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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睡帽》(文字作者不详、插图孙文然)

(2012-03-23 09:38:29)
标签:

《新民晚报》

小小说

《十月》

北京出版集团

插图

孙文然

文化

分类: 我的插图创作
小说《睡帽》(文字作者不详、插图孙文然)
睡帽

隆冬暮色,木格子老窗,母亲在窗内,父亲在窗外。母亲一抬头,从老窗格子内塑料薄膜破开的洞,看到了父亲的头,也看到了半头霜花。
母亲就决定,给他织顶睡帽。
那一天,母亲刚从医院检查回来。父亲说诊断书要一星期后才能拿到。母亲没有诊断书看,就从抽屉底摸出父亲的《八字》。
这儿有个习俗,人一出生,就得请个八字先生给他算算八字,算算他的命是好,还是坏,算算哪年哪月,他会患什么病遇什么灾。八字先生闭上细长眼睛,掂起细长手指,三掐两掐,把他掐算到的机缘也好,劫数也罢,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写在一张红色的纸上。这一张红色的纸,就是这个人的《八字》。这张《八字》,就伴随着这个人的一生。
母亲把自己的《八字》藏得深深的,从不看,却常常偷看父亲的。母亲就是在偷看时,冷不丁看到了父亲的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飘来的半头霜花。母亲记得,似乎就在昨天,他的头发还黑如墨染。
兼风兼雨
晚年雪上又加霜
这是《八字》上说的。
对着呼啸的窗洞,母亲愣愣的,在心里,为父亲流了两行泪。
母亲的心很灵,手很巧,会裁缝,会针织,会做鞋。儿女的衣服鞋袜,都是母亲做的。可是,母亲二十年没为父亲做过几件衣服缝过几条裤子更别说是一顶可有可无的睡帽。不是不想,是不能想。
母亲太忙。真的太忙。
头十年,忙着把儿女生出来,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其中有一个,被埋到了后山上。剩下的六个,就像六只猴子,前呼后拥,吱吱乱叫,要吃要喝,当然还要穿的。母亲忙完她的一亩三分地,忙完她的灶台桌面,就是不停地裁、缝、锁、纳、勾、编、织……刚把高的手腕脚踝照顾到,小的肚脐又露了;刚把小的肚脐捂起来,高的袖子又短了一截,要不然,就是中间那几个嚷嚷着补丁太丢人……没完没了,这后十年,就又过去了。
母亲很内疚,跟着他半辈子,寒风吹破了窗,才让自己看到了他的白发。
就织一只睡帽。
母亲选了针,又配了线。线不在队里的公销社配,母亲专程到县城的百货商店配。
母亲织得很慢,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要是平时,给儿女们织,不说是一只小帽子,就是毛衣毛裤,两三个晚上也织好了。现在,整天整夜,慵松着长发,半倚在床头,母亲足足织了两个星期,才把父亲的睡帽织好,好像,她不担心父亲冷了,又好像,她是太担心父亲冷了。
父亲的睡帽,是蜂窝的织法,针脚很细很密很实很均匀很完美,没有一丁点瑕疵。帽子很厚,分两层。里层,火一样的红。外层,帽身灰里透着红,翻折的帽沿是红的,帽顶是红的,像是一堆虚掩着草灰的永远也燃烧不完的炭火。
睡帽如此细致,在父亲粗糙的大手掌里那么轻那么柔。父亲有些不知所措,托着,窘窘的,嘟嘟哝哝:不冷不冷——不用戴不戴吧。
母亲没答应。
母亲非要亲手把睡帽给父亲戴上。母亲那么矮,父亲却那么高,父亲要把腰弯下。
母亲也没答应。
母亲扶着父亲的手臂,站到床上,这样,父亲的头就刚好在母亲的胸前了。母亲很方便给父亲戴好了。
有这样一堆炭火,就什么样的霜雪也不怕了。
母亲抱着父亲戴睡帽的头,笑了,笑得很美,很甜,也很苦。
母亲不怕苦,她自己跳进了镜框里,钉在墙上,还在笑,那么美,那么甜,又,那么苦。
(责任编辑 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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