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盲道行》(文字韦如辉、插图孙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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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道行
文/韦如辉
老麻一退下来,心里空落落的。
时间过得真慢啊,像蜗牛爬行一样。老麻反剪双手,来回踱步,常常痛苦地想。
老麻抽动越来越重的鼻翼,心事重重,再这样下去,非生大病不可。
有一天,老麻无意中发现,一个盲人在周元路的盲道上摸索着行走,走到停放在盲道上的一辆自行车时,连人带车摔了下来。盲人捂住摔疼的身体,痛苦地呻吟。自行车的后轮,却随着动作欢快地运转着。老麻心头一酸,觉得五味杂陈。
再一天,老麻在嵇康路上散步,同样看到另一个盲人,手执竹杆在盲道上行走。盲人走得十分谨慎格外小心,每走一步,都要用竹杆一一探路。可是,有一盆脏水,横在盲道上,盲人没有探索到。盲人一脚下去,一腿一身十分狼狈。
老麻十分气愤的同时,萌生一个念头,帮一帮这些可怜的盲人。
从此,每次看见有盲人在盲道上行走,老麻会赶紧走到盲人前头,将挡在盲人前面的障碍物一一清除。自行车、电瓶车、拖把、纸箱……凡是老麻能做得到的,老麻都会竭尽全力,还盲人朋友一路顺畅。一天下来,老麻累啊,累得身子骨像散了架。
于是,老麻开始沿街宣传。老麻苦口婆心,劝说沿街商铺和住户,给盲人一个安全通道。老麻的动员,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仍起不到根本作用。
有一天,老麻又发现,一个盲人跌伤在盲道上。盲人的头上和脸上,布满了血迹。
老麻这才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用有限的力量去做无限工作,简直是杯水车薪。
老麻找到市里。市里的有些领导,多是老麻的老部下。有一些干部,还是老麻亲自培养亲自提拔的。老麻的意见,还是有力度的。市里的有关部门,牵头开展了一个关爱盲人活动。活动搞得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电视里进行连续报道,报纸上开始跟踪采访。
老麻读着报纸看着电视,心头涌起诸多的惬意。老麻想,自己做了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怎么办?老麻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
老麻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非得解决此事不可!如果不解决,自己就不是老麻了。想当年,我老麻叱咤风云,根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天, 老麻戴一副墨镜,手执拐杖,出现在闹市街头。
老麻装作盲人,专门行走在盲道上。这就有些异样,因为老麻不是盲人。
老麻走到一辆车前,用拐杖使劲地敲打。那辆好车的身上,立马多出一些累累伤痕。车主跑过来,见是一个盲人,虽有怒气,不好发作,只有无奈地将车开得远远的。
老麻坚持不绕道不拐弯,坚持行走在盲道上,见到不按规矩停放的东西,老麻就喊就叫就骂。很快,不断有人将东西搬开挪走。
老麻在心里发笑,看来此法可行。
有一天,老麻行走在庄子大道的盲道上,碰到一件怪事。一个酒晕子,醉倒在盲道上,任老麻怎么喊怎么叫,就是赶不走。那一刻,老麻感到奇耻大辱。
在一次全国文明城市的检查中,媒体关注了老麻。
老麻再次被请到电视里报纸上。
那不是麻市长吗?市民们擦亮眼睛。
市里的老部下们,觉得脸面没处搁。老麻的子孙们,更是反对。
无奈,老麻回到家中,憋在院子里,看天,看云,看蚂蚁啃骨头。
城市的经济在发展,城市的建设突飞猛进,相比之下,盲道上的问题,仅是个小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