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助教工作碰到的人和事，着实挺让人遐思。

这拨来的是自家老本行的机制专业学生，很正常的男女比例25：1.

<一>

进实验室，一屋子少年特有的酸腐味道和嘈杂声响。他们在争抢为数不多的凳子。

唯一的女孩紧张地站在中央，不知所措地一遍又一遍环顾四周。

这时一直不动声色，面对电脑观察各色图线的老师那，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温柔轻弱却穿透力极强：“你们班，有几个女生？”

缓慢的语速，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越是平静反而越预示着不好的东西。

室内瞬时安静下来，有胆大的答道：“一个。”

“一个，一个……”众人接口。

“一个么？”十分平静的声音——老师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斜觑簇拥着的说话的少年们，是副玩味一样的神情，继而声音陡转抬高冷冷道，“只有一个也让人站着不知让出个座位来？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室内一片哗然，那些少年堆笑着点头称是，然后腾出了数个凳子讨好地送到女孩面前。

老师笑了下。

女孩脸红地接过一个，坐定。

而老师又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去盯电脑屏幕了。

<二>

谢玉文不高不矮，身材消瘦，肤白脸尖，戴了副眼镜，十分斯文。穿了深灰色的外套，牛仔裤和休闲鞋。

他的试样很快就做好了，拿来给我看，说话声音很轻：“老师。”

我只是学长而已，但他这么谦恭。

我接过看到显微镜里暗黄的视野中，纹路清晰，组织明确，看不到划痕，几乎比标样还完美。

“很好，非常好，你自己来看。”我示意他。

他看了看试样，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放回玻璃瓶里，过来画图吧。”我笑。这少年很害羞。

“……这样就好了吗？不用画这个？”指着自己的试样，声音仍然很轻。

他眼睛不大，此时却清澈透亮，熠熠生辉。

“不用。”

“……嗯。”他放心地笑了，转身要去。

“你叫什么？学号多少？”

“谢玉文。XX。”回过身来，一脸征询，好像在问还有什么。

“你过去吧。”我在名册上画了好。

他又笑了，轻轻地拿走试样，低头走了。

杨帆不高不矮，比正常偏瘦，眉目细长上挑，有股天生我才的桀骜气质。穿了黑色外套，牛仔裤和滑板鞋。

他的试样做的稍微慢了些，拿来给我看，声音里有强压下的中气，带着不肯放下高傲的姿态却又不确定够不够好的矛盾：“老师，磨好了。”

我接过看到显微镜里暗黄的视野中，纹路清晰，组织明确，看不到划痕，几乎比标样还完美。

“很好，非常好，你自己来看。”我示意他。

他看了试样，底气顿时足了很多，侧头看我，得意地笑。

“放回玻璃瓶里，过来画图吧。”我笑。这少年不掩锋芒。

他拿回试样，信步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回来了，眼神倔强，嘴角微扬，指着名册上唯一一个画好了的名字说：“老师，给我写上跟他一样的字吧。”

明明是请求，却有不容商议的坚决。

我窃笑。有意思。

“我说过你的非常好么？”

“是的。”他脸上的明明是微笑，却这么凌厉。

“那好吧。”我笑着摇摇头，“你叫什么？”

“杨帆。”他指着名册的一个地方，“这里。”

我轻叹却忍不住笑。画了好。

他便回身画图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