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手上的茧
崔立
网上一个话题《妈妈手上的茧哪来的？》。看的时候，妈妈正好走过我身边。妈妈握着拖把，弯下腰，用力在拖着水泥地。妈妈拖过的地上，看不到明显的水迹，妈妈总是说：“拖地，要把拖把上的水拧干再拖，这样水泥地就不至于太湿，不然人走过去很容易摔跤的……”
妈妈做事，都是这样认真。
妈妈是前几天刚来我这里，孩子没人带。我给住在乡下的妈妈打电话。妈妈说：“没事，我马上过来！”第二天一早，妈妈已经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说：“我来上班了！”
妈妈是放下乡下的那些她永远舍不得丢的活儿来这里的。
好多次，在乡下的妈妈给我打电话。妈妈说：“最近这天儿太冷了，站在地里帮他们干活，真的好冷好冷。”我说：“妈，那你就少干干，休息下好了。”妈妈说：“好，好。”妈妈说：“最近这活儿太多了，我早上5点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一直干到晚上7点多，真够累啊。”我说：“妈，活儿多你也不能一直做啊，还是歇歇吧。”妈妈说：“好，好。”妈妈说：“最近这天儿太热了，这走出去就冒汗，在大太阳底下干活就像火烤一样。”我说：“妈，天那么热那你就别干了，等天凉了再说吧。”妈妈说：“好，好。”……
其实妈妈和我说的那些，只是她和我说说而已，她还是一个不落地去干。她哪舍得不去干呢。她和我说的那个“好，好”，就是习惯性地回答而已。
网上，是网友们对于《妈妈手上的茧哪来的？》的一段段意外的回复——
@癸渔：这么多年，妈妈一直都是这样，每到夏天最热的时候，她都会把电扇拿进我房间，让给我一个人用，而她默默摇着芭蕉扇。
@过期甜片：那天我妈半夜一点多回来我还没睡，怕她说我，躲在被子里装睡。我妈替我把被子抖了抖，我心里满满地全是感动，这么晚了还不忘看我被子有没有盖好。
@草肉与马：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太累了，我顿时觉得想哭，很想家。我关心的问她是不是白天工作太幸苦了，她说不是，她没去上班，是跳广场舞太累了。
@一只童Amal：有一天我看到我妈门牙上有个大大的缺口，心疼地问：“怎么弄的？”我妈说：“嗑瓜子嗑的。”
@暂停一下大霞：上次我跟我妈说：“妈我洗碗，你不用洗了。”我妈说不用，她洗就行了。我还没有感叹完母爱的伟大我妈就说：“你洗浪费洗洁精。”
@胖大星喜欢海绵宝宝的幽默：小时候跑步摔了一跤，哭着回家跟妈妈说，妈妈赶紧跑到我跟前问我摔哪了，看着妈妈那紧张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指了指磕到的地方，妈妈搓了搓裤子，说了句，还好皮没破……
此刻，我说：“妈妈，能让我看下你的手吗？”妈妈放下拖把，走向我，莫名其妙地摊开手看向我。我看到了妈妈的两个手掌之间，那厚厚的老茧。记忆中，妈妈的手是柔滑的，小时候我常常让妈妈给我挠痒痒，我说，这里，这里。妈妈柔滑的手就挠向这里。我说，那里，那里。妈妈柔滑的手就挠向那里……
我说：“妈妈，你手上的茧都是怎么来的？”
妈妈看了看手，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笑说：“哦，你说这啊，小的时候你不听话的时候揍你屁股揍出来的……”
我笑了，忽然又有点想哭。
（选自2017年3月13日《盱眙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