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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的神祭》10-11 作者:sdvsds

(2009-02-26 12: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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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伯爵的温室

  Chapter 10 Sibling

       

  伊斯特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感觉到浑身一阵子酸疼,尤其是喉咙,好像被火烧着一样的灼痛着。

       

  衣服也不脱,她整个人蜷缩在床角里,胳膊捂住眼睛,半睡半醒就做起了梦。

 

  梦里她蹲在地上惊惧的听着父亲在母亲病房里,对着医生咆哮。

 

  “胳膊发炎了,你们就砍胳膊,腿发炎了就砍腿,我夫人小产了,所以你们没有办法砍她肚子对不对?”

 

  从门里逃窜而出医生,把躲在门外偷听的她撞倒在地上。她就这样呆呆地摔倒在地上,直到父亲把她抱起,搂着她失声痛哭。

 

  “伊斯特,妹妹没有了,没有关系,还有爸爸,妈妈也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伊斯特没有哭,她只不过是倔强的红着眼睛,视线跨过父亲的肩膀,可以看见母亲苍白的脸,她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得不能安宁。大部分时间,仆人喂她喝罂粟花的乳汁,所以她总是皱着眉头沉睡着,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父亲的手,或者是自己,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直到病魔的折磨让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然后另外一杯罂粟花的乳汁让她再度沉眠。

 

  伊斯特见过自己的妹妹,她在母亲肚子里面的时候,她踮起脚摸过,感觉那个和自己流着同样血统的孩子,正隔着柔软的肚皮,踢她的手。

       

  在母亲肚子外面的妹妹,她也偷偷地看见过,仆人把她放在小小的木桶里,连带的鲜血在桶里摇晃。是那么小,小小的手,小小的脚。眼睛还没有睁开,皮肤像是老人一样皱巴巴的窝在一起。她没有漂亮的头,漂亮的肌肤,可是当伊斯特一路跟着那些仆人,看着她们把自己的妹妹,包裹在白布里,埋葬在苹果树下的时候,她还是偷偷地哭了。

 

  那个从没有张开眼,看见过世界的妹妹死了,母亲也病了。她听见母亲对父亲说,如果有一天希望能在芬撒里尔再次见面。风的神殿,雾的寝宫,相爱的人可以在死后的世界相会。

 

  但是如果只有伊斯特一个人的时候,母亲就会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的妹妹很可怜,她现在一定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冰寒的死亡国度。奥丁不会接走她,因为她还是个连手脚都还没有长长的孩子,芙莉嘉的宫殿也不会容乃她,因为她是这么平庸地离开了世界,甚至不知道爱情为何物。

 

  “妈妈死了以后,要去冥界陪妹妹。你和父亲要好好地活着,坚强地笑着面对将来,因为你们笑的话,我也开心,你们如果悲伤,我的棺材里就将充满了泪水。”

 

  “不,爸爸妈妈去芬撒里尔,我去陪妹妹。”小小年纪的伊斯特这么发誓了,把拳头握的微微作响。

 

  “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也不会让伤心。”

 

  “嗯。”母亲温和地笑了,再度闭上了眼睛。初春的时候,她走了,父亲把她埋在了家族的坟地里,离那棵苹果树很远很远的地方。

 

  伊斯特一有空就会去看那株苹果树,坐在下面,和树轻轻地说话,讲故事,就好像对待蕾米利亚一样。

 

  在梦中,她好像看见自己的妹妹长大了,一点一点的,头发变成了金色的卷发,眼睛变成了美丽的天空的蓝,皮肤白皙,穿着白色的小长裙。像个美丽的小精灵,围绕着苹果树嬉戏。

 

  “妈妈……我让她伤心了……”终于,伊斯特抓着枕头,迷迷糊糊地颤抖着哭泣起来。“然后,我也让你的棺材里充满了泪水。”

 

  伊斯特在床上躺了两三天,隐隐约约好像听见门外有子爵小姐熟悉的带着讽刺音调的敲门声,她没有管,依旧把身体蜷在一起睡。夜里的时候,阳台上好像也有人影,但是伊斯特头没有抬起来。如果是贼,你就把我抢空了吧,然后赶快走,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抢的。她是这么想的,直到仿佛听到一声低低地叹息。她才慢慢地转身,阳台上空无一人,亚麻的窗帘被夜风吹起,冰凉的月色洒在地板上。她颠着脚,挣扎的爬上了阳台,一只没有主人的凤尾船寂寞地飘在黑色的河道上。

 

  她低头,看见月光在自己脚下投下的灰暗的影子。

 

  “你不寂寞。”少女对着影子说,“你还有我。”

 

  等伊斯特真正清醒过来,察觉到外面灼热的阳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她直起身子,想要去拿放在床头的水壶。

 

  却有一个冰凉的水杯被塞在自己的手里,她眼花了花,那杯子的质料光滑得好像是少女的皮肤,淡淡的蓝色花纹浅浅地爬上杯子的口端。

 

  “手别抖啊,你没有看错,这是从东方来的陶瓷,跨过丝绸之路来的特级品,好不容易有机会喝里面盛的水,你慢点,别被噎着了,打翻了更不行。”

 

  伊斯特一抬头,果然看见子爵小姐正坐在自己床前,含笑的打量着自己。

 

  好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伊斯特把头埋了下去,双手抱住陶瓷杯子一口一口地喝起来。喉咙中顿时感觉到一阵子清凉,就好像手里端着的陶瓷一般的感觉。有手在自己的背后轻拍起来。

 

  伊斯特眼角里一阵子湿润,自己刚到威尼斯,水土不服的得了热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轻轻地拍打自己的后背,然后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她流质的食品的。

 

  “对不起,诺恩,我总是给你找麻烦。”

       

  “算了,我也算是私闯民宅,扯平了。”子爵小姐宽宏大量地笑了笑,把手轻轻地贴在好友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 “嗯,烧也退了。接下来就该正常上课吧。你缺课一周左右,奖学金肯定是没有希望了。”

 

  “……那个,诺恩,我想回冰岛。”抬起头望向这个自己在异乡唯一的好友,伊斯特慢慢吞吞的这么说了。

 

  子爵小姐半响才叹了口气,坐到床角边。她伸出双手按住对方的肩头,把伊斯特的身体扭向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伊斯特心虚地抬起头,就看见子爵小姐清澈的眼神正端详着自己。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在冰岛一直快乐的生活,我只要默默地看着你就可以了。”像是斟酌了一下语句,诺尔恩妮的语气有些颤抖和无奈,“但是这不可能,你明白么,罗盘上磁石的两极会互相吸引,世界是由苍空和大地组成的,冰和火在互相伤害的同时,也在互相吸引。我知道你和你的学生吵架了是不是?但是既然分别让你们彼此这般痛苦,为什么要分离呢?再度和好不就可以了么?”

 

  “诺恩,你相信命运么……我从前很相信,现在却很恨我为什么会相信。我给你讲过我家乡的那个巫女的故事对吧。她的话,在我的家乡是比法律还要正确的东西。她预言秋收的时候,会有大雨。农奴们就提前收割。她说河水会涨潮,会有洪灾,临河的村人就暂时搬家。她预言了我的学生,会因为我而死,你说我该怎么办?”

 

  伊斯特拉着自己好友的手,一时半会觉得喉咙就哽咽起来。本以为按照自己好友的性格,自己肯定会被冷嘲热讽一会,说自己居然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话。但是出人意料的,子爵小姐只是神情恍惚了一下,就放开了伊斯特抓着自己的手。

 

  “你先休息一下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她是另外一种新生。”

 

  凝视着伊斯特淡蓝色双眼,诺尔恩妮这么说了,伊斯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子爵小姐却没有等待,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握着手中的陶瓷茶杯,伊斯特怅然若失,直到门外有清脆的敲门声,她还浑然不觉。

 

  “请问,斯韦恩小姐在么?”终于,一个平静带着磁性的男低音传了进来。

 

  “啊……是,我在。您等等。”她这才反应过来,少女赶快跳下床去开门。结果一开门,她就吃惊的倒退了一步。

 

  门外站着的正是蕾米利亚的父亲斯卡利特伯爵。英俊的伯爵全身套在黑色的披风里,冰蓝色的瞳孔里有些阴郁的色彩。见到伊斯特,对方先相当礼貌地鞠了一躬。和上次见到的一般,伯爵的面容依旧是宁静和充满高贵气息的。

 

  “斯韦恩小姐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温和地询问着,伯爵的语气相当的柔和,充满了关切的样子。

 

  “有些发烧……不好意思,让您看到不雅的一面了。”伊斯特连忙拉起裙角,向伯爵微微致敬。少女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白色的睡衣,胸前的布带没有系牢,结果领口大敞着,露出了脖子下面一大块的粉白。慌慌张张的低头系好领口,伊斯特下意识的又往后面退了一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位只见过一面的伯爵有着相当程度的畏惧感。

 

  “那现在如何了呢?”

 

  “已经好了,很精神了。”伊斯特赶忙回答道,试图躲避伯爵好像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神。

 

  “那您什么时候再开始家教的工作呢?上次的事情,蕾米已经和我说了,可能有点小误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度担任起我女儿的教育工作,你知道,那个孩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难得她这么喜欢您……”

 

  伯爵向伊斯特又逼进了一步,可就在距离少女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伯爵笑了笑,转身向阳台走去。

 

  “那个预言……我觉得我还是离蕾米远一点比较好。”看着正站在阳台上仿佛是欣赏着户外风光的男子,伊斯特终于下定决心直接坦白。

 

  伯爵听到了“预言”这个词,却只是看不出表情的笑了笑,

 

  “那个预言……真漫长啊,还是蕾米五岁的时候的事情呢。那时候,我一个人带着女儿在瓦拉几亚公国生活。周围的伊斯兰人寸寸紧逼想要清吞我的财产,教会也不是好东西,有机会就想要剥夺我所属地的继承权。斯韦恩小姐,你明白我有多爱我的女儿么?蕾米就是我的全部,周围都是敌人,无论是教会,还是穆斯林,只有女儿是我的。你知道在听到那个预言的时候我有多痛苦么?我甚至想杀了那个北欧女巫,但是不可能,我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强大,她的话又有多么真实。”

 

  扭头望向伊斯特,伯爵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对不起,斯韦恩小姐有空听我这个无趣的男人抱怨么?”

 

  “没有的事情,请继续……”伊斯特连忙回答。伯爵点了点头,于是又接着说道,

 

  “想必蕾米利亚也和你说了,我们家族有些特殊的能力,因此也认识很多与众不同的人物,比方说男巫,女巫,德鲁伊,冶金术士什么的。比起上帝,我们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更多神秘力量在作祟。而对于命运,我们坚信不疑。你知道,命运女神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织开了大网,我们无法与之抗拒,只能试图稍微扭转他而已。蕾米五岁的时候,管家告诉我,门外有一个客人来访。然后,我就见到了一位全身都被黑色长袍包裹的女性,她的头发是乌黑的,直直地垂到地上。至于年纪么,很难说。看起来很小,但是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气势,却不是少女的样子。她提出要看一看我的女儿,我就答应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下了如此恶毒,宛如诅咒一般的预言。我当时愤怒的提起长剑,准备让她在血泊中后悔,结果……你猜发生什么事情了?长剑穿过那个女人的躯体,她连一滴血都没有流,然后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自己把剑拔出来了,我现在还记得,那剑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仿佛我刚才捅进去的,不是一个躯体,而是虚空。她慢慢走近我,我往后退,却发现腿被钉死在地上一样无法行动。最后,她开口了。

 

  她说,“我的名字叫诗蔻蒂,命运三女神之一。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女儿是被万物之主宰(Orlog)选中的人,穿越漫长的时间和空间,她将会成为世界树重生的祭品。而这个世界上,和我刚才占卜的一样,能够拯救她的,和能够让她死亡的都是一个人。找到她,把她留在你女儿的身边。否则你的女儿会死的比你想象中还要快。”

 

  正午的铃声敲了三下,悠长的钟声在威尼斯上空飘扬。伯爵终于停下了叙述,略微弯下腰,好像是在向上帝祷告。可是伊斯特从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的虔诚。

 

  少女此时心中一片乱麻,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蕾米利亚的预言居然是这样的。恍惚中,她忽然想到了曾经做过的梦,那个被焚烧殆尽的世界树,还有树下的女神。

 

  她在说,“回来吧……回到神的土地……”

               

  满脸惊恐地抬起头,伊斯特却发现伯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凑到了自己身前,半曲着腿跪了下来。

 

  “斯韦恩小姐,你是蕾米利亚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的唯一的陌生人。我在威尼斯散布要找拉丁语教师的消息,结果全部被教会的人阻截了,你明白么,教会的人不相信我,他们想方设法要隔绝我和凡世的联系。穿过重重障碍来到我女儿身边的只有你一个。这不是巧合。你就是诗蔻蒂女神预言中的那个人。所以,请你留下来,帮助蕾米利亚。”

 

 

 

  Chapter 11, Frigga

 

  伊斯特从阳台上眺望伯爵离去的身影。斯卡利特伯爵走上了河岸边停着的黑色马车,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威尼斯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伊斯特很难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答应了伯爵什么,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对方走的时候,笑容相当灿烂。

        

  “亲爱的斯韦恩小姐,我代表女儿和我的家族感谢你,有一天一定会向你表达我们家族最高的回馈和感谢之情。”

       

  那些东西,都无所谓啊。少女心中是这么想的,当然还没有忘记礼貌的还礼。目送着自己学生的父亲,或者说自己的雇主走出家门,伊斯特满脑子都是自己再见到蕾米利亚的时候,是应该说,“好久不见了。”还是其他什么的。

 

  迷迷糊糊地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少女才发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了一小袋东西。用手掂量一下,她吓了一跳,颤抖的把系着袋口的丝带解开,少女捂着嘴巴,倒退了一步。那里面沉甸甸的居然装了一袋子金光闪闪的金币,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刚才伯爵的话来。

 

  “斯韦恩小姐,我知道您来到威尼斯的理由,抱歉派人调查了你,您父亲给您在冰岛订的婚,想必小姐你不是很满意吧。所以才会跨越大半个欧洲,来到威尼斯。而我也听说,您尊敬的父亲拒绝给您支付生活费用……如果斯卡利特家在经济方面有任何可以帮忙的地方,我十分乐意……”

 

  这就是所谓的帮助么……喃喃地望着一袋子黄澄澄的金币,少女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好像我只要钱一样,明明不是的。”

 

  蕾米利亚也曾经这样说过自己,“是为了钱么。”

 

  有了钱就可以高高在上,无视穷人的生命。有了钱就可以站在时代的最前锋,否则只能庸庸碌碌地活着。有了钱,甚至可以购买免罪符,而上天堂。而穷人只能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死神把他的灵魂勾走。

 

  伊斯特想起临走前,父亲拒绝出门送她。但是在跨上马车的瞬间,她还是听见老人在屋子里面这么说了,

 

  “没有钱,我看你能在威尼斯撑多久。”

 

  虽然说了这样绝情的话,可终究还是父女,老文书官从来没有在学费的问题上拖拉过。而凭借着北方人倔强的血统,她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平静而快乐地生活下来了。

 

  一开始的房租是子爵小姐帮忙支付的,然后在海港找工作的时候,认识了文森特牧师,虽然牧师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但是关键的时候,总能帮上忙。

 

  少女想到第一次见到牧师的时候,对方一手搂着一个红发的妖艳女郎,一手拿着圣经,还把十字架亮闪闪的挂在衣服外面,生怕人家看不见的样子。那时候,伊斯特甚至有一种扭头去威尼斯宗教审判所检举的冲动。

 

  后来两个人混熟了,牧师对于伊斯特这样纯洁的想法嗤之以鼻。

 

  “亲爱的,你不知道现在进宗教审判所的,都是那些新摩尼教徒们,或者是华尔图异端们么。你看看这些个对我们上帝有着特殊理解的人是怎么生活的?穿着破烂的衣服,吃着剩饭,把钱接济给别人,然后自己被抓进审判所鞭打一顿以后,发配充军。哦,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亲爱的,上帝离我们太远,而教皇告诉我们,只有充分的享受生活,美酒和女人才能进天堂。”

 

  “那你觉悟那么高,干什么一直当个布衣的牧师,直接买通教会,一步一步往红衣大主教进军好了。”伊斯特也讽刺他,在少女心中,自己的好友,虽然在有些方面不太检点了些,但是大体而言,还不算一个腐败到极点的堕落者。

 

  “伊斯特,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布衣?其实我也有穿着黑色斗篷,丝绸长袍,带着镶满红宝石的十字架的时候啊。”

 

  文森特牧师嘴角一歪,脑袋一昂,做出一副高级教士的高贵样子来。

 

  伊斯特摆摆手,一脸完全不相信的神情。

 

  “嗯,你在做梦吧。”少女这样轻描淡写地总结了,“小心不要梦游,否则真的要给审判所的人扭进去,塞住嘴,然后把四肢给吊起来,泼凉水了。”

 

  “他们敢这么做,我就把他们全部开除教籍。”完全没有被伊斯特的讽刺所打击到,牧师一咧嘴,笑得露出满嘴白牙,满头金色的短发散乱的垂在额前,还真有点阿波罗般美男子的味道。

 

  难怪在海港的风尘女子里面很受欢迎。伊斯特这么想了,对好友在异性相处方面的评价又下降了一点。

 

  在少女心中,对于情人,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抱着从一而终的心理。就好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自从母亲死后,再也没有过想要续弦的想法,情人的话,就伊斯特所知,应该也完全没有。文森特牧师则是少女父亲的反面,大概就像是白天和黑夜的关系。牧师从来记不得自己的情人们叫什么名字,统一用“宝贝儿”来称呼,叫得亲热无比,还特别擅长左口一句以天父的名义,右口一句看在上帝的份上。

 

  如果要举个例子,大概就是这样:

  “我对你的爱,可以用天父的名义来发誓。”

  “看在上帝的份上,宝贝儿,我今天真的有事情,下次再来看你。”

 

  伊斯特不得不为广大的威尼斯少女们感到庆幸,幸亏牧师平常大部分时候都在海外,否则真会成为诸多花季少女贞操的敌人。

 

  对于牧师的出生,伊斯特只知道对方的父亲应该是个地位很高的上流社会的人,母亲则是个美丽的西班牙平民女子。

 

  “我的父亲,虽然他从来不让我当面这么叫他,但是对于女人方面,他永远是我面前竖起的一座高山。让我永远只能仰望,并且抱着一半的崇拜,一半的嫉妒。”

 

  对于明显是玩弄了自己母亲的男人,牧师的嘴巴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的怨恨。和伊斯特两个人喝到两杯麦酒的时候,牧师曾经这么说了,“我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父亲该是个马夫,或者好一点,是个屠夫,或者更糟点,是个街边的醉汉加赌徒,多亏了那位高贵的先生垂青了我的母亲,然后出生的我才能上大学,并且为神服务。”

 

  “你要求可真低,就没有嫉妒过那些嫡生的公子哥么?”

 

  “没有,完全没有。”牧师眯着眼睛,兴高采烈地摇了摇头,仿佛当个私生子是个很光荣的事情。

 

  “如果我是他法定的儿子,那可就太糟糕了,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办法控制,至少现在,我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一片漆黑的教会里,找点还算有用的活。”

 

  “什么活?”

 

  “保护人类啊!”牧师用很骄傲的语气回答,让伊斯特一瞬间有种拿起手里的麦酒杯子,往他脑袋上砸得冲动。

 

  对方则很是识趣的打了响指,让那边一直站着在抛媚眼的酒吧小姐给伊斯特又倒满了一杯酒,阻止少女即将喷发出来的暴力冲动。

 

  “伊斯特,你这样是不会有男人喜欢的哦。男人这种生物啊,他们都喜欢那种好像小鹿一般可爱的女性,或者有些人喜欢像波斯猫那样有挑战性的。你呢,大概只有女人和孩子喜欢吧。”

 

  “为什么?”即使是两杯麦酒下肚,伊斯特依旧表现出了不服气的。

 

  “你啊,就是那种,看起来似乎需要人帮助,等人家真伸出手了,你就把人家手打开,然后自己站起来的那种人。太坚强了,只有小孩子和女人才会觉得有安全感,男人在你身边会觉得很无力的。”

 

  “哪有,我分明很柔弱! 简直是塞纳湖边的天鹅一样柔弱。”

 

  “一定是晚上守夜的那只吧,把脑袋高高竖起来的那个。”

 

  看着牧师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伊斯特也没有力气分辨了,放了一句,“你真适合当专门给人家做婚礼祝福的神甫,爱情专家大人。”然后就恼羞成怒的落荒而逃。

 

  在威尼斯的两年里,伊斯特似乎一直都在为金钱而奋斗,买书,交房租,翻译赚钱,然后最后就是从文森特牧师那里得到了消息,来到斯卡利特家当拉丁语教师。

 

  手里抚摸着那一袋金币,老实说少女一辈子都没有碰过那么多钱过。现在却没有了快感,反而有种深深的迷惑,伯爵的话还在耳边环绕。

 

  “请帮助我女儿,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闪光。”

 

  “如果斯韦恩小姐有空的话,明天晚上可以帮忙我们庄园布置接骨木么?五朔节前的准备,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和我女儿说说话吧。那孩子,在离开了老师以后,一直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面。”

 

  “我不是为了钱。”伊斯特对自己说,随手把装满金币的袋子扔进了床底下。“我只是不想让你哭了。”

 

  傍晚的时候,子爵小姐前来拜访。手里拿着一枝尚未开放的月桂花,三片青色的叶子娇柔欲滴,好像才从树上攀折下来的样子。

 

  “放在枕头下面吧,会有一个好梦的。”诺尔恩妮温柔地说,伊斯特难得从好友一向口中生刺的语调里,听到这样温和的腔调。但是,就正当少女感动不已的时候,对方却咯咯的笑了。

 

  子爵小姐好像对自己家波斯猫那样的手势摸了摸伊斯特的头。

 

  “噢,亲爱的,我从今天早上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有信仰的人,一个北欧巫女就把你吓得魂不守舍。所以,我今天也特别给你带来月桂枝,希望你能在梦中遇到思念的人啊。”

 

  面对着好友笑颜如花的脸,伊斯特脸猛地涨红了,气鼓鼓地坐到了床上,伊斯特把身体扭向墙壁,背对着诺尔恩妮。

 

  “生气了么?我都没有生气,你生气什么?”轻轻地推着好友的肩膀,诺尔恩妮慢条斯理的说。

 

  “你生气什么?”伊斯特问。

 

  “我可是把自己的情人让给别人了啊。”子爵小姐调皮地笑笑。

 

  “这个就是你的情人?诺恩,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喜欢那个被阿波罗追着逃跑的女人。”故作惊讶地盯着月桂枝,伊斯特一脸第一次认识到你的样子。

 

  “达芙妮我倒没有感觉啦,不过如果是芙丽嘉可以考虑。”子爵小姐笑得很开心,又伸手去摸伊斯特的头发。

 

  “达芙妮这个女人,被英俊潇洒,有权有势的阿波罗追求了,居然还不喜欢,要逃跑,结果被河神变成了月桂,真是不懂得情调的女人。如果有一天,那个和阿波罗一样的修斯顿男爵在后面追我,我一定立刻停下脚步,然后软倒在他怀里。”

 

  “嗯,你还要装作扭伤了脚的样子,让那位阿波罗抱着你回家对吧?”

 

  露出了一脸赞许的表情,子爵小姐站起身来,并把月桂枝强行塞到了好友手上,

 

  “总而言之,我把那个能让我做好梦的月桂送给你了,你要好好放在枕头下面睡觉呢。我还有个舞会,就先走了。”

 

  诺尔恩妮摇摆着纤细的腰肢,风情款款的出了门。在伊斯特眼里,还真像极了一株夜风下轻轻的荡漾着的月桂树。

 

  在心里把自己和舞会略微比较了一下,纵然有些小小的不甘心,伊斯特还是很高兴的把月桂枝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睡觉前,她想了一下,自己想见的人到底是谁呢?蕾米利亚,奶妈,父亲,还是远在天上和地下的母亲和妹妹呢,想了半天,终于没有收获。少女一闭眼睛,决定听从上帝的安排了,或者是命运女神的。

 

  世界是草绿和淡蓝组成的。

 

  云朵流过空中,好像是中间园中人类放养的群羊。天空是蓝宝石的颜色,和大海一样,从这个世界建造初期便形成的颜色,没有一丝阴郁,神的世界永远是和煦和宁静的。

 

  微风拂过她淡银色的长发,然后长发就丝丝地飘散在了空中,好像是撒在大气中落雨的春雾。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灰黑色的长裙,一直拖到了地上。那裙子的质料比丝绸还细,薄纱还清,她用白皙纤细的手去触摸裙摆,就发现整条裙子也和水中的月影一样不真实,仿佛是云雾所化。

 

  踮起脚,她拎着裙子穿过长长的走道。周围是大理石的圆柱,高得看不到穹顶,仿佛是顶着天空建立的。地上是水晶铺成的地板,她一低头,就从光洁的清澈的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像。

 

  那是一位绝美的女性,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都是高贵和温柔的风姿。她的眼神明媚清澈,但是却似乎流转着淡淡的忧愁。

 

  “芙莉嘉,帮帮我。”

 

  有人叫她,所以她回头,就看见了一个俊美的男子跪倒在她身后。男子的脸上满是风霜,曾经轻浮潇洒的脸却再也找不到了,他面容痛苦的扭曲着,咬着牙齿哀求。

 

  “帮帮我。”

 

  “你自己当年和巨人的女子交媾,生下孩子,现在又来求我帮你,洛基,现在众神饶过你已经不容易了,还有能有什么奢望。”

 

  她皱着眉毛说,无奈的端详着面前的火神,是的,她是神后芙丽嘉,面前跪在地上的男子,是火神洛基。

 

  “饶了我有什么用,我的父亲是巨人,为什么不能娶一个巨人做妻子,为什么你们要把我的孩子们抓到亚瑟园来?”男子握紧的拳头吱吱作响,“这就是你们的正义么?把孩子从母亲的身边偷走,然后禁止他们的父亲去保护他们。”

 

  “洛基,你自己有了妻子和孩子,他们都是善良的且深爱着你的,为什么还要贪恋女巨人的美色呢?我们和巨人是仇敌,在天上和地上互相憎恨对方,总有一天,我们互相争斗的血会涂满湛蓝的苍穹。你的孩子,他们是未知的黑暗……”

 

  “芙丽嘉,你看穿未来的眼睛又看到了什么么?我本以为你是整个神园里还算有良心的一个,就为了这些不知名的恐惧,你就要对三个孩子动刀子么。”

 

  “并不是动刀子,只是把他们放在亚瑟园抚养,这样,善良的光明才能进入他们的内心。”试图安抚眼前激动的火神,芙丽嘉叹了口气。洛基是火焰的神,他的神性也和火焰一样跳动不停,总是在人间惹事生非的神,这次居然爱上与诸神为敌的巨人族的女巫,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妻女,与女巨人住在了一起,还生下了三个古怪的孩子。

 

  这样的行为,终于触动到了奥丁为首的诸神,恐惧着这三个古怪的孩子会对神族不利,诸神就把孩子们从巨人国带到了天上。

 

  “善良?我只看到了自私的伪善。你说要抚养他们?那我告诉你,奥丁已经把我的儿子,尤蒙刚德扔到了深海里,这是抚养么?这是谋杀!仅仅是因为他长得丑陋无比,不是神族或者人类的形状,你们就可以这样在一个父亲目前杀死他的儿子么,还有我的芬里斯,他们居然把他像狗一样的对待,脖子上捆上绳子,然后送给了我不认识的人豢养……豢养,他们居然用了这样的词,那是我的儿子,会叫“爸爸”的孩子!”

 

  火神终于忍不住愤怒地站了起来,喷火的双眼直视着芙丽嘉。而美丽的女神,在听到洛基的控告之后,震惊了一会,便只能悲哀的把头扭了过去。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芙丽嘉,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还剩下一个女儿了,他们决定要把她丢到冰雪世界尼夫尔海姆去,那里是世界树的最底层,只有着怪兽和寒冰的土地啊。”

 

  “你要我怎么办?”半响,女神终于问了。

 

  “我的女儿,她才八岁,把她丢进尼夫尔海姆,我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求求你,抚养她,如果奥丁的命令不能违背,那么,等她再大点,大到她能在那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了,再让她走……只有你,能够劝得动奥丁。”

 

  “好……我答应你。关于你的两个儿子,是诸神不公了,这个剩下的孩子,就由我来补偿你好了。”

 

  在芙丽嘉答应的瞬间,她仿佛看见了染血的大地,和倒塌的世界树,但是女神还是没有犹豫,对着火神点了点头,在对方感激的目光下,她向外走去,那里是诸神的宫殿,黄金和白银铸造的土地,世界树的最高点,亚瑟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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