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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宋黑子》(文字周东明、修订版插图孙文然)

(2022-02-02 15:15:44)
标签:

孙文然

小小说选刊

南方周末

新民晚报

北方文学

分类: 我的插图创作
小说《宋黑子》(文字周东明、修订版插图孙文然)
宋黑子
周东明
今天是二伏,傍黑前,天才凉快下来,蹬了一天车的宋黑子回到家,在瓦盆里秃噜秃噜洗了两把脸,问媳妇儿,啥嚼谷儿?   
炸酱面,媳妇儿说着捞了一大海碗过水炸酱面递给他,又说,是用井拔凉水凉过的,吃着凉快。
宋黑子端着碗,往墙根儿一蹲,秃噜秃噜 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面就吃了个精光。 他站了起来,又打了一个饱嗝儿,然后干哼哼 起了《空城计》里那段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 观山景……”哼哼高兴了,外带着把京胡过门 儿也哼哼出来了,正在洗碗的媳妇儿取笑他,  你穷还没把家伙什当了。
宋黑子嘿嘿一笑。媳妇儿又问他,今天遇 见啥高兴事儿了,一进家就喜兴成这个样子?
今天晚上园子里刘爷压轴戏,演《失空 斩》,刘爷传话了,让我们哥儿几个今天晚上去  戏园子“拿蹭儿”。
什么“拿蹭儿”,就是捧臭脚,媳妇儿把洗 碗水倒掉,返回屋,又说,再说了,那个《失空 斩》都听了八百六十遍,耳朵都起茧子了,也不  腻烦?
宋黑子嘿嘿一笑,说,《失空斩》是刘爷的 看家戏,他就靠这出戏赢人呢,也别说,刘爷的《失空斩》唱得就是地道,你就说,那句“国家事用不着尔等劳心”的散板吧,前六个字就像唠家常似的,后面那个小擞,唱得多俏皮,好听,刘爷就是刘爷呀。
就你懂?媳妇儿说。
那是自然,要不刘爷咋让我去拿蹭儿呢?
宋黑子这话说得一点儿不错,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是刘爷刚来松州城三胜戏班儿时的事儿,当时,刘爷头三天打炮戏码儿也是《失空斩》。听说三胜戏班儿来了一个唱老生的新角儿,当晚戏票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卖光了,晚上,戏园子里坐得满坑满谷。
晚上,戏一开场,却完全不一样了,无论刘爷在台上怎样卖力,可是一个晚上,一个“好”都没有,第二天,戏票就卖不动了。
因为是打炮第一天,不但戏票贵,戏园子里也不让拿蹭儿,宋黑子这些靠拿蹭儿看戏的主儿,没看见头一天晚上的戏,就很遗憾了,再听说头一天打炮戏就没有叫好,心里就更想看看这个角儿了,是真的不咋的吗?
晚上,宋黑子约了几个拉车的兄弟,用一包打瓜籽,哄弄着把门收票的,蹭进了戏园子。
当晚戏码儿还是《失空斩》,宋黑子见刘爷演的诸葛亮一上台,心里就说了句:漂亮。刘爷也确实是会扮戏,脸上清秀干净。再一听,刘爷唱得也不差哪儿去呀,你听听人家这散板,分寸、劲头、气口掌握得多自如哇。
此时台上,刘爷正唱到“我用兵数(哇)十年从来谨慎,错用了小马谡无用之人(哪)”这句散板,前半句“我用兵数(哇)十年”,刘爷采取衬字上挑,提高了调门,不但唱得清脆漂亮,还唱出了诸葛亮不乏智者的自信心理,后半句“错用了小马谡无用之人(哪)”,又降低了调门,在唱“无用之人”四个字时,“无用”两个字略作停顿后,“之人(哪)”又唱得清晰、有分量,“哪”字如蜻蜓点水,它恰如其分的出现,点出了诸葛亮心中的痛切。
宋黑子听得如醉如痴,不知不觉地大喊一声,好!
宋黑子这一声好,如同炸雷一样,震得戏园子四壁嗡嗡直响,紧接着叫好声四起。
散戏后,刘爷没卸装,赶紧到了前台,问前台管事儿的,靠墙站着叫好的人是谁。
管事儿的说,不知道大名叫啥,就知道因为他人长得黑,姓宋,所以都叫他宋黑子,是个拉车的。
懂戏,懂戏。刘爷连连说。
后来,刘爷通过人介绍,和宋黑子见了面,并且有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只要园子里有刘爷的戏,宋黑子一帮人就能拿蹭儿,看戏。
扯远了,还是回过头来说说宋黑子他们两口子吧。
这时候,宋黑子媳妇儿擦擦手,说,不对呀,三胜戏班儿不是来了一个叫小孟七的文武老生,正演打炮戏呢吗?
宋黑子又笑了笑说,你不懂了吧?刘爷为啥今儿晚上要演他的《失空斩》,又为啥让我们哥儿几个去拿蹭儿?就是让那个小孟七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晚上,宋黑子哥儿几个来到戏园子时,看了一眼戏码儿水牌子,今儿晚上,大轴戏是小孟七的《连环套》里《拜山》一折。
宋黑子知道,《拜山》一折戏,最吃功夫的是念白,戏里黄天霸与窦尔墩的对白,尺寸的快慢,声音的高下,接话的迟速都要恰到好处。
当晚刘爷的压轴戏就不用细说了,几段唱,台下都是连连叫好。
大轴戏一拉幕,台下鸦雀无声,只见小孟七扮演的黄天霸,上场起霸,亮相,身上干净漂亮,一上台,就来了一个碰头好,小孟七的念白吐字清脆。宋黑子几次都想叫好,可是一想,自己干啥来了,是给刘爷捧场来了,怎么能给小孟七叫好呢?宋黑子就忍着,戏演到黄天霸那段一百二十个字的大段念白了,只见小孟七把一百多个字,一口气像崩豆子一样,崩了出来,念到最后那句“天下第一英雄好汉也”时,又放满了尺寸,还加重了语气,在“也”字上陡然拔高。就是这一句,宋黑子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好!
宋黑子叫完了好,也后悔了,这是怎么说的呢?说忍着忍着,咋还没忍住呢?还没有散戏,宋黑子就出了戏园子,站在刘爷回家的路上。
这不是宋黑子吗?在这儿干吗呢?宋黑子一听,是刘爷的声音,马上说,刘爷,是我。
为啥站这儿?
等您。
等我干吗?
刘爷,我今天晚上对不住您了。
咋啦?今天,今天晚上,我叫好……
怎么,今天晚上的戏不好吗?
好。
好,不就得了吗?我今天晚上让你们来拿蹭儿,就是让你们看看小孟七的戏。
真的啊?
真的呀。
宋黑子笑了。
(选自《北方文学》2021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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