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前的柿子树
文/林岳芳
不记得哪一年,父亲在屋前水桥石边种了这棵柿子树。从此,我家年年都有吃不完的柿子。
我家向来贫困,自我董事起,就知晓,没有什么食物可供姐妹俩解馋,或许,父母舍不得我们渴望零食的殷殷目光,所以,只要看到谁家有扔弃的果树苗,父母便会捡回家来,种于宅前屋后。桔树、枣树、桃树、李树、梅树......而我最喜欢的,莫过于这棵柿子树。
倒不是我有多喜爱吃柿子,实际上,在这些水果之中,我最不喜欢吃的,便是柿子。喜欢这棵树,因为它的形状,以及秋风里,挂满果实的那份精致与恬静。
每年一开春,柿子树便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率先醒来,并不舒柔的枝条,被大自然的“手”摆出特别迷人的造型,那一片一片椭圆形的嫩叶,要多优雅有多优雅,像极了清晨初醒的贵妇,那份雍容,那种气质,任谁都装不出来的。那些圆圆的叶片在春风里轻轻颤动,嫩嫩的色彩是它带给我的第一缕欣喜。
柿子树的花朵极小,又或者,这些根本就不能算作花儿,只是黛青色的花托上,几片浅白色的小叶片,细闻,有丝丝缕缕淡淡清香,沁心润肺。一场春雨后,水泥地上总是落满星星点点的细碎花瓣,我知道,柿子该坐果了。果然,不多几日,小小的柿子一个个探出头来,用它们懵懂的样子打量眼前的世界。我听不懂植物的语言,但我似乎能感知它们的喜悦。
一场风雨接着一场风雨,从柿子树开花到坐果,再到逐渐长大、成熟,这之间,每经历一场风雨,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小柿子被吹落泥淖。正因为如此,我对柿子树的爱怜又增加了许多,我心疼它们每一次所遭受的苦难。有一次,我甚至想用塑料布把树给包起来,被母亲阻止了,她说,每一个柿子都有宿命,它们和人类一样,都要经历磨难,才会迎来最后的硕果飘香,你若用塑料去包裹它,不仅起不到保护它们的效果,倒会因为狂风吹动塑料而打落更多的小柿子。仔细想了想,或许母亲的观点是对的,拔苗助长毕竟不可为。
终于等到秋季,风吹落了大部分树叶,只留下一树绿黄红相间的柿子。这个季节,我对麻雀有种天然的敌意,那些叽叽喳喳的小东西,成天落在我们家的柿子树上,把那些正在熟透的柿子啄得七零八落,简直忍无可忍,又毫无办法。
我家的柿子树样子好看,连那些柿子也长得十分漂亮,一个个方圆形状,底端有个小小的凹溏,顶部的花托与母树紧紧相依。采摘柿子时,我总是小心翼翼,用剪刀轻轻慢慢地剪开,怕剪碎了柿子,更怕伤到了母树......
今年春天,有关部门派人来丈量河道,据说,我家门前的这条大河两岸,也将铺设石驳案了。对于住在河边,看河堤一年年扩塌进来的我们来说,这当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只是,我好舍不得家门前的这棵柿子树。好几次,我抚摸着树干,不忍放手。
是否,树也通人性,今年,我家的柿子树居然一个柿子都没有。或许,它也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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