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时候》之【打猪草】
(2010-03-14 00: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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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篓打猪草乡村少年文化 |
分类: 四晃茶屋 |
暑期里,漫长的闷热的季节,秋作物拔节生长,也是青草茂盛的时节。特别是连片的青纱帐似的玉米地里,田畔、沟渠、玉米畦间,成丛连片的茅草刺棘灰秧子。这时候,大人们仍有他们忙不完的正经的活计,乡下的孩子放了暑假,恰好承担起打猪草的任务。
打猪草孩子,一般都会结伴而行,想想看,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后生,平日少不了听大人们讲那鬼呀怪呀的故事,又常常忍不住凑上去看邻家爷爷临终咽气的样子,谁敢独自钻进那静寂瘆人的玉米地?一伙人相伴着去,时时有人声呼应,恐惧也就被赶跑了。当然,群作有群作的好处,单干又有单干的优点,单干,那一地满眼的青草可归我独享,早早地打满一背篓,回家向父母交差,便得以腾出时间来,轻松玩耍一会儿;而群作呢,固然消除了寂寞与害怕,却难免因为一块甚而一棵肥草而相互争执,动起手脚,厮打得鼻青脸肿,回头想想,都觉得划不来,可当时的情况下,少年的盛气是无法抑制的。不过也有友谊,也会相互帮助。比如我背篓已满,你才拔了一半,或者将我的多出而无法装上的馈赠于你,或者动手帮你来薅,总之,绝不会丢下你而自个儿扬长而去的。乡下的少年们,就是这样在打打闹闹、鸡鸡狗狗中长大的,为一枚弹球可以当场翻脸动手,又为一句邻村的挑衅而会立马拔刀相助。
其实单干或者是群体行动,并不算打猪草的要紧事。让我们惊惧难耐的,是刀子样的玉米叶在眉脸臂膀上的划割,汗涔涔里,赤膊的少年脖颈胸背,旧的未愈、新的又至,遍体留下横七竖八的血印;是草丛悄然盘曲潜伏的青蛇,不留意小手触到那滑腻的一条,魂都要吓飞的;是如磐石压顶的大背篓,贪婪地薅呀拔呀,瓷实冒顶的一大背篓颤颤悠悠挪上脊背,要将之顺利运送到几里地远的自家院,一路上,瘦弱的少年要叹息多少回、歇息多少次呀!
孩子毕竟是孩子,何况那就是他们呱呱坠地后面临的世界,苦累的生活中,他们也有他们的乐趣在。当各自都打满了一篓,看看天色尚早,就会踏实尽兴地在田间地头玩耍一会儿。赤脚站在沟渠的水里,踢溅对方一身一脸;分头挖来一团泥巴,做个盆碗的样子出来,然后捧在手心,举过头顶,猛地甩扣到地上,胜负结果是看谁甩出的盆底漏洞最大;要么折下一根未成熟的玉米杆,截去根须,用牙齿一点一点扯去皮,咬一节到嘴里咀嚼那甜汁,——那可是关中乡下孩子眼里的甘蔗!
一个暑期过去了,院墙根的干草堆成一座小山,少年的脸膛也换成紫铜的颜色,少年的肩膀又宽出许多,少年的嗓音粗哑浑厚起来,少年也敢走夜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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