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三的那些日子

——采访手记

   L小姐很守时，按我们约定的时间风尘仆仆地赶来，她一身入时别致的打扮，身材窈窕，脸盘清秀亮丽。她端坐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一些状况，这个举止高雅的女孩任你怎么看，也不会相信她曾经是一个商人的小三。

  那样的日子，你是无法想象的。呷了一口咖啡，她优雅地抿了抿弧线漂亮的嘴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了我们之间的谈话。我是本地女孩，所以对自己的言行举止很注意，再说，我们家一向门风端正，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辱祖先的事情。大专毕业后，我进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做检验员。工资不高，每个月大约一千五百元左右。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所以对这份工资、这份工作感觉挺满意的。也许，苍天似乎有意要打破我平稳的生活，不让我过有尊严的日子。

   L小姐那一双秀美的眼睛，望着窗外，她在讲述的时候，根本不看我一眼。也许，她怕我问一些令她难堪的话题？或者，怕我会瞧不起她？总之，她的目光总是在远处游移。

   我的老板是个香港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平时很少来厂里，只是接了重要的单子，才会在厂里露一面。一天，二老板，也就是这里的中方老板下班前来通知我，说晚上开个会，关于检验方面的工作，老板要重新安排。下了班别回家了，晚饭老板请大家一起外面吃。

   到了酒店，我才知道原来吃饭的就只有香港老板、中方老板和我三个人。老板们不解释我眼睛里的疑问，就打开高档酒开怀畅饮。我不会喝酒，但拗不过他们再三软硬兼施，只能不得已也喝了一杯。听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故事的结局了吧？不错，这就像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一样，无数次出现在三流杂志上，而那天，却在我自己的身上变成了现实。

   事后，我不敢哭闹，怕被同事知道了当作笑柄。我也不想报案，报了也是没有用的，别人会说：脚长在你身上，还不是想巴结老板才自己送上门去的？所以，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本来，想跳槽找另外的工作，但现在毕业生找工作有多难，你肯定也知道。我能有这份自己挺喜欢的工作也不容易，只要他以后不再伤害我，那件事情也就算了，我不想丢了工作。

   男人也许天生就是畜生投胎的，那天在酒店他得到了我，之后，来厂里“视察”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总是让中方老板把我叫去，供他享用。一开始我拼命拒绝，但我怕看见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去听老板“训示”。再以后，想既然被他夺走了贞操，也不在乎多几次了。和他黏糊久了之后，我悄悄地想，这个满身光环财大气粗的老板夺走了我的贞操，是不是也应该赔偿一笔金钱作为对我的伤害。

   以前看报纸杂志，知道男人想得到女人，哪怕花再多的钱也不在乎，可是这个香港佬，却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分钱，这让我非常气愤！也许，女人一旦丢了童真，就失去了纯洁，思维的触角会自然而然地朝金钱方面靠拢。我想，自己一个处女身子给了你，你就算是个嫖客，也该花几个嫖资吧？你把厂里女孩当什么啦？

   一次，等他尽兴之后，我故意问他“你在外面有女人吗”？他倒很老实爽快地告诉我“当然有啊”。我再问：“你不给她们安排好吗？比如住房，或者其他的”？他笑得很得意，脸像个猪头摇晃起来，他说：“睡女人不要钱？有那样的好事吗？我的情人们我都买了房子、车子养着哪”。我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那我呢，我算什么？他大概看出我的生气，立即换了一副冷脸，阴阳怪气地说：“噢，我明白了，你也想让我养起来”？不等我回答，他又把猪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你在我厂里干活，我发你工资，这不就完了吗？你想，如果我的企业不收留你，说不定你到街上去做鸡了呢？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痛快吧？明里你是检验员，暗里当我的小三，既不坏你的名声，也不坏我的原则，这叫双赢”。听着他无耻的话，此刻如果手里有一把刀，我肯定就戳进他那肥猪似的身体里去了。

   我假装不在意，问他养的那些女人都是干嘛的？他说，他包养的那些情人，有地方剧团的演员，走穴的三流明星，有大学在校女生，还有一个是税务官员。自己旗下的每个分支企业他都可以随便玩弄女员工，但都不花钱，花钱玩自己的员工，那叫“无能”。这就是他荒谬无耻的搞女人原则。

   他真是一个变态狂，不知从什么地方学了很多恶心的招数折磨我。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为这个禽兽做了两次人流，他仍然没有拿出一分钱给我。第二次人流后当夜，他又要我陪他睡觉，说是“想寻找处女的感觉”，并且不顾我强烈反对还是伤害强奸了我，导致大出血，当夜到医院后，医生说必须摘除子宫，不然命也没了。这一年多来，我怕家里知道我的情况而生气和担心，所以，自从和他有了那层关系后，就告诉家里说工作忙，每天吃住在厂里。好在我家在边远农村，只要我经常打电话回去，家人也就不担心了。在这里，我遭受了耻辱和苦难，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实在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但我又不甘心，当了大老板的小三，却只能任他玩弄，不能享受他的金钱。有一次单位发放奖金时，他象征性地给我比其他检验员多发了1000元奖金。那天，捧着这个一千元的红包，我痛哭失声。我用耻辱换来的，只是这一千元！

   一天，我把自己的一个小学同学找来，跟他说了我的状况，让我帮我一个忙。同学开了一家宾馆，我准备在那里和香港佬有个了断。同学在房间里安装了几个摄像头，然后，我把香港佬约到了那家宾馆。他对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戒备，所以，似乎非常投入。我们在干那事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一组新闻，是我们市召开“两会”时的盛况，他作为政协委员，正人模狗样地接受记者采访。我知道，他对所谓的名誉，十分在意。

   他包养的那些女人，因为有大把的金钱作后盾，所以不会让他失去光环；他凌辱的那些员工，因为软弱，或者因为像我一样不想失去工作，所以任他摆布。现在，我要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买单！而且加倍！从我身上翻下来，他点燃一支香烟，看着电视屏幕，得意地告诉我，一个非常大的项目，正在洽谈中，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事情，他将会得到一块优质土地，到时候，大把大把的钱会流尽进的腰包。我冷冷地对他说，这钱，我也要。他哈哈大笑，说，你？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对，我，也想分一杯羹。

   两天后，我把一个光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让他看完后打我电话。那天，我也把一份辞职报告放在中方老板的办公桌上。很快，他的电话来了，问我准备怎么处理？我说，很简单，或者你给我们这段畸形的关系买单，或者我把这个光盘寄一份给市委，还有你香港的妻子和各地的情妇那里，你不是告诉过我，她们在何处居住吗？你是生意人，应该明白该怎么办。我没有开具体的价钱，因为我不知道应该问他要多少。

   一周后，他让我在农业银行开了一个账户，我查了一下，他在我的账户上存了500万元。我这辈子的清白，我满是伤痕的身子，我渺茫惨淡的未来，就拿这五百万全卖了！

   L小姐缓缓讲述完她的故事，我看见，有一层隐隐的泪光，在她秀美的眼眸里一闪而过。是啊，五百万或许不是一个小数字，但对于一个女孩破碎的青春之梦，这是不是轻得像一支在秋风里漫无目的飘飞的蒲公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