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寨风情录（中篇小说）

孙柏昌

（连载6）

鬼影是来运看见的。

那天，来运上山去打猎，在山野转悠了一天，也不曾看见一个野物的毛。他沮丧得唇干舌燥，两条腿死沉，枪也变得死沉。黄昏又偏偏来得早。山里得黄昏总是来得早。夕阳仿佛一个硕大得浑圆得蛋黄，在锯齿般的山巅上晃颤，倏地一闪，便滑落到鸡爪山那边去了。山渐次幽暗下去。那里黑黢黢地崖面，巨岩在苍茫地暮色里活脱脱地幻化成奇鸟怪兽。鸡爪山地石头一律是幽青色地。据说，那都是蛮子用马粪熏黑的。而且还烧光满山漫野马尾松，橡树林，野花，野果，裸落着光秃秃的山脊。远处，响起了一声药炮的钝响，山峦仿佛也晃颤了一下。那是深山造水库的工地。“妈的！穷折腾！”来运愤愤地骂了一句。他迟滞地走下山坡，来到胡同涧边，俯下身喝了一口清水。正是初春，涧水凉丝丝的。

“都是些蛮子！”他挺起身，喊了一句。