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一得:屈原、庄子与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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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鹏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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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庄周、陶渊明三个人,“萧条异代不同时”,但是他们所面对的世界,他们所思考的问题,却又都是相通的:人生的荒谬性、社会的无序和纷争,每一个体在面对这个莫测的世界时,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和困惑,在“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上,他们三个人为我们呈现了是不同的生活取向和生命姿态——屈原选择的是“毁灭”,“我们在《离骚》、《九歌》等作品中,遇见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诗人,一个时时在掩面痛哭的诗人,一个面向风雨‘发愤抒情’,又对人间的邪恶不停地诅咒的诗人,他颜色憔悴、形容枯槁、行吟泽畔、长歌当哭、以泪作诗......可是他并不脆弱,并不告饶,并不退却,并不招安,他已从人群中上前一步,成为孤独而傲慢的个体,与全体对立,他绝不再退却。”屈原的一个彻底的批判者,这种批判不仅是基于现实世界对他的“放逐”,是基于他个体精神力量的无限强大,“在以单个的、不堪一击的个体面对命运的时候,个性在绝望中显示了它的高度、深度与完美。”(P185)作为怀疑主义者,庄周则选择“冷眼旁观”,他“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显示了一种“面向自然而背对人间”的超然洒脱的姿态,不吝去留,若垂天之云,悠悠往来聚散而冷冷地关注着一切“生存”的现状。陶渊明选择的是“生存”,“在平淡的生活中体味平淡生活的真味”,“不是对生活的恐惧,更不是反抗,而是对生活的认同、回归”,我们在他的诗歌中可以感受到他对生活的热爱,“他生活在田园之中,田园既在他的生活中,更在他的心灵之中,在他全部的人生之中。”
在中国文化史上,他们三个人作为“文化符号”,标识了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不同的可能性,不同的方向和境界,屈原是“生活无是处”,庄周是“生活在别处”,陶渊明是“生活即此处”,那么学屈原,学庄子,还是学陶渊明?问题是——屈原可爱却不可近,庄周可仰而不可学,那么陶渊明呢,虽然心向往兮而田园早已荒芜,我们如何还能够“归去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