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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章回民俗小说第十三回

(2021-10-30 11: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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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国学大师

太极小说诗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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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蒙三兄妹

临沂书画家

分类: 诗词文学

第十三回 孝子孙倾家理丧事 贪财徒恫人求薄钱

(梧桐引批:前面第六回将婚嫁过程全部集中叙述为以点带面之合写法,叙述丧事则支离破碎散落本回三人身上,与前文刘通达去世绵延不断,后文或许还要零打碎敲作补充。此类千针万线、聚散有度之笔为天女散花之分写法。所谓“孝子孙”应指二人,两山对峙,相互映衬,以浓墨重彩渲染,本回“贪财徒”也指两人,且看作者“双悬日月”笔法。)

后来由于当时社会动荡不安,不管在哪里也很难有大的发展,加上母亲魏老太太年事已高,却依旧疯疯癫癫,刘孝顺一家四口又回到了枣树村。

刘耐冬不甘心天天在家种地,自己一个人三番五次返回青岛,父母不放心便硬压着他和徐氏结了婚。

且说经历了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的魏老太太,这位神志不清,两鬓斑白、十分瘦弱的老人,整日里坐在玉黍皮蒲团上呆呆地看一盘大碾出神,她历经风雨沧桑的脸上毫无表情地听着“吱吱妞妞”的轧碾声。

这位风烛残年的可怜老人,实在经不住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终于有一天支撑不住了。刘孝顺和闫氏趁还有最后一口气,急忙给她换上里、表、棉花三面全新、一身红色的棉袄、裙子、插花靴子、凤冠、霞帔寿衣,魏老太太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梧桐引批:人老不穿单衣只穿棉,不穿双数只穿单。作为史书每处细节稍不考察就会失实,贻笑大方。)

“倒头”(指人亡)那日,二儿刘孝义形同外人,凡事不管不问,全是老五花钱操扯。刘孝顺心里盘算:自己的母亲嫁过来的时候陪送了大碾,可谓一时风光!如今也不能黯然离去,于是提前变卖了八亩好地大办丧事。请来僧人诵起了《梁皇忏》超度亡灵:

诸佛大圣尊,觉法无不尽。

天人无上师,是故为归依。

一切法常住,清净修多罗。

能除身心病,是故为归依。

大地诸菩萨,无著四沙门。

能救一切苦,是故为归依。

三宝护世间,我今头面礼。

六道一众生,今尽为归依。

慈悲覆一切,皆令得安乐。

哀愍众生者,我等共归依!(愍,同“悯”。)

随后又顾来了吹鼓手,当晚便有一位外号“小孟姜”的女人唱起了《哭七关》。《哭七关》早先来自东北二人转,传说人死后要过七关才能到达阴间,死者的亲属要帮亡魂用哭声来引其尽早过去。这七关分别是:望乡关、饿鬼关、金鸡关、饿狗关、阎王关、衙差关、黄泉关。

“一呀一炷香啊!香烟升九天。

大门挂岁纸哪!二门挂白幡哪呀!

妈妈归天去,儿女们跪下边啊!

为给您老免灾难哪!儿子唱段哭七关哪!

哭啊吗哭七关哪啊!哭到了一七关。

一七关是望乡关,妈妈回头望家园,

妈妈上了望乡台,儿子我泪不干哪!

再想见您老面呀啊!除非在梦间啊!

哭啊吗哭七关哪啊!哭到了二七关,

二七关是饿鬼关,大小二鬼他把路来拦啊!

二鬼来拦路伸手要这卖路地钱啊!

儿女们多烧几张纸,

给你老人家多包几包钱。

哭呀吗哭七关哪啊!哭到了三七关。

三七关是金鸡儿关,金鸡儿把路来拦,

妈妈拿起五谷粮,撒在了地平川,

金鸡叼五谷,妈妈过了第三关。

哭呀吗哭哪!哭到了四七关。

四七关饿狗的关,饿狗它把路来拦,

妈妈拿起打狗棍,戳在了地平川哪!

饿狗闪开路啊!妈妈过了第四关啊!

哭呀吗哭七关,哭到了五七关。

五七关是阎王爷的关,妈妈最难过的这一关,

五七三十五啊!你老人家正受苦!

儿女们哪扎上五盆花,妈妈过了第五关。

哭呀吗哭七关哪啊!哭到了六七关。

六七关是衙差关,衙役大棍把路拦,

女儿我扯块布,给我妈妈披在了肩。

妈妈舍钱别舍布,做件衣服您老让他穿。

哭呀吗哭七关哪!七七四十九天。

烧完了百日呀!转眼就来到周年。

三个周年满哪!无人再问暖寒。

除了逢年和过节,儿女送纸来到坟前。

祝愿您老人家:西方大路多保平安!

“小孟姜”边唱边哭,唱到第四关便已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了。此时此景,面对躺在灵床已经闭上双眼的老人,在场的都被感动得痛哭流涕、一个个悲痛欲绝。

莒南的刘三泰经常来枣树村看望刘孝顺一家,他闻讯领着儿子赶来和刘天柱父子在白布横幅写着“昊天罔极”(《诗经·小雅》:“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下跪棚。

刘天柱的女婿董礼茂(梧桐引批:懂礼貌也)行了最隆重的“前七后九中八拜”的“二马分鬃式二十四拜大礼”:

就见董礼茂全身孝衣,先从东南角作一个揖,跪下连叩四个头;起身大步走至西北角作一个揖,跪下连叩四个头;起身背朝南、往正后方倒退两步,到西南角一揖四叩;再起身大步斜向东北角一揖四叩;起身朝左走至桌前作一揖,跪下上香,祭酒,随伏地便哭,“执客”一拉,复四叩,起身再朝后倒退一步叩头一次,连退四步,共四揖四叩。“执客”最后“谢客”,还一揖作答退出。

诵词曰:

一步迈开一横长,单刀赴会关云长;

两步二字分阴阳,前后出师表衷肠;

三步好比三杆枪,桃园结义刘关张;

四步四方四垛墙,瓦岗兄弟去投唐;

五步盘腿向东望,子胥过关投吴王;

六步三点中间长,杨景忠心保宋王;

七步七星挂北方,郑和航海下西洋;

八字峨眉两分张,宋朝贤王赵德方;

九字弯弯龙尾长,韩信山前排战场;

十字横担一架梁,勾践卧薪把胆尝;

十一寒冬雪花扬,苏武牧羊北海旁;

十二走完路茫茫,少年甘罗为丞相。

(梧桐引批:“二十四拜礼”最繁琐、最隆重,但至亲悲痛难以控制方寸无法完成,此处描写极详细!)

席面是六盘、六碗、外加六个凉碟和六个果碟的“六顶六”宴席。(梧桐引批:桑席不同于“八顶八”喜宴。)刘孝顺置办了六寸厚“减银十二圆花”的枣木棺材入殓。(梧桐引批:棺材底盖两帮都是各自三块刨去圆木外圈白色木板即称做“减银十二圆花”。)

刘孝顺的大姐夫行了“礼常式十二拜礼”的“门祭”:

他先从中间作一个揖、连叩四次头,上前一步至桌前上香、祭酒,伏地便哭,“执客”一拉,再连叩四个头,向后退一步,复作一揖跪下连叩四个头,“执客”喊一声“谢客”,最后一揖作答退出。

且说刘孝顺跪地顶完“老(读劳)盆”,随着“十六杠”抬灵柩高喊一声“起”,刘孝顺他舅将“老盆”高高举过头顶,用力朝下面青石上摔得粉碎。女孝眷在灵柩后面哭着出了门,送葬队伍徐徐西行去“塔平”祖林和刘通达合葬。

走至中途,刘孝顺二姐夫行了“走马上香式十二拜礼”的“路祭”;来到下葬处,闫兴喜再行“桃园三结义式十二拜礼”的“林祭”,行祭仪式过程皆有鼓乐伴奏,不再一一详述。

又过了几年光景,刘孝顺自知身体“不好”,便将家传的枣木棍法悉心传给了刘耐冬,并把自己所知道的传闻一一告之。由于去东北淘金落了一身的病根,到处医治也无法痊愈,因此他除了刘耐冬一根独苗之外,别无其他子女。后来病根越来越重,这期间,莒南刘干棒的弟弟刘三泰果然是位重情重义之人,他好几次前来看望五哥。

刘孝顺病榻之上,感叹人生苦短,自己一事无成,时年四十八岁,便一病不起。在灵床上换了棉袍、棉袄、戴帽、穿袜、着靴一身蓝色,仍然面对家人和刘三泰说出了四个字的枣木棍法秘诀:“雨中背母”(梧桐引批:习武者务必弄懂此四字,乃至理秘诀也!且记!且记!)!

丈夫和婆婆相继离去,闫氏落得孑然一身、孤苦无助之时,常常听书、看戏解闷,虽说不识字,但也从中懂得了很多道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闫氏已经八十多岁了,然而老人家却耳不聋眼不花,满口牙除了烟袋杆磕掉一颗外,余者仍然完好无损。丈夫在家时间很短,家中里里外外的人情来往“捗攎”(沂蒙方言,读“铺搂”第二个字发轻声。桂馥《札朴》:“张罗曰捗攎。”蒲松龄《日用杂字》:“三月半年捗攎下,家私已尽土田荒。”)全都是闫氏老太太安排。

当年入社时,所有家务财产都要归公,刘耐冬准备把家中东西全部交上去,多亏母亲经多见广留个心眼。她知道自家那十八亩地保不住,可家中其它的东西别人不知底细,就安排儿孙在西屋“当门”下面抓紧扒了一个洞,藏进去几袋粮食,另外还把喂的七八只鸡放了进去。

儿子刘耐冬及家人心里吓得要命,心里直埋怨:大队里来家搜查能听不到底下的动静吗?要是那些鸡一叫唤,让人家发现了,问题很严重,定会揪出去大会小会地一通批斗,早晚会把咱们批倒批臭,以后子孙都怕跟着受连累,还留下个“污点”,可是自己又不敢不听娘的话。

那几个大的孙子孙女都还听话,“呼哧呼哧”不住地挖洞,只有刘世香和刘世荣两个小的说什么也不干,动不动就趴地上撒泼打滚哭起来没完,大哥刘世昌恨不得上去一人烀他两巴掌。

奶奶闫氏灵机一动,嘱咐说:“恁俩个淘气的孩子,有本事先别哭,该哭的时候使劲地哭,要是哭不出来,就得挨揍!”这姊妹俩一听更能哭了。闫氏说着话单独和刘世昌附耳嘀咕了一阵子,刘世昌扫了一下五弟和三妹笑着点头答应了!

刚把地洞收拾好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大队书记薛登山和大队长鲍春雷就带人挨家挨户挨开始搜查,并且每个房间、每个犄角旮旯都要仔细翻扯翻扯。薛书记人老实,都是本村本里的,祖辈打交道多少年了,他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可鲍大队长却六亲不认!自从当上了干部,他走起路来立刻变了样,以前走路还有个人形,现在他一步三晃,摇摇摆摆,就好像过去大臣上朝见驾一般模样!他不容分说第一个一把推开门就进了西屋。

闫氏赶紧冲刘世昌使个眼神,刘世昌上前就烀了五弟两耳刮子,接着踢了三妹两脚。这姊妹俩在家里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立刻就地打滚,嚎啕大哭。俩孩子拼命哭闹,加上其他人一吵吵,底下的鸡就算有点动静也被淹没了,刘耐冬这才恍然大悟。那次多亏老太太这个冒险决定,后来很多家庭都吃不上饭挨了饿,刘耐冬一家总算没断顿。

这五老太太治理庭家安排过日子的确有一套,只是和儿媳妇徐氏不和,徐氏老实不说话,但对于婆婆毫无感情,两人各自喂鸡,经常因为拾鸡蛋闹别扭。

老太太特别喜欢孙媳妇,什么心里话也和李素兰唠叨唠叨,这会听说孙子一家回来了,老人惊喜万分!本来躺了多日不能动弹的老人一骨碌便下了床,拄着拐杖走到大门口,坐在门枕石上等着。

这日正好逢集,刘世昌一家五口急匆匆回家,不小心将家门口出摊卖窑货的陶盆碰碎了,让人加倍讹了钱,刘世昌在外遇到不顺心便天天想家,怀念老家人善良的心理一下又荡然无存了。

闫氏一见到孙子一家人,恣得就像个孩子一样,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把拉住孙媳妇抱着孩子的手,“孩子,可把恁给盼回来了,俺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了呢!都回来了,俺就不想死了!”一边说着话,眼角泪水顺着大衣衿不住地往外渗淌,李素兰赶忙抓起老人系在前衿的小蓝擦巾(梧桐引批:沂蒙山区过去老太太都这样习惯。)

“奶奶!”李素兰早已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接着让同庆铜钟叫“老奶奶”,又侧过身向后指着“背带”里八个月的孩子说:“让老奶奶看看,叫‘老奶奶’,叫……”

老人兴奋地瞪大模模糊糊的泪眼,使劲看着这个没见过面的重孙女,问道:“太好了,叫什么名啊?”

“随便起个,叫‘彩云’。”

“好啊!这回重孙子、重孙女都齐了,俺死了到阴间里也没罪了。”

屋里人听到说话声便知道回来了,纷纷出来接过行李,抱着铜钟,刘世昌扶着老人进了屋。(梧桐引批:如此重病老人竟然自己坐在门口,家人皆未相陪,不孝之心已经暗示。)

刘世昌打开横躺在身边的黄提包,取出刚买的“香油馃(注意莫误为“果”字。)子”和虾皮递给奶奶。老太太给同庆铜钟等分散完了,自己捏着虾皮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听到刘世昌一家从东北回来的消息后,小伙伴们跟着大人纷纷前来看望,刘世昌让同庆铜钟帮忙,两个孩子争着解开行李,拿出带回来的东北的面包、槽子糕、炉馃等一些礼物分给大家,这些孩子们很快就和同庆铜钟弟兄俩玩到了一起。

当天晚上,正好在门口放映《打击侵略者》,同庆只记得片中“小豆豆”死了,还伤心了一阵子。

再说五老太太闫氏,老人犟撑着身子一连高兴了半个多月,可毕竟岁数大了,如同熟透的瓜一样在慢慢地落蒂衰竭。她两眼深陷,吃饭逐日减少,可刘耐冬竟然还没有准备棺材!当时物资匮乏,即使有钱也没处买,急得刘世昌心里火急火燎的,到处托人打听多日,终于从山后三十里外刨倒一棵梧桐树,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家里。

刘世昌赶紧请来木匠鲁家父子,大锛去皮、放线、拉大锯……最后用铁钉串板,两人一人一头抬起棺材板高高举起用力来回朝地上摔着,当听到“啪啪”摔棺材的声音,老太太知道自己有了归宿,面带笑容,心里这才舒服了,全家人也松了一口气。

鲁木匠根据这棵树材,做成了“天五地四”(梧桐引批:上盖为阳单数、底面为阴双数)“十四段”的寿器。五老太太又让两个孙媳妇李素兰和马翠花搀扶着站在堂屋门口朝外看着白木茬子的棺材,恣得了不得(沂蒙方言,读迪),说道:“这‘生货’(梧桐引批:死者,生也,方言土语尽含东方哲理!)也和人一样,无法长生(梧桐引批:这四字一语双关,极妙!)不烂,别花一些钱了,上东岭弄点地里红土和泥刷刷就行。”

“奶奶,恁放心,咱买得起马还买不起鞍子吗?买点红漆又能花几个钱呢?”刘世昌接着就买来红漆刷了。

闫氏只让刘耐冬、徐氏以及刘世昌和李素兰搂着同庆在床前坐好,其他家人都不许在屋里,刘耐冬随即从里屋地窖里取出了那个“一百单八节金骨龙麟枣木棍”和《三十六路枣木棍法》。

铜钟好奇,偷偷从外面扒着门缝、眯着眼朝里看去,就见爷爷站在屋里背对着自己、冲着一张老画像上香磕头,然后父亲又跪下了。

里面说话声音很小,铜钟也不太注意听,觉得不好玩就不看了,他自己跑到酸枣树下晃动起来,又骑着四条腿的小板凳唱起了娘教的儿歌“拉大锯,扯大怀,官家门口扎戏台……”

铜钟到了小花狗窝前看了一阵子,又骑着小板凳转过身往回走,嘴里又开始唱道:“小巴狗,你看家,俺上南山采黄花……”

铜钟这样自己玩了一阵子心里还是不放心,他怕屋里发糖不给自己吃,又回来下了板凳,小心翼翼地上了门口“半门”下面大石台偷着朝里看,就见里面爹双手捧着粗大的一根带皮、很多疙瘩的棍子和一本旧书递给跪在地上的哥哥,然后起来坐好,又小声在说话,铜钟一看没发糖就又自己玩去了。(梧桐引批:临终传枣木棍一节,时隐时现,皆从五岁孩子见闻写出,为侧面描述之法。)

那口棺材盖反过来存放在院子西南角晾了半个月,老人已经吃不下一点东西,眼看不行了。家人只好把平时用的“六道经”箔铡去一道经,将这个还剩下“五道经”的“灵箔子”东西横担(读四声)在两个长条凳上,在堂屋外间正中搭好灵床,又铺了褥子,老人主动要上“灵床”。(梧桐引批:平常用苘打箔时,绝对不许打成“五道经”!临终避脏污换灵床,书面语叫“易箦(读责)”,始于崇尚节俭的曾子,典出《礼祀· 檀弓上》。)

五老太太头朝西、脚朝东蜷缩在上面,(梧桐引批:人老归西,酆都城亦在西方。)又过了两日,她的鼻子已经塌架,变得开始歪斜了。又艰难地熬过了不到两天后,老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但她头脑一直清醒。

最后时刻,她的视听能力好像异常得灵敏,“恁都不用担心,俺还能支撑住,还有一霎的‘回光返照’……等到浑身出了大汗,人就不行了……在出大汗前,喘气进的少,出的多,趁着俺身子还……软和,抓紧给俺穿衣裳……千万别忙着哭……记着,一出来大汗,接着人就没气了……”除了在远处的徐氏和她侄女““小麻妮””外,大家都挤在跟前,一个个含泪哭泣,仔细地听着。

“俺快要走了,去找恁爷爷去了(读liao,轻声)……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快三十年了(读le,“子”字无臂,表示绝断、结束。),撇下俺和‘余粮’就不管了……又孙男弟女一大家子了……人要是能活着多好……俺不想死啊!……”

老太太念念叨叨、迷迷糊糊不停地说着,忽地一下自己坐了起来,目光呆呆地环视了几遍四周,面无表情地挨个看了一遍众人,最后一把死死攥住同庆说道:“庆啊!老奶奶再也见不着俺的孩子了(读liao,轻声)……”

同庆让老奶奶使劲一攥当时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老二家的马翠花只管害怕,脸上出了冷汗,站在旁边吆吆喝喝。老三家的不敢动手,一旁哭哭啼啼。刘耐冬和李素兰慌忙给老人穿好了上身红、下身蓝的五样寿衣。(梧桐引批:满清入关后,汉族被逼无奈只得“生降死不降,男降女不降”,故人老之时所穿寿衣皆为明代服饰!泱泱华夏,一言一行,一草一木,微微细节皆含历史!)

接着临终前一如老人所言,闫氏被穿好寿衣,最终头朝外咽了气,时年八十一岁,时值一九七三年,同庆年方七岁。

子女用麻坯子把双脚缠在一起等等一切收拾完了,盖上“蒙脸纸”。灵前摆放一张矮桌,上面点燃了“长明灯”。灵桌前,在地上放好了一个“老盆”。(这个“老”字读阳平,平时卖泥瓦盆都是买一套,从“大盆”排到“五盆”,如果不买一套,必须要成对买。假如有人单独去买一个“小四盆”的话,卖窑货心里就明白是做“老盆”用的,价格略贵一些,但不能讲价。)

灵床两边铺了麦穰,子孙媳妇男东女西匍匐在两侧守灵,刘耐冬等跪在灵床南面不断用“长明灯”点燃朝“老盆”里烧纸,把剩下的纸灰一一用烧纸包了起来。

简短截说,刘家安了“四盘六碗”的“十大碗”白公事宴席,随后便“七尺棺,八尺坟,九尺坑里埋了人!”将闫氏灵柩抬到花果岭公林(梧桐引批:读者留意,此时都要去公墓埋葬。)和刘孝顺合葬。正是:

风前烛兮瓦上霜,来日短兮去日长。

人生路短终须断,一朝入土两茫茫!

五老太太闫氏去世后,除了“一七”没上之外,从“二七”开始,直到“五七”坟都上完了,才可以公开出门见人。不上“五七坟”之前,因重孝在身,只能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偶尔遇见人,就要跪地磕头。((梧桐引批:因只有一个儿子刘耐冬,故不上一七坟。闫氏去世因文革“破旧树新”倡导“丧葬从简”,农村已杜绝复杂的传统吊唁程序。)

刘世昌一家第一次闯关东深感世态炎凉,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凡事都艰难,但凡有口吃的就不打算再回去了,于是置办了一些应用家物,连麸子都买好了,准备喂口猪在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俩孩子听说不回东北了恣得不得了。(梧桐引批:从描写孩子的这一句话,侧面反应当时东北生活甚是艰难!)

长篇章回民俗小说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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