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教版国标本第九册课文]
黄果树瀑布
黄果树瀑布,真是一部大自然的杰作!
刚进入黄果树风景区,便听到“哗哗”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就像是微风拂过树梢,渐近渐响,最后像潮水般涌过来,盖过了人喧马嘶,天地间就只存下一片喧嚣的水声了。
透过树的缝隙,便看到一道瀑布悬挂在岩壁上,上面折为三叠,好像一匹宽幅白练正从织布机上泻下来。那“哗哗”的水声便成了千万架织布机的大合奏。
瀑布激起的水花,如雨雾般腾空而上,随风飘飞,漫天浮游,高达数百米,落在瀑布右侧的黄果树小镇上,形成了远近闻名的“银雨撒金街”的奇景。
黄果树瀑布泻落在一片群山环抱的谷地里。我们自西面顺着石阶往下走,一直来到谷底。坐在水边一块岩石上,离那道瀑布近得很,中间只隔着一口小小的绿潭,仿佛一伸手便可以撩过来洗洗脸。瀑布泻入谷底溅出的水珠直洒到我们脸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黄果树瀑布虽不如庐山瀑布那样长,但远比它宽得多,所以显得气势非凡,雄伟壮观。瀑布从岩壁上直泻而下,如雷声轰鸣,山回谷应。坐在下面,仿佛置身在一个圆形的乐池里。四周乐声奏鸣,人就像漂浮在一片声浪之中,每个细胞都灌满了活力。
我们久久地坐着,任凉丝丝的飞珠扑上火热的脸庞,打湿薄薄的衣衫。聆听着訇然作响的瀑布声,只觉得胸膛在扩展,就像张开的山谷,让瀑布飞流直下,挟来大自然无限的生机。
离开潭边,循着石径登上溪旁的一个平台。绿树掩映间,有一座徐霞客的塑像。他遥对瀑布,仿佛在凝神谛听远处的瀑布声。他完全沉醉了。此时此刻的我们,也完全沉醉了。
[冀教版第十册课文]
黄果树瀑布
深秋时节,我去了一趟贵阳,还未落稳脚,便匆匆坐上了开往黄果树瀑布的汽车。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车来到镇宁布依族苗族自治县城西南十五千米处。我刚下车,便听见隆隆的好似闷雷一般的声音震撼山谷。我大步向声响处奔去,下石阶,过溪流,声响越来越大。顺着水流很急的溪水转个急弯,我的眼前猛然一亮,只见一道宽八十多米、高七十多米的大瀑布似银河决口,从九天崩泻而下,拍石击水,发出轰然巨响,犹如万马失蹄,千军仆地,气势磅礴。喷烟吐雾处,万练倒悬,细如珠帘,粗若冰柱;飞瀑跌落处,掀起轩然大波,碎玉四溅,银珠轻扬,如蒙蒙细雨,似点点飞雪。阳光射来,瀑布霎时化作一道七彩长虹,晶莹缤纷,耀人眼目……黄果树瀑布,是大自然献给人类的一幅惊人的杰作。
黄果树瀑布如此壮美,如同一首雄壮的史诗、一曲激昂高亢的交响乐,又似一股青春的激流、一腔沸腾的血液……然而,是谁给了它雄浑奇伟之气势呢?出于好奇心,我沿着山壁攀援而上,来到了瀑布的上方。原以为这里一定是波涛汹涌,白浪滔天,可上面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这里只是一条平凡的河,宽四五十米,不太深,水中的石头隐约可见,浅水处还有大一点儿的石头露出水面。河水很平静。几片叶子无力地漂浮着,水面上还长有绿藻,投下一颗石子也不过荡起一圈小小的波纹。这时,三两顽童正在河边玩耍,一群鸭儿正在水中嬉戏,一位村妇正在水边涮洗衣服,一个村民正背着犁、光着脚丫趟水而过。完全是一幅田园牧歌似的山村小景。问问过河的村民,才知道此河叫白水河。河边有两个自然村,一千多口人,大多是布依族、苗族。这里盛产水稻、玉米、油菜等。黄果树瀑布因该村名叫黄果树而得名,而村子又因此地生长黄果树而得名。
这平凡的河,没有浪花,没有急流,恬静、安详、温柔,使人根本无法将它与雄奇壮观的黄果树瀑布联系在一起。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条河,河水流向几十米之外,便化作一道闻名遐迩、令世人惊奇称绝的大瀑布!就是这些平静流淌着的、默默无闻的河水,仅仅在几分钟之后,便变成了万马奔腾、咆哮如雷、汹涌澎湃、崩崖裂石的世界奇观!
黄果树瀑布之所以雄奇壮观,其实就是一条普通的小河在其前进道路上的伟大献身!
[中学课外读物-电子课文]
黄果树瀑布
于 坚
我在小学时就知道黄果树瀑布。那时老师在提到祖国的大好河山时总是要提到黄果树瀑布。但我看到黄果树的图片并不会特别地激动,这和看到祖国的长白山、祖国的大兴安岭、祖国的南海这些图片的感觉差不多。风景化的图片使我仅仅把黄果树看成风景之一,这风景是没有空间、质量、空气和细节的,它们仅仅是祖国的骄傲这一概念的所指。
去年6月,我到了黄果树瀑布。入口就是那些图片被拍摄的地点,在这里看黄果树,和图片告诉我们的别无二致。确实是雄伟、壮丽,确实是万马奔腾。不由自主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的正是那句老话:哦,祖国的大好河山!周围到处是卖旅游纪念品的,这些纪念品和拍风景照片的方法一样,也是按照某种“旅游纪念品”的统一风格制作的,根本激发不起我的收藏欲。我不由地生出一种在旅游点必产生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无聊感。
但那时我猛然间听见了瀑布的声音,当时我心里一阵激动,黄果树瀑布原来是有声音的。这声音即刻改变了我对黄果树瀑布这一名词的成见,我立即就明白我抵达了一个与我在图片上所知道的那个黄果树瀑布毫不相干的地方。它提供的东西不是什么形而上的雄伟、壮丽、大好,而是声音。它放射的声波令我的耳膜鼓了起来,我和它立即建立了一种陌生的接触。我越接近它,我的生命和它的肌肤相触的面积就越扩大。它先是侵入我的耳朵,然后灌满了我的耳朵,最后,是震耳欲聋。与此同时,我的头发开始潮湿,我的内衣开始潮湿,我的眉毛和鼻尖开始潮湿;再走近些,我外衣有开始潮湿,我的内衣开始潮湿,我的眉毛和鼻尖开始潮湿;再走近些,我外衣开始潮湿,我的内衣开始潮湿,我的皮肤开始潮湿,我全身湿透,我像落汤鸡一样里里外外彻底湿透。
那悬挂在高原上的大瀑布,犹如一只弥漫于天地之间的巨手,从高处向我合拢过来,它抚摸我,亲近我,拍打我,刺激我,使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呼吸着水声,呼吸着潮湿。我感受着我的生命在巨大的水声中的惊恐、疼痛;在潮湿中的寒冷、收缩。越走越近,我看见水柱像庞贝城在火山中毁灭时的大教堂的圆柱那样崩裂,轰隆倒塌,栽倒在水里,把水砸出了大坑。水在变形,在死亡、在合成、在毁灭、在诞生……那时候我魂飞魄散,“黄果树大瀑布”作为一个一直统治着我的与此相关的知识的一个早已干瘪的概念,顷刻间灰飞烟灭。另一个瀑布在我的生命里复活了,那时,一切都成为说不出来的动词,我不能说,我只看见水在动,在响,那不是马在奔腾,是巨大的不可抗拒的潮湿,把我淹没了。
后来,我发现人甚至可以绕过瀑布,抵达它的后面。我看到的黄果树瀑布图片永远只有正面,我一直以为这瀑布是紧紧贴着山体滚下来的,它不存在后面。现在,通过一步一步的接触,我发现它实际和山体之间是还有着一条缝隙,人可以从那里穿过。我来到黄果树瀑布的后面,犹如哥伦布进入美洲,因为在中国的任何一张关于黄果树的风景图片中,都不存在这个地点。这里永远不会进入摄影镜头,在为这里太局部,太狭窄,自成一体,与黄果树瀑布正面呈现给人的整体印象无关,在这里犹如置身于水流的内部,看不出丝毫的雄伟、壮丽,没有任何所指,你看到的就是水犹如玻璃粉碎那样的运动。这里是瀑布的声带,唯一的发言者是瀑布,除此之外,任何话都听不见,哪怕你在赞美,哪怕你像圣经那样说话。
你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抚摸。你可以把手伸向瀑布,抚摸它飘散在外的细毛。于是你和这瀑布之间建立了一种真正的关系。水和落水者的关系,这可能意味着死亡,也可能意味着得救。
我本来永远不会就黄果树瀑布说什么话,这是一个多么俗不可耐的话题,一篇小学生千篇一律的命题为“春游某某”的习作的题材,一位满脑袋陈腔滥调的诗人的灵感来源,我有什么话好说呢?
但我抚摸了黄果树瀑布,我周身湿透,我有湿透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