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婆
    黎桂良
    有一个村，只因为家家户户都有一块菜地种菜，所以被叫做种菜村。村里的人但凡到了蔬菜收成的季节，都会把菜拿到城里去卖，或多或少能赚些钱来。可是，村里就是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却不把从菜地上收上来的菜拿到城里去卖，而是送菜到城里。
    每隔一段时间，这位老太太都把自己种的菜收拾好，放在两筐菜篮子里。然后骑着自行车，沿着乡村羊肠小道，慢慢向城里骑去。路边过往的行车看到老太太有两箩筐的菜，问道：“老太太，您这菜怎么卖?”老太太说道：“不卖。我是把菜运到城里给我那打工的儿子吃的。”
    老太太终于把菜送到城里去了。她儿子在城里一家电子厂打工。老太太沿着城里熟悉的道路，骑着自行车来到那家电子厂。刚刚遇到儿子中午下班，老太太打电话给儿子，让他从楼上下来拿菜。儿子见了老太太，说道：“妈，你别太辛苦了。况且从乡下到城里，你一个人骑车很不安全。”老太太说道：“儿子，妈是怕你在工厂里的饭堂吃得不习惯，所以才从乡下带了一些菜给你吃。城里的菜说不准有农药残留，我从乡下给你带来的菜，那可是纯天然的哩。快帮妈把车推到您宿舍楼下去吧，妈今天要用乡下种的菜煮一顿好吃的给你吃。”说完，儿子便帮老太太把自行车推到宿舍楼下的单车棚里，而且还帮着老太太把菜篮子端送到
楼上。
    儿子的宿舍在四楼。当儿子把老太太从乡下带来的菜端到楼上后，宿舍里的工友都夸赞他有这么一个好母亲。儿子说道：“谢谢。”之后，老太太亲自下厨，在宿舍里给儿子做了一顿午餐。当老太太把一盘盘绿油油的蔬菜端了出来时，大伙都啧啧称赞老太太手艺好。老太太说道：“那还用说?我是个种菜婆，也是个下厨的能手。我儿子就是吃着我种的菜长大的。”
    老太太的话一点也不假。老太太还记得，儿子他父亲死得早，留下她和她儿子相依为命。为了让儿子有出息，老太太起早贪黑地在菜地里忙活，春天忙插秧，夏天忙种菜，秋天忙收获，冬天忙收藏种子。而且，老太太为了让儿子营养搭配均衡，也在菜地旁边筑起了竹篱笆，竹篱笆里边还养了一些鸡和鸭呢。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叹气道：“儿子，妈想你了。可是，你工作又那么忙，妈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要是想妈妈了，就吃妈妈种的菜。妈以后还会从乡下送菜给你吃的。”
    吃完午饭，老太太把菜给儿子留下，自己一个人骑车回乡下去了。儿子很过意不去，便打电话给老太太：“妈，你要是想我了，我会回到乡下看你的。路上很多车，不安全，你以后还是别送菜来了。”老太太听了，一阵失落。她想，儿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他是想让自己再次送菜过来的。于是，老太太回去后不久，继续打理自己的菜园子。 
    那年秋天，老太太又开始骑车从乡下出发，往城里送菜去了。途径一段公路时，一辆大货车驶离了正道，撞上老太太的自行车了。老太太被货车一阵猛推，撞到一棵树上。她顿时晕了过去，鲜血从她的脑门上流了出来。交警过来处理事故，原来，那开大货车的司机喝了酒，迷迷糊糊中，错打方向，才撞上老太太的。随后，交警把老太太送到医院。
    老太太的脑门被缝了几针，几天后才醒过来。一个守护在她身边的交警把公路上一辆货车把她撞了的消息说了。老太太说道：“警察同志，我的单车呢?我的菜呢?我儿子还等着吃我种的菜呢。”交警告诉她，她的车被大货车撞毁了，菜也散落一地。交警随后打电话让她儿子来看看她。
    她儿子来了。儿子说道：“妈，我都跟你说了，不要送菜给我，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车没了，菜也没了，人差点丧失性命。”老太太含着泪，说道：“是我不好，儿子，请原谅妈妈吧。”
    老太太康复出院后，儿子却辞职了。他决定陪在老太太身边，照顾她。为了活计，他成立乡下蔬菜供应公司，自己做老总，还雇了村里的失业青年一起干活。他对老太太说道：“妈，以后你就不用当那送菜婆了，要送菜到城里去给城里的人吃，让咱们这些年轻人去干就行了。”老太太听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责任编辑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