面。其实,杭州文化是由西湖文化和西溪文化两大系统组成的,是这两大文化系统矛盾统一的整体。两大文化系统之间,在杭州地理历史大背景中天然联系的前提下,也有着迥然不同的精神内涵和文化品味:从文化表象上看,西湖文化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靓丽少妇,标志着对人工斧凿的花柳繁华的追求;而西溪文化则是“出水芙蓉少雕饰”的村姑,标致着对淡雅天然的山水情趣的追求。从文化底蕴上看,西湖文化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积极入世文化,所谓“暖风熏得游人醉”是也;而西溪文化则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消极遁世文化,所谓“东篱采菊对南山”是也。

《红楼梦》是由杭州人洪昇、在故乡“三生石畔”、以故园“石头”为主人公、以“蕉园十二钗”姐妹为原型创作的小说。杭州人写杭州事,作品体现的当然是杭州的文化背景。但是,在杭州的两大文化系统中,《红楼梦》体现的是哪种文化呢?昇生于西溪,长于西溪,是西溪山水养育、西溪文化熏陶出来的的伟大文学家,他的作品,当然主要体现的是西溪文化。过去,一些朋友也研究过昇,往往笼而统之地按照昇“祖籍钱塘”,自觉不自觉地用西湖文化与昇加以比对,因而看不出来昇与《红楼梦》之关系。当你把目光聚焦在“西溪文化”上时,就会看出二者之间的天然联系,从而清楚地判断出《红楼梦》乃是“西溪文化”的产物。

 

二.    崇尚天然的园林文化

 

                              图片: 秋雪庵(芦雪庵)

《红楼梦》中,宝玉与姐妹们风雅生活的场所是大观园。这个美仑美奂的大观园,便是以作者洪昇与“蕉园姐妹”共同的故乡西溪的园林为原型创作的,书中对大观园的描写,体现的是醇厚的西溪文化品味。

作者交代,“石头”与“一干冤孽”来自“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西方灵河”代指的是传说从古天竺飞来的灵隐寺飞来峰,“三生石”就位于杭州的三天竺。在“三生石”后面,作者特意使用了一个“畔”字,这个“畔”字代指的就是西溪。西溪与三天竺一岭之隔,过去有辇道相通,是两地来往的捷径。洪昇的曾祖洪瞻祖所撰《西溪志》中,就把自己的故园和庐墓,写成位于“三生石畔”。

“三生石畔”的范围很大,具体又是哪里呢?作者也多次交代了具体位置。书中姐妹们歌咏大观园,诗中说“芳园筑向帝城西”。杭州是中国六大古都之一,可以称“帝城”,昇诗中曾写道:“钱塘元是古长安”,可见《红楼梦》中的“帝城”、“长安”确有隐指杭州之意。“帝城西”就是杭州西部,与西溪方位吻合。

杭州西部面积也很大,具体又是指哪里呢?请注意书中交代“甄士隐”居住的那个 “十里街仁清巷”,过去我们往往简单地按字面理解为“势力街人情巷”,这是很不全面的,其实,这个街巷名称有特定的出处来源。康熙皇帝游历西溪,曾为这里题下“十里清溪曲”诗句,可见“十里街”名乃皇封。昇的祖父洪吉臣,为官清正,用自己薪俸赈济灾民十七次,全活无数,时人曾作《仁清歌》颂之,他的故园,不正是“仁清巷”么?

《红楼梦》书中描写宝玉随父亲题咏新建成的大观园,曾与父亲发生一次争执:父亲说喜欢稻香村,希望晚年居住在这里,宝玉却说这里“不及‘有凤来仪’多矣”,理由是这里是“人力穿凿扭捏而成”,缺少“天然图画”的美感。西溪山水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天然”二字,水随山转,沿山十八坞,红墙碧树,掩映成趣,与《红楼梦》中的“山水横拖千里外”,“衔山抱水建来精”,“芳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等描写毫无二致。

西溪的植物群落主要有三大特点,就是老梅、修竹、芦雪。西溪自古以来便是文人早春赏雪探梅胜地,西溪乡间有许多梅农,多为傍溪筑屋,种梅为业,人入其中,但见十里香雪,人家掩映;而西溪的梅花,因为小气候、环境等原因,要比杭州城里的花时迟,可与孤山等地的梅花形成错时开放之妙,从而满足游人惜春赏梅、挽春留春之愿。西溪自古以来也是文人夏季观竹的绝佳去处,康熙游历这里最欣赏的是“修篁入望森”。《红楼梦》中出现对“白雪红梅”,“潇湘馆竹窗”等场面浓墨重彩描写,应属来源有自。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西溪湿地的芦苇,每到秋季,芦花如雪,莽莽苍苍,蔚为大观,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这里赏芦的胜地是“秋雪庵”,名称为明末著名隐士陈眉公所取,匾额为著名书法家董其昌所题。《红楼梦》中把这里写作“芦雪庵”,“芦雪”就是“秋雪”。书中探春居住“芦雪庵”,邀请二哥宝玉前来参加诗社,请柬中说请他“棹雪而来”,意思就是乘小船穿过芦花而来。读者对书中大观园“蓼汀沙溆”当不陌生,原型就是《西溪志》记载的“芦汀沙溆”,芦就是蓼,南方水乡的沙溆,长满五颜六色植物,称“花溆”更美些。

《红楼梦》大观园之所以有“三里半大”,是因为她的原型不是一座园林,而是西溪的一组园林建筑群体。怡红院的原型是洪家的“洪园”,乃洪昇的故园,怡红者“怡洪”也;潇湘馆原型是高士接待康熙游历的西溪山庄,所以题名“有凤来仪”;蘅芜苑原型是“花坞”,因为这里古来就是种植蘼芜的地方,蘼芜即蘅芜,花圃又称苑。花坞附近有藕香桥,原名出现在《红楼梦》中。

稻香村的原型是当时这里沈家的庄园,“蕉园姐妹”沈家寡妻柴静仪领着独生子住在这里,所以书中说“柴门临水稻花香”。这里的景色是“连村打稻声,寒菜畦一一”,与《红楼梦》书中景色吻合。更有意思的是,宝玉曾为这里题名“杏帘在望”,难道沈家开过酒馆么?不是。据《西溪志》记载,这里原来最有名气的古迹是“陶处士酒厢”,宋高宗过此,见这里酒好服务也好,龙心大悦,御书“不为税酒处”,从此这里卖酒不用纳税,兴盛一时。这里古称“杏花村”,有“杏花村里酒旗摇”古诗为证,所以《红楼梦》书中众清客主张题名“杏花村”,贾政说“犯了正名”。

 

三.     崇尚闲适的隐逸文化

 

                      图片:西溪水阁(凹晶馆)

西溪的历史是古老的,最古老的传说,当始自秦始皇,始自秦亭山。《钱塘县志》载:秦亭山在北山栖霞岭后,高百丈,周回三里。 相传祖龙东巡,曾经驻跸于此,《西湖渔唱》里有《秦亭山》一诗:

法华分派翠成屏,驻跸曾闻耀帝星。

坑冷灰飞千载梦,山容还是旧里青。

秦亭山是西溪的标志。《红楼梦》第六回回前诗曰:“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这个“惜花人”当然是作者自己。他为什么“家住江南本姓秦”呢?原因就在于洪昇乃秦亭山下西溪人,当年就有“拂衣归卧秦亭下”诗句,可证昇曾想归隐故乡秦亭山下,当一名隐居的“惜花人”。

西溪正式的历史,当始自南宋建国伊始。相传“泥马渡康王”后,宋高宗赵构来到西溪,见这里山明水秀,本打算在这里建都。后来都城建在了西湖岸边的凤凰山麓,宋高宗还是舍不得这里,于是说:“西溪且留下”。这一留,足足“留”了千年之久,留下了“留下”古镇名称,“留下”了西溪山水的本来面貌,使之成了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都市里的村庄”。正因如此,西溪方成就了千年中“隐士”向往的胜地,也算因祸得福吧。

《红楼梦》书中描写宝玉题咏大观园,在“有凤来仪”这个场所,众清客有的题为“淇水遗风”,有的题为“睢园雅迹”;在“蘅芜苑”,众清客有的主张题名“武陵源”,有的主张题名“秦人旧舍”,贾政父子都认为不妥,原因是有“避乱”之意,“太落实了”。

所谓“太落实”了,难道西溪历史上果真有如此题名的园林建筑么?答案是肯定的。西溪旧有“桃源岭”,宛似秦民避世之桃花源,释大善歌咏这里为“疑有秦民避世耕”。西溪旧有“淇上草堂”,“睢园”诸园林,《西溪百咏》中载有歌咏此处之诗。明末著名文人张岱在《西湖梦寻》中说:“西湖真江南锦绣之地,入其中者目厌绮丽,耳厌笙歌,欲寻深溪盘谷,可以避世如桃源、菊水者,当以西溪为最”。由此可见,西溪历来是杭州文人厌倦了西湖繁华后避世的向往之所。

昇家族虽然在宋明两代赫赫扬扬了几百年,但历代都有隐居故乡的“隐士”传统。明代昇的六世祖洪钟,晚年辞去高官厚禄,在故乡西溪创建洪园,做“暮年养静”之所,西溪村民的赛龙舟活动和“十八般武艺”,都是洪钟所传。洪钟的历代子孙,都有隐居故乡西溪,担风啸月,优游林泉的爱好,昇的隐士思想,有深厚的家学渊源。

《红楼梦》书中直接表现隐士生活的内容并不多,除了一个“甄士隐”外,并未描写其他隐士,但书中确实表达了浓郁的“隐士”思想,特别是在姐妹们所作的诗中,隐士情绪比比皆是。比如“萧疏篱畔科头坐”,“喃喃负手扣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忆旧还寻陶令盟”,“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等等。

 从《红楼梦》作者的“芹溪”这个别号上,也可以看出他的隐士情结。“芹溪”别号的初始来源,应该是来自南宋的“芹溪处士”邱子野。这个人是朱熹的表兄,但与乃表弟“理学”所表达的用世思想截然不同,邱子野隐居“芹溪六曲”中,自命“芹溪处士”,以表达不肯出仕之决心。这在朱熹的《芹溪九曲棹歌》和叶善夫的《芹溪八咏》中都有清楚描述。

昇早年在校阅《天宝曲史》时,曾使用过“芹溪处士”别号,显然是仿照邱子野所取。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学习邱子野,如此为自己取号?原因就在于西溪与芹溪,都是隐士隐居的向往之地。西溪沿山“十八湾”,芹溪绕山“九曲”,当时很多文人就常常用“十八里溪如九曲”诗句,把西溪比喻为芹溪。这种比喻当然不仅是溪水弯曲的形似,更重要的是处士“隐居”之地的神似。

谈到西溪隐士,不能不谈西溪的茶文化。《红楼梦》中,宝玉、黛玉陪老祖宗来到拢翠庵,妙玉为老祖宗沏茶,老祖宗特意交代:我不喝六安茶,结果泡了老君眉。过去我们往往用“茶性”来解释贾母何以不喝六安茶,其实用“茶品”来解释更为准确。朱熹曾说六安茶的茶品代表隐士,妙玉乃戴发修行之人,所以常用六安茶;贾母希望孙儿出人头地,当然不希望他做隐士,所以断然不喝六安茶。

现在杭州的产茶胜地是龙井,而在明末清处,杭州最著名的产茶胜地乃是西溪,“西溪茶利之厚十倍龙井”,决非虚言。在当时文人的诗文中,多有记载西溪“石坞焙茗”(炒茶)香飘十里的记载,也多有“茗烟十里”隔水相闻的记载,联想到《红楼梦》中宝玉的小厮前名“茗烟”,后名“焙茗”,难道是偶合么?

除茶之外,西溪还盛产桂花。每到中秋,天香云外飘。晚秋花落,居民用扫帚将落花扫起,大量出售,供应全国各地,在杭州形成了一批靠桂花致富的“专业户”。《红楼梦》中薛蟠的妻子夏金桂出身“桂花夏家”,应是写实。

四.     崇尚梦幻的诗书文化

 

                       图片:深潭口(洪园遗址)

 

西溪不仅是历代文人隐居的天堂,也是他们寻梦的处所。文人隐居的目的并非仅仅为了避世,更重要的是在隐居场所探询自己心目中久久挥之不去的理想梦幻。最典型的就是陶渊明,他“采菊东篱下”的内心深处,是寻找心中那个日思夜想的“桃花源”;而西溪,自南宋以来,一直就是不得意之文人墨客心目中最为理想的桃花源。范仲淹、苏轼、秦观、米芾、鲜于枢、唐伯虎、张岱、冯梦桢、章次白、高士奇、厉鹗、吴本泰、丁立中、陈文述等古代大文人,以及近现代文人康有为、林琴南、黄宾虹、马一浮、郁达夫、徐志摩、夏承焘等,都曾在西溪的山水之间,写下过他们眼睛里的幻觉和心目中的梦想。在他们的笔下,西溪不是一个现实的世界,而是幻觉世界,梦中世界,是避世文人追求了千百年方得一见的理想世界。

外来的文人视这里为“桃源菊水”,而长期隐居在这里的文人,在度过开始阶段的兴奋期以后,不免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寂寞和惆怅。其中持积极生活态度者如洪钟之流,便采用组织村民赛龙舟等形式与民同乐,打发内心的空虚;而大多数文人隐士,则依靠诗词曲赋、醇酒香茶、参禅入道、灯谜酒令、妓女戏子等,用闲情逸致来打发漫长的岁月。《红楼梦》中关于这方面的描写如此众多且极为细致,不仅说明受西溪文化熏染甚深,而且表明作者极其精通此道。

文人在西溪隐居所做之梦,不止都是美梦,更多的恐怕是入梦时的痛苦,梦魇中的恐惧,以及梦醒后的彷徨。明代大文人王世贞,在文章中曾经记载了这样一个梦,他梦见南宋的魏国忠宣公洪皓向自己说自己述说,当日因“功贯日月”而由皇帝敕建的国公府邸,长期被豪强霸占,希望王世桢和后任胡知府能够帮助洪家子孙收回,在原址建设祭祀祖宗的祠堂和庇护子孙的产业。《红楼梦》中描写的宁荣二公托梦故事,是否受此启发,不得而知。

昇的一生,的确是梦幻的一生,故国之梦,故园之梦,望族之梦,爱情之梦,友情之梦,前程之梦,文学之梦,一个个相继破灭了,终生都陷于梦的甜蜜与痛苦交织的心境。如果说创作《长生殿》是昇人生入梦的话,那么创作《红楼梦》则是他的人生出梦,是回顾一生特别是早年美梦幻灭历程的梦中说梦,是梦醒了之后无路可以走的痛苦呻吟。

昇人生的若干大梦中,最刻骨铭心的是《长生殿》之梦。昇经历了二十多年颠沛流离、艰难困顿生活,晚年回到故乡隐居之时,发生在西溪一件大事,打破了他内心的安宁,这就是康熙皇帝第三次南巡来到了西溪。高士奇在西溪山庄接驾,昇作为老朋友和近邻,目睹了皇帝游历的全过程。于是,他以“石头”夹带在姐妹中的方式,用梦幻交织的手法,在《红楼梦》中对此作了全景式的记录。

《红楼梦》把康熙南巡写成“元妃省亲”,完全用的是幻笔。他使用“萧韶九成,有凤来仪”的典故,使用“斑竹一枝千滴泪”(昇诗句,毛泽东乃袭用)的典故,使用康熙亲笔为西溪山庄题名的“竹窗”为背景,从多角度把康熙南巡同历史上的舜帝南巡加以比附,以影射清廷入主中原后以“大舜正裔”自居、泯灭“华夷大防”的史实(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抒发内心的“国殇家难”情绪。

在书中元妃省亲故事之前,洪昇还以写梦的手法,描写了扑溯迷离的秦可卿故事,这是为了抒发自己内心因《长生殿》案子终身废置的愤懑。宝玉在可卿床上入梦,梦境中与表字“兼美”的可卿柔情缱绻,难舍难分,隐指自己醉心于用李杨爱情故事创作《长生殿》;梦境中与“兼美”携手同行时被夜叉扯下“迷津”,暗示自己因创作《长生殿》落入人生迷津。《红楼梦》中的这段描写,同《长生殿》中描写明皇被扯进“曲江池”的梦境完全一样,说明两部作品为同一作者,并使用同一手法创作。对秦可卿类似“国丧”般大出殡的刻意渲染,清晰地透漏了《长生殿》一案发生的时间是在佟皇后的“大出殡”期间,原因是“国丧”演出获罪。

  

五.     崇尚女性的情本文化

 

 

(图片)越剧首演地

 

    西溪与西湖都是女性文化历史源远流长的地方,两地的女性文化的核心,又都集中体现在一个情字上,这是他们的共同点。但仔细推敲,二者之间的女性文化还是有重大差别的。西湖女性文化的特点是俗文化,世情文化,如白娘子的故事,蛮素的故事,朝云的故事,苏小的故事等,表现的主要是对生活与爱情的追求,体现是入世精神;而西溪女性文化的特点则是雅文化,精神文化,如冯小青的故事,柳如是的故事,顾氏三代女诗人的故事,徐灿的故事,蕉园诗社的故事等,表现的主要是对品位和境界的追求,体现的是出世精神。

冯小青的故事就发生在晚明的西溪,她原是一个扬州“瘦马”,后被丈夫冯千秋买来做妾。冯家也是西溪望族,明代著名官僚文人冯梦桢在西溪构建了“山堂”,山堂正堂因收藏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而命名“快雪堂”(一说“快雪堂”另在孤山)。由于冯小青与丈夫同姓,受到时人诟病,再加上大妇悍妒,致使冯小青在幽闭生活中青年早逝。临死前尽焚生前诗稿,流传下来的诗有:“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红楼梦》创作的黛玉形象,受小青故事影响甚深,并直接引用了小青诗句:“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书中“凸碧堂”的原型,就是冯家的西溪山堂。

柳如是与陈子龙的爱情故事以及与钱谦益的婚姻故事,是《红楼梦》“木石前盟”及“金玉良缘”的取材来源,“红楼梦”三个字,就出自陈子龙表达与柳如是在“小红楼”同居时幸福心情的诗。陈柳分手后,柳如是怀着极度痛苦的心情,漂泊到西溪,寄住在大盐商汪然明的西溪水阁。在陈子龙殉国后,柳如是缠绵病榻,长期呕血。《红楼梦》中的《葬花词》,表达的就是柳如是此时美人迟暮、漂泊无归的凄惶心情。《红楼梦》中的“凹晶馆”原型,就是西溪水阁;书中黛玉、湘云、妙玉在凹晶馆联句,借用的就是柳如是与黄皆令、林天素三人在西溪水阁夜月联句的故事。

我们今天看到的《红楼梦》中十二钗姐妹的故事,直接原型是西溪“蕉园诗社”的十二个姐妹。明末清初时期,西溪有“诗礼簪缨”的洪黄钱顾“四大家族”,四家互相“连络有亲”,出身于四家的十二个表姐妹,曾结成著名的“蕉园诗社”。诗社分前后两期,前期称“蕉园五子社”,发起人为顾玉蕊,成员有徐灿、柴静仪、林以宁、钱凤纶、顾姒;后期称“蕉园七子社”,发起人是林以宁,成员有钱凤纶、钱静婉、柴静仪、冯又令、毛安芳、张槎云、李端芳等。

“蕉园诗社”的活动是十分丰富多彩的,这些女子不仅写下了大量优美的诗词,出版了一批女性诗词文集,而且还热心阅读评点当时流行的文学作品,特别是以“言情”为宗旨的戏剧小说。最著名的事例,就是她们与“吴吴山三妇” 一起,长期评点《牡丹亭》,并公开出版了自己评点的独特版本。从今天我们所能见到的她们为“三妇评本”所写的大量序言和跋中,可以看出她们关于“情文化”的许多见解,是非常有见地的。

蕉园诗社在我国妇女文化史上的意义是极其重大的:第一,她们是我国五千年文明史上,第一个跨家族正式结成的女子文化社团组织,她们推社长、定章程、取雅号、赛作品,活动十分正规。第二,她们打破了几千年来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陈规陋俗,在西溪、西湖的明山胜水间,公开踏青踏雪,结伴活动,令世俗瞠目结舌。第三,她们打破了我国封建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是非标准,公开展示自己的才华,出版自己的诗集,用“蕉园”二字为自己的诗社取名,也公开暴露自己怀念前明时代的政治意图。

真的应该感谢伟大的文学家洪昇,在《红楼梦》中为我们展示了发生在三百多年前偏僻西溪的这一女性文化现象。昇在《红楼梦》中记载的“海棠社”、“桃花社”的故事,完全是按照“蕉园诗社”前后两期写实。书中女子诗社活动的地点芦雪庵、藕香榭、凹晶馆、拢翠庵等地,都是“蕉园姐妹”当年活动的真实地点。如果不是《红楼梦》中详实地记载了女子诗社的真实场景,我们很难得窥三百年前这一文化盛事的全貌。

说到女性观,不可避免地令人联想到《红楼梦》书中描写的姐妹的脚。按理说,“杨妃扑蝶”、“飞燕残红”的描写,姐妹们应该是大脚;但是,书中又写,晴雯、尤三姐都是一双金莲,贾母相看尤二姐,也掀起裙子看脚,显然又是一副小脚。红楼姐妹究竟是大脚还是小脚呢?多年来红学界为此争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其实,《红楼梦》中女子的脚什么秘密也没有,完全是写实,是特定时期缠足文化的真实记录。顺治二年,清廷在下达“剔法令”的同时,还下达了一个“禁缠令”,严禁女人裹脚。这道“禁缠令”执行的不够彻底,官宦人家和名门望族惧怕官府,执行的好一些;而普通老百姓特别是山野村民,我行我素,照裹不误。由于执行不顺,康熙三年,朝廷便正式废止了“禁缠令”。洪和他的姐妹们,都出生在这二十三年当中。作为名门望族的女人,不敢不执行“禁缠令”,所以书中主子身份的女人都是大脚;而尤氏姐妹、晴雯等出身下层的女子,往往都是大脚。

 

六.    崇尚庄禅的宗教文化

 

                             (图片)西溪梅墅

    西溪的文化现象,最独特的大概要数宗教了。西溪的宗教文化主要有三个特点,一是源远流长的狂放宗教;二是僧道不分的三教合流;三是外来宗教有一定影响。这三个特点,在《红楼梦》书中,均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西溪宗教的源头已不可考,现在所见的最早宗教现象,就是关于济公的记载和传说。西溪是济公故事的源头之一,西溪永兴寺外的“跨涧片石桥”,相传就是济公当年所建。济公那种“鞋儿破,帽儿破”的蓬头垢面癫狂形象,与关心世人、救苦救难的行为方式,与《红楼梦》中出现的“癞头和尚”大同小异,恐非偶然巧合。

西溪过去的庵观之多,在杭州大概首屈一指。这些庵观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宗教活动不十分正规,僧道不分,亦僧亦道。《红楼梦》中对这一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空空道人与石头一席话后,可以改名情僧;妙玉戴发修行,拢翠庵既像尼姑庵,又似道观;柳湘莲跟着道士走了,却又把满头“烦恼丝”一挥而尽。这些貌似矛盾的描写,在明末清初的西溪,却是写时。

当时西溪的名门望族,多属于隐士一流,这些人抱亡国之痛,多数都向宗教寻求精神寄托。他们心目中的宗教,与世俗宗教有很大不同,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庄禅。其实,把他理解为宗教可以,理解为处世哲学也可以,理解为遁世借口还可以。《红楼梦》中描写的宝玉参禅,“剿袭南华庄子文”,就是典型的庄禅。

《红楼梦》中描写的很多宗教场所,在西溪都可以找到原型。书中的“天齐庙”,就是今天东岳庙的俗称。书中贾母打醮的“清虚观”,就是今天的“冲虚观”。说到“冲虚观”,今天好多杭州年轻人并不熟悉;但说到“抱朴道院”,大家都知道。其实,“冲虚观”就是“抱朴道院”。这里地名为葛岭,相传是道家始祖之一葛洪炼丹处,故名。葛洪死后,这里修建了道观,宋哲宗为赐名“冲虚观”,后又改名“抱朴书院” ,后来又改称“抱朴道院”。宋高宗为洪昇的始祖洪皓敕建的“国公府”,位置就在葛岭之阳,与冲虚观比邻,所以《红楼梦》书中描写贾母要到这里来打醮,并说张道士是国公的“替身”。

说到外来宗教,西溪在我国应该是接受最早的地区之一,明末清初,这里就有意大利传教士卫匡国前来传教,卫匡国死后就葬在西溪,至今墓址尚存。前一段,红学界关于《红楼梦》脂批中出现“造化主”一词,争论的不亦乐乎,其实,当你知道《红楼梦》作者是西溪文人,书中出现“造化主”一词,一点也不奇怪。

 

七.西溪文化的渊源沿革

 

                         清代宫廷画:西溪山庄

 

西溪这种独特的文化是怎么形成的?换句话说,《红楼梦》中反映的文化的渊源在哪里,怎样沿革至今?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但又是个必须搞清楚的问题。笔者不揣冒昧,试图勾勒一下其来源和沿革,以期抛砖引玉。

首先,西溪文化的源头,是从南宋的偏安文化中分化出来的“隐士文化”。南宋建都临安,偏安一隅,南渡的皇帝和王公贵族,苟且偷安,不思恢复中原,在杭州创造了歌舞升平、纸迷金醉的偏安文化,“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高宗把皇城建在凤凰山麓,直接带动了西湖的繁华;同时出现的“西溪且留下”,使西溪成了繁华的弃儿,两相对照,文化氛围在起点上就开始分化。

在西湖体现的偏安繁华文化氛围中,固然有许多得意者,但失意者亦复不少。他们中有怀念故国而不得志者,有官场失意者,有甘老林泉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处士”和“隐士”群体。他们隐居的最佳去处,在杭州非西溪莫属。他们生活中拒绝繁华和世俗,追求天然、闲适、梦幻,形成了与西湖文化迥然有别的“隐士”特色。这种隐士文化的代表者是“芹溪处士”,西溪与芹溪在文化层面一脉相承,《红楼梦》作者为自己取号“芹溪”,实在是恰当不过。

其次,晚明文化气脉为西溪文化注入了哀而不怨的“女性化”特旨。晚明时期,朝政混乱不堪,东林党人热中于“文死谏”,军队将领热中于“武死战”,腐朽的明王朝风雨飘摇。在这种“末世”中的某些避世者,隐居在西溪这块世外桃源,用醉生梦死来打发内心的家国焦虑。特别是南明时期,出现了类似南宋的政治局面,使西溪的隐士文化加快了在南宋文化基础上向前滑行的速度。西溪的众多贵族园林,绝大多数都是晚明时期建筑的。

晚明文化气脉的特点,正如徐晋如先生所说,“金粉浮华而内里虚弱,极度放纵却又道貌岸然,满口色空理论却又满足于平庸的幸福,抱怨理学僵窒却又窒息人的生机,这是个极度女性化的时代,她对历史和现实的无尽哀怨和病态依恋荒谬地和平共处。”用这段话来解读《红楼梦》主人公贾宝玉的生活态度,实在是入木三分。晚明文学的最大特色是掀起了长达百年的“言情狂潮”,“天地之灵气不钟情于须眉而钟情于妇人”,便是晚明时期文人的说法。西溪自晚明起,女性诗人代有人出,《红楼梦》以女性诗人群体为人物原型和作品主题,都深刻体现了晚明文化的气脉。

再次,清初的“遗民文化”为西溪文化添加了黄钟大吕般的一抹亮色,也添加了更加空幻的寂灭感。明朝亡国后,把前朝的更多封建士大夫推入了“隐士”阶层,他们在隐居生活中,痛定思痛,不可避免地要总结前朝三百年基业一朝灰飞烟灭的惨痛教训。《红楼梦》中出现的“除明明德外无书”,“文死谏武死战”误国误君等貌似异端的思想,就是在这种文化反思中的必然结果。这些观点在当时“江南三大家”的作品中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清朝初期,居住在西溪的前明望族,由于失去了功名利禄,生活均陷入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窘境,加之战乱的破坏,官府的查抄,绝大多数都很快“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迫使相当一部分原来的隐士转入了宗教。西溪的道观多建于宋明,而遍地的庙庵则主要修建于清朝初期,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遗民“入道”风气之盛。这些“入道”的遗民,多数有妻有子,不持戒律,也不颂经卷,他们对宗教的态度是不僧不道,亦僧亦道。《红楼梦》中反映的僧道不分现象,正是此时西溪宗教文化的真实写照。

清朝初期,晚明文化的妇女观又有了新的发展。由于清廷强制男人“剃发易服”,使江南持封建正统思想的文人产生了极大的屈辱感。他们被迫穿上清装,梳一根猪尾巴辫子,面对无须改换装束的妇女,普遍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视自己为“须眉浊物”,视女人为“清爽”之人,《红楼梦》中宝玉自称“浊玉”,口口声声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来源就在这里。

清朝初期,这些隐居在西溪的望族,普遍持民族主义情绪,反对异族统治的政权无疑。《红楼梦》中究竟有没有“悼明反清”思想,是正确解读作品思想内容,也是正确解读西溪文化的绝大问题。《红楼梦》书中为什么要让主人公姓贾?难道仅仅是因为谐音“假”,用于阐述“假作真时真亦假”么?问题没那么简单。原来,贾姓出自一个叫“贾”的地方(现在的山西襄汾县西南)。周时,贾本为分封的姬姓国,公元前678年,为晋并吞。贾国灭亡以后,子孙用原来的国号作为姓氏,就是贾姓,代表的是“亡国之姓”。《红楼梦》书中贾政的字是“存周”,探春大讲了一通“姬子”,都是从这个贾姓演绎出来的,“存周”就是保存故国,“姬子”就是贾子,也就是探春自己。

再做深一步联想,探春理家时对宝钗说,《姬子》书中云“处运筹之界、登利禄之场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宝钗追问下一句,探春不肯说,认为是“骂自己”。书中《姬子》这四句话很好理解:“处运筹之界、登利禄之场者”,指的就是新王朝的当权者、受益者和降顺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指的就是他们窃取孟子“舜东夷也,文王西夷也”之词,为异族统治者的正统地位正名,违背了孔孟关于“华夷大防”之道。

宝钗追问的下一句应该是什么?应该是“行妾妇之事”。“妾妇之事”指变节投降、腼颜事敌者。孔孟之道的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就是极端厌恶士大夫不讲气节、“恭行妾妇之事”。探春的母亲赵姨娘是妾的身份,探春说此话当然是“骂自己”。《红楼梦》作者对“妾妇之道”极为憎恶,在书中对赵姨娘等“妾妇”角色描写的极为不堪,借鸳鸯之口痛快淋漓地大骂“小老婆(妾妇)”,难道还看不出作者本意吗?

                 2006年7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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