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千山外

林岳芳

    大雁无论飞得多高、飞了多远，等秋天来临的时候，依然会回到它自己的家。

    在我身边，那些新奉贤人，不就像一只只远道而来的大雁么？他们或只身一人，或携家带口，来到我们这片沃土，辛勤耕耘，努力工作。有些时候，他们把这儿当作了自己的家。但是，只要冬天的雪花飘起，他们的目光就会穿越到遥远的故乡。

    那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根系所在！

    为了寻找人生的价值，或者为了解决自身的出路，他们可以忍受命运的坎坷，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他们像一群觅食的鸟儿，可以在外面筑窝建巢，但那颗跳跃的心，却永远留在故乡的山峦、沟壑、田野……

    那儿有他们祖先的墓园，有他们父母牵挂的双眼，有他们娇妻殷殷的渴盼，有他们儿女声声的呢喃。当年，他们的脚步从那里迈出去，每一年的这个时节，他们会迈进这个熟悉的门槛。无论家徒四壁，还是鲜花满园，他们都无怨无悔地热爱着，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份记忆，一份撕扯不开的情感！

    老母亲的土灶，已填满柴禾，一缕缕菜肴的香味，早已飘到千里之外游子的心头。那熟悉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是儿女们感恩一世、牵挂一生的亲情。或许，很多人能抵御来自外界的各种诱惑，却无论如何都抵御不了来自母亲的召唤。所以，即使走得再远，在春节之前，他们也要回家。

    曾经，我看到过一只掉队的大雁，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那年深秋，一队大雁鸣叫着飞过我的头顶。过了很长一会儿，一只大雁凄惨地鸣叫着，远远飞来，说飞，那是很牵强的，因为那大雁分明是挣扎着、低低掠过，跌跌撞撞的样子，最后，一头栽了下来，跌落在我的脚边。看着那只跌落的孤雁，我害怕极了，只见它头朝南方，微微昂起，眼睛睁得圆圆的，还闪烁着一星光亮。或许，那是泪光？我流着泪，将大雁放进一条很深的麦沟里，然后，用小手捧来旁边的土，葬了它。长大后我才明白，为何大雁头朝南方，因为那是它的故乡啊！儿时记忆里，那一幕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几十年都未能忘怀。我也因此对动物的迁徙有了一份莫名的担忧，每一年看到鸟儿迁徙，我便会泪流满面。

    古人说落叶归根，其实，在叶未落的时候，远方的人们又何尝不想归家？然而，很多人尽管归心似箭，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每年春节回到故乡。我似乎能够体会到他们内心深处的一丝凄凉。外面的世界再精彩，那也只能是人生的一个驿站，而只有故乡故土，才是他们一辈子不能舍弃的家园！

   我看见，冬天的寒风裹满浓浓的乡愁，载着很多年轻的心，正在飞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